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医馆的筹建提上日程,女帝特批了皇城西侧一块不小的地皮。然而,图纸设计却遇到了难题。
苏清欢想要的医馆,并非传统的中式殿宇。她借鉴现代医院理念,设计了分科诊疗区、手术室、消毒供应中心、病房(要求通风采光良好)、隔离病区以及一个大型的培训讲堂。图纸上线条清晰,功能区划分明确,但对这个时代而言,太过新奇。
工部派来负责此案的,是一位头发花白、胡子拉碴的老匠作,姓鲁,据说手艺极好,但脾气又臭又硬,是工部有名的“老顽固”。
鲁匠作拿着苏清欢的图纸,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眉头拧成了疙瘩:“县君,您这画的……是个啥?这一个个方格子是作甚?这‘手术室’为何要开这么多高窗?还有这‘水管’、‘下水道’……闻所未闻!这房子没法造!”
苏清欢耐心解释:“鲁师傅,这是医馆,需考虑病患诊治流程和卫生防疫。分科诊疗便于管理;手术室需明亮无菌,故要高窗通风采光;水管下水道是为了集中供应清洁用水和排放污物,防止疾病传播……”
“防止疾病传播?”鲁匠作嗤笑一声,“房子还能防病?县君,您是神医,俺佩服。但这盖房子,您得听俺的!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几千年了,错不了!您这奇奇怪怪的东西,俺造不出来,也不敢造!万一塌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沟通陷入了僵局。鲁匠作认死理,觉得苏清欢在胡闹。
苏清欢知道,强硬命令只会适得其反。她转变策略,不再空谈理论。
次日,她带着鲁匠作去了太医院一处废弃的院落。她让人搬来几个大木桶、一些竹管、陶罐和一个小型炉灶。
“鲁师傅,你看,”她一边动手一边讲解,“这是净水,这是污水。若像往常,污水随意泼洒,滋生蚊蝇,传播疾病。”她将污水随意倒在地上。
“但若如此,”她将竹管一头接在较高的净水桶,一头引向较低处,利用高度差,水流自然流出,“这便是简单的‘水管’。再将污水引入这个埋在地下的陶罐(示意化粪池),上覆土层,便可减少污染。”
她又用炉灶烧开水,演示蒸汽驱动一个小叶轮转动:“你看,热能可转化为动力。将来或可用来驱动更复杂的器械,比如抽水。”
鲁匠作起初不以为然,但看着清水汩汩流出,看着叶轮转动,眼中渐渐露出惊奇。他是工匠,对这些巧妙的结构本能地感兴趣。
苏清欢趁热打铁:“鲁师傅,医馆若建成,不仅能救人,更是新式建筑的典范!您将是开创者!后世工匠,都将记住您的名字!难道您不想造一座真正利于百姓、流传后世的建筑吗?”
名利动人心,尤其是“开创者”三个字,击中了老匠作内心的骄傲。
他沉默良久,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图纸,瓮声瓮气地问:“那……这‘下水道’,具体咋弄?这高窗的承重……”
苏清欢笑了。她知道,这块硬骨头,开始松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