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离中州繁华、位于大陆极西之地的一片终年被死寂魔气笼罩的荒芜山脉深处,隐藏着幽冥道的真正核心巢穴——九幽殿。
大殿深处,并非金碧辉煌,而是一片扭曲的黑暗空间。空间中央,悬浮着一团不断蠕动、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气息的暗红色能量聚合体。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如同搏动的心脏,时而化作狰狞的鬼面,时而又散开成一片粘稠的血雾。这便是幽冥道众徒所膜拜的“陛下”——桥胜古残存意志的聚合体,或者说,是他正在重塑的“魔核”。
此刻,三道身披黑袍、气息幽深的身影,正恭敬地跪伏在这团魔核之前。他们是幽冥道在中州及其周边区域的三位核心长老,修为皆在金丹后期,放在外界也是一方巨擘,但在此地,却显得无比卑微。
“陛下,”为首的黑袍长老声音沙哑,带着无比的敬畏,“天枢城万宝大会之事,已按计划进行。试探已完成,目标人物已确认进入天圣堂范围。只是……属下不解,为何不让我们在中州潜伏的力量伺机而动?那天圣堂虽强,但内部派系林立,未必没有可乘之机。”
魔核缓缓蠕动,发出低沉、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意念波动,直接响彻在三位长老的识海中:
“中州……水太深了。”
那意念中带着一丝忌惮与狡诈。
“天圣堂,不仅仅是学院。它是那些老不死的眼睛,是平衡各方势力的棋盘。贸然深入,如同飞蛾扑火。”
魔核的表面泛起涟漪,仿佛在映照某些古老的记忆。
“本皇当年……便是小觑了那些隐藏在幕后的存在,才功亏一篑。如今,我们更需要耐心。”
另一位长老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的意思是……继续等待?可那‘容器’和‘钥匙’都已进入天圣堂,若让他们在其中成长起来,或是被天圣堂发现其中奥秘,岂非……”
“成长?”魔核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笑声,“在本皇的‘种子’早已深植的情况下,他们的成长,便是本皇复苏的养料!至于天圣堂……哼,他们自以为掌控一切,却不知真正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魔核的意念变得冰冷而残酷:
“传令下去,中州所有暗线,进入最深度的蛰伏状态,非本皇亲令,不得妄动!所有行动重心,转向外围。继续制造混乱,吸引各方视线。让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去追查那些无关痛痒的线索吧。”
“是!陛下!”三位长老齐声应道,不敢有丝毫质疑。
“至于天圣堂内部……”魔核的意念透出一丝诡异的波动,“自然会有人,替我们搅动风云。耐心等待,等待‘果实’成熟,等待……最佳的收割时机。”
黑暗大殿中,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有那团魔核在无声地搏动,如同一个孕育着灭世灾劫的胎盘。桥胜古的意志,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更加隐忍和可怕。
与此同时,远在中州核心、悬浮于混沌海边缘的天圣堂外院丙字区,则是另一番景象。
楚枫岚和萧易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波澜壮阔,反而陷入了一种规律甚至有些枯燥的节奏。
天圣堂的教学体系与天迦学院截然不同。这里没有固定的班级和导师全程跟随,而是采用了更开放的“选课制”和“任务制”。新入门的弟子,首先需要完成大量的基础必修课程,如《山海界通史》、《高等灵气导论》、《基础阵法解析》、《百草丹经入门》等等。这些课程由不同的长老或资深执事讲授,课堂往往设在巨大的传功殿内,动辄数百人一同听讲。
楚枫岚和萧易每天的生活,便是早早起床,前往不同的传功殿占座听课。授课的长老们个个学识渊博,讲解深入浅出,但信息量极大,往往一节课下来,需要消化的内容比在天迦学院一个月还多。
“我的老天……这《高等灵气导论》也太难了!什么灵气粒子波动性、属性亲和梯度……听得我头都大了!”下课后,萧易抱着厚厚的玉简,愁眉苦脸地对楚枫岚抱怨。
楚枫岚也是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还有《基础阵法解析》,那些阵纹组合千变万化,稍微错一点,整个阵法就失效了……感觉比练剑还费神。”
除了理论课,还有大量的实践课程和宗门任务。他们需要去“百草园”学习照料灵植,去“炼器坊”观摩基础法器炼制,甚至要组队去学院控制下的低危险秘境进行探索和资源采集,以换取贡献点。
贡献点在天圣堂是硬通货,可以兑换功法、丹药、法器、进入修炼秘境的时间等等。楚枫岚和萧易作为新弟子,贡献点少得可怜,只能精打细算。
“唉,看中了一部《流云剑诀补遗》,要五百贡献点!我得做多少任务才够啊!”楚枫岚看着任务榜,叹了口气。
萧易则对藏经阁里一门《风雷遁术》垂涎已久,但价格更是天文数字。“慢慢攒吧,听说等修为高了,完成高级任务,贡献点来得快。”
他们的住处是两人一间的简陋石屋,虽然灵气比外界浓郁数倍,但条件远不如天迦学院。周围来自各地的天才弟子们,大多心高气傲,互相之间的竞争异常激烈。时常能听到关于某位天才又突破了、某位弟子完成了高难度任务、或是谁和谁在比武台约战的消息。
楚枫岚和萧易在这种环境中,显得并不起眼。他们的修为在外院丙字区只能算中游,又来自偏远的南疆小学院,没什么背景,最初并没多少人关注他们。
他们也很少与人交往,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学习和修炼中。白天上课、做任务,晚上则回到住处打坐练气,或是切磋剑法,磨合新得的【流霜】与【暗月】。
陈岚则如同一个真正的隐形人。
他拿着限制活动的通行符,住在外院边缘一处分配给随行人员的简陋小屋里,深居简出。
偶尔会在楚枫岚和萧易遇到修行难题时,以闲聊的方式点拨一二,话语依旧精辟,却从不深究。大部分时间,他都在自己的小屋中,看似打坐,实则是在默默炼化体内邪念印记,并以其强大的神识,悄然感知着天圣堂这座庞然大物内部涌动的暗流。
这种看似平淡的生活,对于经历过大起大落的楚枫岚和萧易来说,却是一种难得的沉淀。
他们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天圣堂海量的知识,夯实着基础,修为在稳步提升,心性也愈发沉稳。
然而,他们都明白,这种平静只是暂时的。天圣堂这座天才的熔炉,绝不会允许任何人长久地安逸下去。
潜藏的危机、激烈的竞争、以及那来自幽冥道的无形威胁,都如同悬顶之剑,不知何时便会落下。
而他们的“木前辈”,则在这片平静的水面下,等待着那必然到来的风浪。他知道,桥胜古的耐心,不会持续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