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四等人的屈服,像一块关键的砝码,暂时压平了民众的骚动。虽然私下里仍有人窃窃私语称苏清欢为“妖女”,但明面上,她的命令开始被更有效地执行。
隔离区初步成型,尸体的焚烧也在持续,蒙面成为了许多人的习惯。
但苏清欢知道,最大的威胁——环境污染——依然存在。水源、污物、蚊蝇……仍是瘟疫传播的温床。她需要更有效的消毒手段。
酒精。她需要高浓度的酒精。
这个时代已经有酒,但多是低度的米酒、黄酒,消毒效果有限。她需要提纯。
“陈老,阿竹,帮我找一口大锅,一个锅盖,一根长长的中空的竹管或者铜管,要尽量密封。再找些柴火和低度的酒来,越多越好。”苏清欢吩咐道。
陈仁和阿竹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带人去搜寻。很快,材料备齐。
在众人好奇的围观下,苏清欢开始动手。她将大锅架起,倒入大量浊酒。锅盖倒扣,在顶端开一个小孔,将那根长长的竹管一端插入孔中,用湿泥紧紧封住缝隙。竹管的另一端,则通入另一个冷却的陶罐中。
“点火。”她下令。
灶火燃起,锅中的酒液开始加热,沸腾。蒸汽上升,遇到冰冷的锅盖凝结成液滴,但并未滴回锅中,而是顺着那根唯一的竹管缓缓流淌而出,滴入下方的陶罐。
一滴,两滴……清澈、纯净、散发着浓烈刺激性气味的液体逐渐在陶罐中积累。
“这……这是酒?”阿竹抽动着鼻子,惊讶地问。这气味比他们喝的任何酒都更冲、更烈。
“这是酒精,或者说,消毒之焰。”苏清欢小心地接住一滴,用手指搓了搓,感受其快速的挥发和清凉,“它能杀死许多肉眼看不见的、致病的‘小虫’。”
她用的是最原始的蒸馏装置。虽然效率低下,但足以提纯出一些可用于关键消毒的高度酒。
第一批“消毒烈酒”出炉后,苏清欢立刻将其投入到最关键的地方。
她亲自示范,用干净的布蘸取这宝贵的液体,擦拭重症区病人的床沿、呕吐物溅到的地方,以及那些重复使用的简陋器具。
她让负责焚烧和清理污物的人,在操作后也用少量稀释的酒精洗手。
她甚至奢侈地用了少许,再次清洗了自己额角的伤口,以防感染。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使用了酒精消毒的重症区,那种难以驱散的腐败异味似乎淡了一些。几个负责清理的妇人惊讶地发现,之前她们手上容易起的红疹,这次没有再出现。
事实,又一次无声地证明了苏清欢的正确。
赵老四干完了又脏又累的活,惴惴不安地来找苏清欢。
苏清欢没有食言。她带上那瓶所剩无几的生理盐水葡萄糖混合液和简易输液装置,来到了赵老四母亲所在的窝棚。
老人已经昏迷脱水,情况危急。
在赵老四紧张无比的注视下,苏清欢再次施展了“悬壶灌脉术”。清澈的液体一点点流入老人干瘪的血管。
这一次,围观的人们不再仅仅是惊骇,更多了一种近乎迷信的敬畏。
他们或许不懂原理,但他们看到了结果:这个被称为“妖女”的女人,确实掌握着从阎王手里抢人的“法术”。
赵老四看着母亲渐渐平稳的呼吸,噗通一声再次跪倒,这次是真心实意地磕了个头:“谢谢……谢谢苏神医!”
苏清欢疲惫地摆摆手:“看好你娘。记住规矩,蒙面,洗手,喝开水。”
她转身离开,背影在灰暗的天地间显得格外单薄,却又无比强大。
消毒之焰,不仅燃在了陶罐里,也开始燃进了一些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