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老那批价值不菲的“补偿”礼物,被陈岚一句“看着处理”后,楚枫岚和萧易商议后,并未将其挥霍,而是精打细算地利用了起来。
他们用部分灵石兑换了藏经阁中更高级的剑法心得和修炼笔记,用丹药辅助日常修行,将那些华而不实的法器暂时封存。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那种紧张而充实的修炼节奏中。
然而,楚枫岚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遇到了瓶颈。
她的修为早已达到筑基初期的顶峰,真气充盈,神识凝练,但无论她如何努力冲击,那层通往筑基中期的壁垒却始终坚如磐石,难以撼动。
她知道,这不仅仅是真气积累的问题,更关乎对自身道途的理解和剑道意境的突破。尤其是在见识了天圣堂内那些真正的天骄后,她更加渴望变强。
这一日,深夜。乙七十三号小院内万籁俱寂,只有灵泉汩汩流淌的声音。萧易早已在房中酣睡,发出轻微的鼾声。
楚枫岚却独自一人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膝上横放着那柄【流霜】剑。月光如水,洒在洁白的剑鞘上,泛着清冷的光辉。
她闭目凝神,尝试运转功法,引导真气冲击瓶颈。但真气运行到关键窍穴时,却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震荡回流,让她经脉隐隐作痛,心神也一阵烦躁。
“还是不行……”她睁开眼,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带着一丝焦虑和疲惫。来到天圣堂已经数月,虽然进步神速,但距离那些顶尖的天才,差距依然巨大。雷豹之事虽暂时平息,但潜在的威胁并未消失,她迫切地需要提升实力。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心浮气躁,如何能见真境?”
楚枫岚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只见陈岚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前辈!”楚枫岚有些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
陈岚没有回答,目光落在她膝上的【流霜】剑上,淡淡道:“剑是好剑,但你可知,它为何名为‘流霜’?”
楚枫岚一愣,思索片刻,答道:“流霜……似水之柔,似冰之寒,应是取其灵动与锋锐并存之意?”
“只知其表,未明其里。”陈岚微微摇头,“流霜,非冰非水,乃天地间至纯至净之气,遇寒而凝,遇光而化。它并非一味追求锋锐,更重在‘净化’与‘守护’。你的流云剑法,讲究行云流水,变幻无常,但若只重其形,失其神髓,便永远触摸不到更高的境界。”
他走到院中,随手折下一根竹枝,以枝代剑,缓缓舞动起来。他的动作看似缓慢,毫无烟火气,但竹枝划过空中,却带起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如同霜华般的清冷轨迹,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纯净、安宁下来。
“看好了。”陈岚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流云之变,在于意而不在于招。心若流云,方能无拘无束;意若流霜,方能涤荡尘埃。”
随着他的舞动,竹枝尖端竟有点点晶莹的、如同霜花般的细微光点凝聚、飘散,散发出一种净化心神、安抚躁动的奇异力量。楚枫岚看得如痴如醉,她感觉自己对“流云”和“流霜”的理解,正在发生一种玄之又玄的蜕变。她体内的真气,也不由自主地随着那竹枝的轨迹缓缓流转,原本躁动的心绪渐渐平复,灵台一片清明。
突然,陈岚手中的竹枝轻轻点向庭院中那口灵泉。竹枝触水的刹那,灵泉水面以接触点为中心,迅速凝结出一层薄薄的、散发着微光的冰霜,但转瞬之间,冰霜又化作缕缕纯净的灵气升腾而起,融入夜空。
“破而后立,净而生慧。”陈岚收起竹枝,留下这句话,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仿佛只是出来散个步。
庭院中,只剩下楚枫岚一人,怔怔地站在原地,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那看似简单却蕴含至理的一幕。陈岚的话语和演示,如同醍醐灌顶,瞬间打通了她心中的许多关隘!
她重新盘膝坐下,将【流霜】剑平放在膝上,双手轻抚剑身。这一次,她不再急于冲击瓶颈,而是将心神彻底沉静下来,去感受剑中蕴含的那股中正平和、净化守护的意境,去体会“流云”的无拘无束与“流霜”的纯净涤荡。
她回想着家族变故后的颠沛流离,初入天圣堂的忐忑不安,面对强敌时的无力感……种种杂念,如同尘埃,被心中渐渐升起的“流霜”剑意一一洗涤、净化。她的心变得越来越通透,越来越宁静。
不知不觉中,她体内的真气开始自行按照一种更加玄妙、更加契合【流霜】剑意的轨迹运转起来。真气流过经脉,不再是蛮横的冲击,而是如同涓涓细流,润物无声,却又带着一种坚定不移的净化力量,将那层坚固的瓶颈壁垒,一点点地溶解、冲刷。
膝上的【流霜】剑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蜕变,开始发出轻微的、愉悦的嗡鸣声,剑身散发出柔和的白色光晕,与楚枫岚体内的真气交相辉映。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仿佛冰层破裂的轻响,从楚枫岚体内深处传来。
紧接着,她周身气息猛然暴涨!原本充盈的真气如同决堤的江河,奔腾咆哮,瞬间冲破了那层阻碍!她的神识也随之扩张,感知变得更加敏锐、清晰!
筑基中期!水到渠成!
楚枫岚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随即恢复了清明,却比以往更加深邃、宁静。她感受到体内澎湃的力量和更加凝练的神识,心中充满了喜悦与感激。她知道,这次突破,最关键的不是真气的积累,而是心境的蜕变和剑意的领悟!而这一切,都得益于木前辈那看似随意的点拨!
她站起身,朝着陈岚房间的方向,深深一拜,轻声道:“多谢前辈指点之恩。”
房间内,并无回应,但楚枫岚能感觉到,前辈定然知晓。
翌日清晨,当萧易打着哈欠走出房门时,立刻察觉到了楚枫岚的变化。
“楚师妹!你……你突破了?!”萧易感应到楚枫岚身上那明显强了一截的气息,又惊又喜。
楚枫岚微笑着点头,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光彩:“嗯,侥幸突破了。”
“太好了!”萧易由衷地为她高兴,但随即又挠挠头,有些羡慕地说道:“唉,看来我也得加把劲了,可不能被你甩太远啊!”
这时,陈岚也从房中走出,依旧是那副平淡的样子。他看了一眼楚枫岚,微微颔首:“根基尚可,心性有长进。巩固修为,勿要懈怠。”
虽然只是简单的肯定,却让楚枫岚心中暖流涌动:“是,前辈!”
萧易凑到陈岚身边,嘿嘿笑道:“前辈,您什么时候也指点指点我啊?我感觉我的风雷剑诀也到瓶颈了……”
陈岚瞥了他一眼:“你的瓶颈,在于心不够静。什么时候能安静地打坐一个时辰不东张西望,再来谈突破。”
萧易顿时蔫了,讪讪地缩了回去。
楚枫岚的顺利突破,如同给乙七十三号小院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两人修炼起来更加刻苦。而经此一事,楚枫岚对陈岚的感激和敬畏更是深植心底。
她越发觉得,这位看似平凡的“木前辈”,简直就是一座挖掘不尽的宝藏,每一次看似随意的举动,都可能蕴含着深奥的修行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