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岭外的林间空地上,一道刺目的白光骤然亮起,伴随着空间扭曲的波动,苏晴月带着赵峰、林薇的身影踉跄着跌出,重重摔在草地上。
“咳咳……”苏晴月捂着胸口咳嗽几声,抬头望向四周——熟悉的树木,清新的空气,没有瘴气,没有厮杀,正是黑风岭外围的安全地带。她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腿一软便坐倒在地,望着白光消散的方向,眼眶瞬间红了。
“许道友……”她喃喃低语,心中既有逃脱的庆幸,更多的却是难以言喻的担忧。那溶洞中最后的画面在脑海中回放:许贤握着半截断剑,迎着青云宗弟子冲上去的背影,决绝得像一尊不知后退的石像。
“小姐,您没事吧?”林薇挣扎着爬起来,顾不上自己的伤,先去搀扶苏晴月。赵峰也醒了过来,虽面色苍白,眼神却异常清明,他看向苏晴月,沉声道:“许道友为了掩护我们,怕是……”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三人都明白其中的含义。进入溶洞至少有十几名青云宗弟子,许贤灵力耗尽,还握着断剑,怎么可能敌得过?
苏晴月低下头,指尖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她想起第一次见许贤时,他在瘴气中出手救下自己,剑眉星目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想起联手猎杀妖兽时,他总能精准地找到妖兽弱点,剑法凌厉又不失沉稳;想起黑风谷,他为了给裂山犀致命一击,硬生生扛下那足以碎骨的冲撞,嘴角淌着血还在叮嘱她“快躲”……
点点滴滴,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涟漪。她从未对哪个男子有过这般复杂的情绪,担忧、感激,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牵挂。
恰在此时,几名流云宗修士匆匆赶来,为首的正是此次带队试炼的刘长老。他见苏晴月三人狼狈不堪,顿时大惊失色:“小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赵峰、林薇,你们的伤……”
苏晴月强压下情绪,将黑风岭中的遭遇简略说了一遍:“刘长老,青云宗联合赤霞宗,在历练中暗中袭击其他宗门弟子,抢夺财物不说,为防事情败露还肆意杀人灭口!若不是青岚宗的许贤道友舍命相护,我们三人早已葬身渊底!”
刘长老听得脸色铁青,一掌拍在身旁的树干上,震得落叶纷飞:“岂有此理!青云宗和赤霞宗竟敢如此猖狂!”他当机立断,对苏晴月道,“小姐,此地凶险,你立刻带着赵峰、林薇回宗,将此事一五一十禀报宗主,让宗主定夺!我留在此地,联络其他同门,守住黑风岭出入口,绝不能让青云宗的人轻易脱身!”
“可是许道友他……”苏晴月还想再说,却被刘长老打断:“小姐放心,老夫会派人探查黑风渊,定当尽力搜寻许小友的下落。当务之急是将此事禀明宗主,迟则生变!”
苏晴月知道刘长老说得在理,只能点头应下。她最后望了一眼黑风渊的方向,将那份担忧深深压在心底,带着赵峰和林薇,转身朝着流云宗疾驰而去。
一路上,苏晴月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青岚宗的方向,脑海中反复回想许贤的模样——他说话时的语气,挥剑时的姿态,甚至是他偶尔皱眉沉思的神情,都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
“许贤……”她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脸颊竟微微发烫。长这么大,追在她身后的世家子弟、宗门才俊不计其数,可没有一个人能像许贤这样,明明看起来并不起眼,却总能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用最朴素的方式,给人最坚实的依靠。
行至流云宗山门前,通报的弟子早已将消息传回,苏浩天已带着几名长老等候在广场上。他看到苏晴月等人满身血迹、气息萎靡的模样,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快步上前扶住女儿:“晴月,伤得重不重?”
“爹……”苏晴月见到父亲,一直紧绷的情绪终于崩溃,把黑风岭的遭遇细细说了一遍,从被青云宗弟子偷袭,到许贤三次出手相救,再到黑风渊底的生死分离,提及许贤时,声音里的后怕与感激格外清晰。
苏浩天越听脸色越沉,周身金丹中期的威压如怒涛般翻涌,广场上的石板竟裂开数道细纹:“青云宗、赤霞宗!好大的胆子!竟敢在三宗历练中对我女儿下死手,还结伙残害同道!”他转向身旁的长老,厉声道,“传我命令,召集精锐弟子,备足法器丹药,随我即刻赶往黑风岭!若许小友安然无恙,我流云宗欠他一份天大的情;若他有不测……”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定要青云宗和赤霞宗,用血来偿!”
苏晴月站在一旁,听着父亲的话,心中稍安,却仍忍不住望向黑风岭的方向。夕阳的余晖洒在山门上,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那份悄然萌发的牵挂,如同藤蔓般缠绕在心头,随着晚风轻轻摇曳。
而此时的黑风渊溶洞中,许贤在苏晴月等人踏入传送阵的刹那,便已转身冲向溶洞深处。他将最后几面“迷踪阵旗”已提前布在通道入口,又以断剑划破掌心,将鲜血洒在阵旗周围——这是玄真真人教他的“血隐术”,能以自身精血掩盖气息,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做完这一切,他钻进溶洞尽头一处仅容一人蜷缩的石缝,运转“敛息诀”,连心跳都压至最缓。
“搜!那小子肯定跑不远!”青云宗带队长老的怒喝声传来,十几名弟子涌入溶洞,刀剑劈砍着岩壁,灵力扫过每一处角落,却被迷踪阵的幻象干扰,始终找不到石缝的位置。
“长老,这里有血迹!”一名弟子喊道。
“追!”
众人循着许贤故意留下的淡痕追向溶洞深处,却不知早已偏离了方向。
许贤在石缝中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半个时辰后,搜山的动静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咆哮——青云宗弟子竟闯入了黑风渊底的妖兽巢穴,惊动了数十头四阶妖兽!
“是裂山犀族群!快跑!”
“救命!我的腿被咬住了!”
惨叫声、兵器碰撞声、妖兽咆哮声混杂在一起,震得溶洞簌簌掉灰。许贤透过石缝的缝隙望去,只见一头头裂山犀疯狂冲撞,青云宗弟子被撞得人仰马翻,那名带队长老虽奋力抵抗,却也被三头裂山犀围攻,左支右绌,哪里还顾得上搜寻他?
又过了一个时辰,外面的厮杀声渐渐平息,只剩下妖兽的嘶吼与沉重的喘息。许贤知道,青云宗的人要么死了,要么逃了,自己暂时安全了。
他挣扎着从石缝中爬出,捡起地上的半截玄铁剑,望着溶洞外弥漫的血腥味,嘴角露出一丝微弱的笑意。
至少,他们安全了。
至于苏晴月那边,许贤并未多想,只当是萍水相逢的援手。他此刻更在意的,是如何在灵力耗尽的情况下,走出这危机四伏的黑风渊。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遥远的流云宗,有一颗芳心,已因他悄然悸动,正随着他的安危,起伏不定。这场始于意外的相遇,注定要在两人的生命中,刻下更深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