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刘家祖地深处,有一片终年被浓雾笼罩的山谷。
谷中无草木,无飞鸟,唯有密密麻麻的墓碑如林,每块碑上都刻着刘家历代族长的名字——从开国元勋刘肇,到百年前的剑尊刘彻,再到现任家主刘钦尊的父亲刘承渊。这里是刘家的禁忌之地·剑陵,只有历代家主能在成年后进入,拜祭先祖,亦或是……安葬族中最重要的死者。
今日,刘钦尊独自一人踏入剑陵。他身着素黑长袍,腰间挂着那柄伴随他半生的“惊鸿剑”,脚步沉重得像拖着千斤铁链。十年了,他每年今日都会来这里,对着一块刻着“刘昭”的墓碑静坐片刻。
那块墓碑前,永远摆着一壶未开封的“剑兰酒”——那是刘昭生前最爱的酒。十年前,这个九岁的少年,以“九岁开剑印”的惊世之姿,成为刘家百年不遇的剑道天才。
可就在他随父亲刘承渊参加杨家举办的“剑会”时,被杨家时任家主杨鸿一剑穿心,死在了这片他最熟悉的剑陵之外。
“昭儿……”刘钦尊蹲在墓碑前,指尖抚过碑上未干的雨痕,声音沙哑,“今日是你忌日,我……又来看你了。”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墓碑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震得周围雾气翻涌!紧接着,一道金色的剑气从碑底冲出,瞬间将墓碑劈成两半!
“什么人?!”刘钦尊猛地站起,惊鸿剑出鞘,剑意化作屏障护在身前。
雾气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出。
那是九岁的刘昭。
他穿着十年前那身月白色的剑童服,袖口还沾着当年的血迹,面容与记忆中一模一样——剑眉星目,唇红齿白,正是少年意气最盛的模样。可他的眼神,却不再是当年的天真,而是沉淀着百年的沧桑与冷冽。
更惊人的是,他手中握着一柄剑。
那剑长三尺七寸,剑身流转着金、木、水、火、土五种颜色的光华,剑柄刻着刘家的族徽“剑盾”,正是刘家传承千年的镇族神剑——五行剑!
“父亲……”刘昭开口,声音还是十年前的童音,却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稳,“我回来了。”
刘钦尊的剑“当啷”一声落地。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浑身颤抖:“昭……昭儿?!你……你还活着?!”
十年前,他亲眼看着杨鸿的剑刺穿刘昭的心脏,看着儿子的尸体被抬回刘家,停灵七日。他甚至亲手为儿子刻了墓碑,选了剑陵最偏僻的位置——那是他对不起儿子的地方,他不敢让儿子靠近历代先祖。
可现在,儿子就站在他面前,活生生的,带着当年的温度。
刘昭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轻轻抱住他的腰。这个动作,像十年前他犯了错,扑进父亲怀里撒娇时那样。
“先祖们不舍得我死。”刘昭的声音从他怀里传来,“他们把最后的养分给了我,让我吸收了剑陵的五行之力,重塑神魂。现在……我是三段剑尊了。”
刘钦尊的眼泪终于决堤。他抱着儿子的肩膀,哭出声来:“昭儿,我的昭儿……当年是父亲没用,没保护好你……”
十年前的剑会,杨鸿以“切磋”为名,突然对刘昭出手。刘承渊反应不及,等他拔剑时,刘昭已经倒在血泊里。事后杨鸿虽道歉,却只说是“剑招失控”,刘钦尊虽恨,却因顾全大局,没有与杨家撕破脸。可这份愧疚,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十年。
“父亲,我不怪你。”刘昭抬起头,擦去他的眼泪,“先祖们说,仇恨要自己解决。我要去杨家,杀了杨鸿的儿子——现在的杨家家主杨明。”
刘钦尊的身体一僵。
杨明,杨鸿的长子,比刘昭大两岁。当年刘昭死后,杨鸿退隐,杨明继位,手段比父亲更狠辣,短短十年,将杨家的势力扩张了三倍。现在杨明已是元婴中期修士,手握杨家传承的“裂天枪”,是刘家的心腹大患。
“昭儿,你现在是三段剑尊……”刘钦尊皱起眉,“杨明是元婴中期,你打不过他。”
“我知道。”刘昭的眼神坚定,“但我吸收了剑陵的五行之力,剑招已臻化境。而且……先祖们给了我‘五行领域’,可以在战斗中压制敌人的灵力。”
他抽出五行剑,剑身上的五色光华流转得更急。剑身上的族徽“剑盾”发出金光,仿佛在回应他的战意。
刘钦尊看着儿子的剑,想起当年刘昭九岁时,就能用木剑劈碎元婴初期的剑傀。现在的他,手握五行剑,又有先祖的加持……或许,真的有机会。
“好。”刘钦尊终于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的期待,“父亲支持你去。但你要记住,安全第一。如果不行……就回来。”
“我不会回来的。”刘昭笑了笑,像十年前那样,“要么杀了杨明,要么……死在他手里。”
刘钦尊不再说话。他捡起地上的惊鸿剑,递给儿子:“这把剑,当年是你母亲的遗物。现在,给你。”
刘昭接过惊鸿剑,与五行剑并排放在身边。他对着刘钦尊鞠了一躬:“父亲,等我消息。”
说完,他转身走向剑陵的出口。少年的背影,不再像十年前那样单薄,而是挺拔如松,带着剑神的傲气。
刘昭离开剑陵的第三天,刘家的“飞鸽传书”便传遍了整个中州。
信的内容很简单:自即日起,刘家与杨家断绝一切商业、政治合作。所有与杨家的契约,一律作废。
消息传出,整个大陆都震动了。
刘家与杨家,一个是剑道魁首,一个是商业巨擘,合作已有百年。杨家的矿产、药材,通过刘家的剑域运输到大陆各地;刘家的剑器,通过杨家的商队销往四方。这种互利共赢的关系,早已成为九大世家的典范。
可现在,刘家突然断交,没有任何预兆。
杨家的反应最快。新任家主杨明收到消息时,正在书房品茶。他捏碎茶杯,脸色铁青:“刘钦尊疯了?竟敢断我们杨家的财路!”
旁边的谋士提醒道:“家主,刘家这么做,恐怕是因为十年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