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钦尊带着残兵败将,狼狈地退出了南疆,返回了中州腹地的刘家祖地。他把自己关进了闭关密室,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密室中,他一拳砸在墙壁上,坚硬的合金墙壁竟被他硬生生打出一道深邃的拳印!
“废物!一群废物!”他怒吼着,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与屈辱。
他刘钦尊,堂堂刘家家主,化神中期的剑道至尊,手握上品神器六鳞神焚剑,竟然在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面前,连一招都走不过!对方甚至没有动用全力,仅仅是随意两指,一划,就将他的必杀一击化解!
那种感觉,就像是面对一片深不见底的星空,无论如何挣扎,都显得那么渺小和可笑。
“查!给我查!”刘钦尊对着门外喝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给我查清那个灰袍人的来历!我要把他挫骨扬灰!”
然而,就在他暴怒之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密室的深处悠悠传来。
“钦尊,不必查了。”
刘钦尊一愣,密室中除了他,再无他人。
“是……是祖先英灵吗?”他声音颤抖。
“呵呵……”那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你连自己输给了谁都不知道,还有脸来问我?”
刘钦尊猛然惊醒!他想起了陈岚临走前,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想起了对方身上那种与世无争却又仿佛掌控一切的气息。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莫非……是他?”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他便浑身冰冷。如果是那个人,那么自己今日的败北,不仅不是耻辱,反而是一种幸运。因为那个人,根本没有必要对他下杀手。
“不行……”刘钦尊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就算是他,我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刘家的尊严,不容践踏!”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复盘刚才的战斗。对方的强大,超出了他的认知。但他也发现,对方在出手时,似乎有所保留。尤其是最后那一指,虽然轻描淡写,但其中蕴含的法则之力,浩瀚如星海,绝非寻常化神修士能够拥有。
“难道……是化神后期?甚至……更高?”刘钦尊不敢再想下去。
而此刻,远在何家领地的陈岚,正站在一座悬浮楼阁的窗前,望着刘家大军离去的方向,神色平静无波。
“剑尊的怒火,可真不小啊。”楚枫岚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道。她也感受到了那股滔天的剑意和战意。
“一点小插曲而已。”陈岚淡淡道,“我本不想暴露太多,可惜,他非要撞上来。”
萧易则有些担忧:“前辈,我们这样做,会不会给何家带来麻烦?”
“不会。”陈岚摇了摇头,“我虽然击退了他,但也等于告诉他,我并非针对何家。他是个聪明人,会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他现在回去,要头疼的,是如何向刘家交代,以及如何防备我这个‘路过的闲人’。”
话虽如此,陈岚心中却也升起一丝警惕。刘钦尊此人,心高气傲,又极重颜面。今日之辱,他绝不会善罢甘休。这意味着,他们平静的修行之日,恐怕要到头了。
果不其然,数日后,一道来自刘家的,充满了杀意的神识传音,再次降临何家。传音的内容很简单:三日后,刘家会派一位化神长老前来“问罪”,希望何家能交出那个“藏头露尾的凶手”。
何家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那位看门的白发老者,甚至都没睁开眼睛,便传音回复:“与我何家何干?若想开战,刘家尽管来便是。”
一场新的风暴,正在酝愈演愈烈。
南疆的风波,对于远在大陆最西陲,占据着陇西千里沃土的李家而言,不过是万里之外的一粒尘埃。
李家祖地,一座名为“观星台”的宏伟建筑,高耸入云,直插天际。台顶,是一个巨大的露天平台,此刻正有两位身穿星辰道袍的老者,盘膝而坐。
他们面前,悬浮着一片由无数光点组成的,缓缓旋转的星图。星图之上,五大行星的轨迹清晰可见,更有无数细线,连接着代表各大世家、宗门、乃至皇朝的气运光点。
“天机混沌,杀劫将起。”左侧的老者,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缓缓开口,“‘仙域’坐标一出,天下皆动。九大世家,无一能免。”
“二哥所言极是。”右侧的老者,气息更加深沉,他指着星图中代表刘氏和何家的两颗星辰,“刘氏剑尊刘钦尊,亲赴何家,意图不明。何家则以神魂秘术拒之门外,双方已成水火之势。”
“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左侧老者点点头,“刘家剑域,何家神魂,此战若起,必将天崩地裂,血流成河。我李家,当如何自处?”
“自处?”右侧老者嘴角露出一丝莫测的笑容,“大哥,我李家,何时需要‘自处’了?”
他手指在星图上轻轻一点,一道光华没入其中。星图上,代表着李家的那颗星辰,骤然光芒大放,一股无形的力量,似乎影响了周围数颗星辰的轨迹。
“我李家,要做的,不是阻止他们,也不是帮助他们。”老者淡淡道,“我等要做的,是借这把火,烧出一条路来。”
左侧老者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赞叹:“你是说……坐收渔翁之利?”
“不止于此。”右侧老者,也就是当世李家的家主,李玄机,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刘氏和何家的碰撞,无论谁胜谁负,都会元气大伤。这,正是我李家,趁机削弱这两家,巩固自身地位的最好时机。同时,这场大战,也会将整个大陆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而我们,”李玄机顿了顿,声音变得无比深邃,“则可以去办一些,那些被大战吸引目光的蠢货们,无暇顾及的事情了。”
“比如?”
“比如……去查一查,那个搅动风云的木先生,到底是谁。”李玄机看着星图中一个若隐若现,被无数迷雾笼罩的光点,缓缓说道,“还有他身边的两个年轻人。我李家,对‘仙域’的兴趣,可一点都不比别人小。”
他手指再次一点,星图上,那道代表刘钦尊的剑光轨迹,与一个孤寂的灰点相遇。灰点只是轻轻一颤,那道璀璨的剑光,便骤然黯淡,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斩断、消融。
“哦?已经见了?”李玄机轻笑一声,“看来,那位木先生,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有趣。他不仅去了何家,还顺道去‘拜访’了刘家。”
左侧老者骇然:“以刘钦尊的性格,恐怕已经……”
“是啊,已经吃了大亏了。”李玄机笑道,“一个能让元婴后期的剑尊吃瘪,还看不透深浅的人,绝非等闲之辈。这个人,还有他身上的秘密,或许……比‘仙域’的坐标,还要重要。”
“传我命令。”李玄机站起身,目光望向无尽的星空。
“一,严密监视刘、何两家的动向,但切记,不可插手。坐看他们两败俱伤。”
“二,派遣我李家最顶尖的探子,去追查木先生的来历。无论天涯海角,必须给我查个水落石出!”
“三,开启我李家尘封的‘天机演算大阵’。我要算一算,这一次的天下大劫,以及……那个木先生,究竟是福是祸,是缘是劫!”
随着李玄机的命令下达,整个李家祖地,都开始运转起来。无数阵法被激活,无数族人开始忙碌。这个沉寂了千年的古老世家,再次露出了它那掌控一切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獠牙。
远在万里之外的陈岚,对此一无所知。他依旧陪着楚枫岚和萧易,在何家的静室中,参悟着神魂的奥秘。
他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早已落入一双洞悉天机的眼睛之中。在这片大陆之上,永远有那么一些存在,如同高高在上的神只,俯瞰着众生的一举一动,并将一切都,算计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