她将最后一口鸡蛋咽下,才抬起眼,脸上挤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为难,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却带着不容靠近的疏离:
“刘永哥,你的心意我明白。”她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带着几分彷徨无依的脆弱,“你对我好,我都记在心里呢。这冰天雪地的,还惦记着给我送吃的,我心里真的很感激。”
她话锋微微一转,眼神飘向远处,语气变得更加低落:“可是提亲这种事,哪是那么容易的?我家里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在这乡下,无依无靠的,知青院的人都看不起我,怎么能轻易谈婚论嫁?那不是拖累你吗?”
她巧妙地将问题抛回给刘永,既没有明确拒绝,反而摆出一副处处为他着想的姿态,言语间还暗示了自己处境艰难,需要更多帮助和依靠。
刘永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听着她这话,心里顿时又心疼又着急:“蓉儿你别怕!有俺在呢!谁看不起你,俺去…”
苏蓉心里冷笑,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感动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刘永哥,你人真好。可是,我还是怕。这事还是再等等吧,等我家里来信了,或者…或者情况好一点再说,行吗?”
她的话语里留足了念想,却又设置了无形的障碍。
刘永看着她苍白柔弱的脸蛋和那欲说还休的眼神,心里像被猫爪挠似的,既心疼又焦灼。
他虽憨厚,但也不是完全的傻子,几次三番下来,也能隐约感觉到苏蓉总是在推脱。
他想要的,不仅仅是送点东西换来几句软话,他渴望更实质、更亲密的接触,来确认这个城里来的、让他捉摸不定的姑娘是真的愿意跟他。
刘永舔了舔嘴唇,眼神热切地又逼近一步,试图去揽苏蓉的肩膀,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哄劝和试探:
“蓉儿,俺知道你不容易,俺不逼你。可俺心里烧得慌,你总得让俺有点念想吧?”
他说着,呼吸有些粗重,目光灼灼地盯着苏蓉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嘴唇。
那只粗糙的大手再次抬起,这次目标明确地想要去搂她的腰,试图将她拉近自己,动作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
“就让俺抱一下,就一下成不?俺保证谁也不告诉!”他的声音里带着恳求,却也透出了一丝隐藏不住的、想要更进一步亲密接触的渴望。
苏蓉的心猛地一沉,后背瞬间绷紧了。她没想到刘永今天会如此直接和难缠。
刘永骤然逼近的高大身躯和那双充满蛮力与渴望的手,让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她的大脑飞速旋转,深知此刻硬碰硬绝非上策。
苏蓉猛地向后缩了一下,却不是激烈的挣扎,反而顺势抬起那双总是显得水汪汪的眼睛。
里面迅速氤氲起一层委屈又惊惧的泪光,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
“刘永哥!你别这样!我害怕!”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地传入刘永耳中,带着一种能戳中他软肋的脆弱,“你对我好,我知道。我心里是记着你的好的,可你这样逼我,要是被人撞见了,我除了跳河,还有别的活路吗?你难道真想看我死吗?”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刘永燥热的冲动上。
尤其是“死”这个字,重重地敲了他一下。
他动作一僵,看着苏蓉那副吓得脸色发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模样,那股蛮横的劲头顿时泄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和心疼。
“俺…俺不是…俺没想逼你…” 他讪讪地收回手,有些语无伦次,“俺就是…就是太稀罕你了…蓉儿,你别怕,俺不碰你了…”
苏蓉见攻势奏效,心下稍安,但知道绝不能就此彻底拒绝,否则前功尽弃。
她依旧维持着那副惊魂未定、泫然欲泣的模样,微微低下头,用细若蚊呐的声音,带着极大的牺牲和委屈说道:
“刘永哥,你的心意。我…我明白的…” 她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极其缓慢地、颤抖地,将自己一只冰凉的手,微微伸向刘永的方向,指尖都在发颤,“就…就只能这样了…你…你…”
这仿佛是一种莫大的恩赐和妥协。
刘永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惊喜!
他看着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白皙纤细却微微颤抖的手,简直不敢相信。
之前最多也就是拉一下手腕,还很快就被甩开,此刻苏蓉竟然主动允许他…
他几乎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用自己那双布满厚茧、粗糙不堪的大手,极其轻柔地包裹住了苏蓉冰凉的指尖,仿佛握住了一件易碎的珍宝。
那细腻柔软的触感让他心跳如擂鼓,一股巨大的满足感瞬间充盈了他的胸膛。
他甚至不敢用力,只是轻轻地握着,用手指笨拙又珍惜地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
苏蓉强忍着立刻抽回手的强烈冲动,胃里一阵翻涌。
她偏过头去,咬紧了下唇,脸上没有任何愉悦的表情,只有屈辱和忍耐,仿佛经受着某种酷刑。
短短几秒后,她猛地将手抽了回来,迅速背到身后,用另一只手紧紧攥住,仿佛要擦掉什么脏东西一样。
声音里带着刻意压制的哽咽和疏离:
“好了,这下你满意了吧?快回去吧,出来太久,真要被人发现了!”
刘永还沉浸在方才那短暂却美妙的接触中,回味着那柔软的触感,看着苏蓉这副羞怯(实则是屈辱)的模样,心里那点疑虑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狂喜和满足。
他憨憨地笑着,连连点头:“哎!哎!俺这就走!蓉儿,你放心,俺肯定对你好!俺明天再给你送好吃的来!”
说完,他才一步三回头、心满意足地消失在树林深处。
直到确认刘永真的走远了,苏蓉脸上那副柔弱委屈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厌恶和狠厉。
她拿出随身带的手帕,发狠似的用力擦拭着刚才被刘永碰过的那只手,直到皮肤泛红才作罢。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低声咒骂了一句,眼神阴沉地望向知青院的方向。
这笔账,她又一次记在了那个让她处处不顺心的人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