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癫狂的献祭仪式,如同在省城宁静的表象下,撕开了一道通往无尽深渊的细微裂痕。那股源自“虚无之喉”的混乱、扭曲意志,虽非本体降临,仅仅是一缕跨越无数时空投注而来的“目光”,其带来的压迫与污染,也已远超之前任何一次危机!
并非针对某个特定目标,而是一种无差别的、弥漫性的精神侵蚀与规则扭曲!
首先感应到异常的,是灵觉最为敏锐的糖糖。她正在院中练习掌控血脉之力,忽然小脸一白,猛地抬头望向城北某个方向,纯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惧:“默哥哥!有什么……很可怕的东西……看过来了!好多人在哭……在害怕……”
几乎同时,白娘娘、胡三太奶化身、柳十三等道行高深的仙家也齐齐色变!
“好恐怖的邪念!无处不在!”白娘娘蛇瞳骤缩,周身白光暴涨,瞬间与整个小院界域共鸣,将防御提升至最高!
“是那邪神的意志!它在试图污染这片天地的规则!”胡三太奶化身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玉如意挥洒出清辉,加固着白娘娘的防御。
柳十三和柳擎苍发出暴躁的嘶鸣,凶煞之气冲天而起,对抗着那无形无质却直抵灵魂的压迫。
黄天霸身影瞬间融入阴影,气息彻底消失,仿佛在躲避某种无形的探查。
白茯苓立刻取出药锄,祥和的白光如同水波般扩散,试图净化空气中开始弥漫的、令人心智混乱的低语。
灰无影和灰灵通则飞快地激活了之前布置的诸多预警与防护机关,小院地面、墙壁上亮起无数细密的符文。
田胖子虽修为较低,但也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晕眩,脑海中仿佛有无数疯狂的呓语在回荡,眼前景物微微扭曲。他连忙运转静心咒与引灵诀,引动堂口气运护体,才勉强稳住心神,脸色发白地看向李默:“默哥,这是……”
李默依旧坐在藤椅上,甚至连姿势都未曾改变。他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那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直接落在了城北那间正在进行邪恶仪式的密室,落在了那道正试图挤入此方世界的、混乱扭曲的意志之上。
“聒噪。”
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没有怒意,没有杀机,只有一种仿佛驱赶蚊蝇般的不耐。
然而,就在这两个字出口的刹那——
轰!!!
一股无形无质,却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万物秩序的磅礴伟力,以清风巷小院为中心,如同平静湖面投入一颗决定命运的石子,骤然扩散开来!
这股力量并非毁灭性的冲击,而更像是一种“修正”与“定义”。它所过之处,那弥漫在省城上空、试图扭曲规则、侵蚀心智的邪神意志,如同被阳光直射的浓雾,发出无声的、凄厉的尖啸,迅速消融、退散!
城市中那些敏感的修行者、精怪,乃至一些灵感较强的普通人,都在这瞬间感觉到,那股令人不安、烦躁、甚至想要疯狂的低语与压迫感,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心灵重新恢复了清明与宁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集体幻觉。
而城北那间密室之内,异变突生!
那正在吟唱咒文、身体已大半化为黑雾的黑袍人,声音戛然而止!他惊恐地发现,自己与“虚无之喉”之间的联系,被一股更加宏大、更加根本的力量强行……掐断了!
他脚下那逆五芒星法阵的光芒急速黯淡,镶嵌的黑色晶体接连爆碎!密室内扭曲的空间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强行抚平!
“不!!!不可能!!!圣祖!!!”黑袍人发出绝望而不甘的嘶吼,他献祭了一切,却连让圣祖投来完整的一瞥都未能做到!
反噬之力如同海啸般涌来,他那已半能量化的身躯如同风中的沙雕,寸寸碎裂,最终化为最精纯的黑暗能量,却被那无形的“修正”之力瞬间净化、抹除,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密室内,重归死寂。只有地面上那些碎裂的晶体和焦黑的痕迹,证明着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渎神的仪式。
一切尘埃落定。
从邪神意志窥探,到其被强行驱散,黑袍人形神俱灭,整个过程,不过短短数息时间。
省城,再次恢复了夜晚的宁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但所有知晓内情的存在,心中都掀起了惊涛骇浪!
特别事务处理局,监测中心内警报声乱成一团,然后又突兀地全部平息。技术人员看着屏幕上那瞬间飙升到极限、然后又瞬间归零的异常能量读数,目瞪口呆。
龙骁和赵启明站在主控台前,脸色煞白,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们虽然无法完全理解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但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足以让整个城市陷入疯狂的恐怖意志降临了,然后……又被一股更恐怖的力量,轻描淡写地……抹去了。
“是……是他出手了?”秦风声音干涩地问道。
龙骁重重地点头,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敬畏:“除了他,还能有谁?如此手段……已然近乎……神迹!”
玄阴宗、炎阳谷等势力的据点内,那些长老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他们比官方更能体会到那邪神意志的可怕与之后那“修正”之力的不可思议。
“言出法随……规则定义……此子,已非我等能够理解的存在!”星衍老道声音颤抖,彻底断绝了与五仙堂为敌的念头。
“传令!所有弟子即日起闭死关!非召不得出!违令者,逐出宗门!”玄魍几乎是吼着下达了命令,他怕了,真的怕了。
清风巷小院内。
众仙看着依旧风轻云淡的李默,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他们知道主人很强,但强到这种地步,轻描淡写间便驱散了邪神意志,抹杀了献祭者,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主……主人神通无量!”白娘娘率先回过神来,恭敬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
柳十三等仙家也纷纷低下高昂的头颅,表达着最深的敬畏。
田胖子和糖糖更是满眼小星星地看着李默,尤其是糖糖,拍着手道:“默哥哥最厉害了!那个坏东西一下子就没啦!”
李默对于众人的反应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吩咐道:“邪神窥伺,虽已被驱散,然其既已注意到此界,后续恐有余波。堂口警戒,不可松懈。”
“是!”众仙凛然应命。
经此一役,五仙堂上下,对李默的忠诚与敬畏达到了顶点。而李默那深不可测的实力,也如同最坚实的后盾,让所有人都充满了底气。
省城的暗流,似乎因李默这定鼎乾坤的一手,而暂时陷入了死寂。所有隐藏在暗处的势力,都不得不重新评估这位神秘存在的分量,以及与之相关的五仙堂,在这盘越来越大的棋局中,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然而,李默的目光,却已投向了更遥远的未来。他指尖那枚温润玉佩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微的、仿佛天然形成的纹路,那纹路的走向,隐隐与“画中山”画卷深处的某道轨迹相合。
“深渊之眼……神魔残骸……棋子既已落下,这局棋,也该进入中盘了。”
他轻声自语,无人听闻。
窗外,月色如水,省城安然入睡。唯有清风巷内,灯火长明,如同照亮迷雾的灯塔,静待着下一场风雨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