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十三的沉眠与白茯苓的静修,让五仙堂少了两份喧嚣,多了几分沉淀的静谧。日子在修行、调理与等待中悄然流逝。田胖子潜心修习《凝神锻魂诀》,神识日渐凝练,对自身法力的掌控也更为精微;糖糖血脉平稳,灵慧渐开,已能初步引动堂口气运进行简单的辅助;灰无影的新式防御法器也已初见雏形;黄三带回的信息显示,省城内外暂无“暗星议会”大规模活动的迹象,仿佛对方真的因猎犬小队覆灭而暂时蛰伏。
然而,五仙堂的“业务”范围,似乎在其名声悄然远播后,不再局限于人族。这一日黄昏,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叩响了清风巷七号的门扉。
来者并非人类,而是一只皮毛油光水滑、眼神灵动狡黠,人立而起约有半人高的黄皮子(黄鼠狼)。它穿着一件用树叶和藤蔓编织的简陋小褂,人模人样地站在门口,两只前爪抱在一起,对着开门的田胖子连连作揖,口吐略显生涩却清晰的人言:
“小……小妖黄三郎,拜见上仙!求上仙慈悲,救救我家老祖宗吧!”
田胖子一愣,灵瞳术运转,看出这黄皮子身上妖气纯净,并无血腥戾气,修为约在筑基初期,属于开了灵智、走上了正途的精怪。他肩头的灰八也好奇地探出脑袋,“吱吱”叫了两声,似乎在与对方交流。
“莫要惊慌,进来说话。”田胖子侧身将其让进院内。那黄三郎一进院子,感受到院内磅礴却祥和的堂口气运与数道深不可测的仙家气息,更是敬畏,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跟在田胖子身后。
院内众仙也被惊动。白娘娘盘踞槐树,蛇瞳淡然扫过;赤烈趴在墙头,懒洋洋地瞥了一眼;连在药圃旁调息的白茯苓也微微睁开了眼睛。
黄三郎不敢怠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道:“诸位上仙容禀!小妖乃城外百里‘翠微山’中修行的一支黄仙后裔。我家老祖宗,已修行五百余年,平日约束子孙,从不害人,只采日月精华、纳山川灵气修炼,偶尔显灵庇护一方水土,也算积了些功德。”
它顿了顿,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可就在半月前,老祖宗闭关的山洞附近,不知从何处来了一伙人!他们不是普通的樵夫或游客,身上带着古怪的器械,到处挖掘、钻孔,像是在寻找什么!老祖宗被他们惊扰,气息不稳,险些走火入魔!我们几次三番想驱赶他们,可那些人身上带着一种……一种很奇怪的铁牌子,散发着让我们非常不舒服的气息,我们根本靠近不得!”
“更可怕的是,”黄三郎声音颤抖起来,“他们好像……好像发现了老祖宗闭关的洞穴!昨天,他们竟然在洞口布置了什么阵法,还埋下了几根黑漆漆的钉子!老祖宗传音出来,说感觉浑身妖力凝滞,神魂如同被针扎,痛苦不堪!再这样下去,恐怕……恐怕道行不保,甚至有性命之忧啊!”
“小妖一族势单力薄,实在无法可想!听闻省城清风巷有真仙坐镇,行事正派,连那害人的古玉邪灵都能降服,这才冒死前来求救!求上仙看在老祖宗多年行善、庇护山林的份上,出手救它一命吧!”说完,它连连磕头。
田胖子听完,眉头紧锁。人类修士或特殊部门清理、镇压为祸的精怪倒也常见,但听这黄三郎描述,那伙人行事鬼祟,带着能克制妖物的特殊器物,目标明确,似乎并非官方做派,倒更像是……某些觊觎天材地宝或妖物内丹的私人势力,或者……与“暗星议会”那种搜集各种奇异存在的组织有关?
他看向白娘娘。
白娘娘神念扫过黄三郎,确认其所言非虚,那焦急担忧的情绪做不得假。她清冷的声音响起:“翠微山黄仙一脉,略有耳闻,确非恶类。若其所言属实,此事关乎精怪修行根本,且对方手段诡异,恐非善茬。”
李默不知何时也已放下古籍,目光平静地听着。他指尖在藤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片刻后,淡然道:“山川有灵,精怪亦属天地造化。既循正道,便有其存世之理。若遭无端侵扰,堂口既有余力,管上一管,亦无不可。”
这便是允了。
田胖子精神一振,躬身道:“是,默哥!”他看向黄三郎,“你且起来,带我们前去翠微山。若情况属实,我等自会相助。”
黄三郎喜极而泣,连连叩首:“多谢上仙!多谢上仙!”
考虑到柳十三沉睡,白茯苓需静养,此次行动,田胖子决定带上黄天霸与灰八。黄天霸擅潜行探查,可先摸清对方底细;灰八嗅觉敏锐,擅长破除机关陷阱,或能应对那所谓的阵法与黑钉。
事不宜迟,田胖子稍作准备,便与黄天霸(隐匿身形)、灰八(蹲在肩头),跟着黄三郎,趁着夜色,出了省城,直奔百里外的翠微山而去。
这一次,五仙堂将目光投向了城市之外的山水之间,其“界内我管”的范畴,在无形中再次扩大。而他们即将面对的,很可能是一群装备精良、目的不明、且对超凡生物抱有恶意的特殊人类。
新的挑战,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