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载着昏迷不醒的谢晏的车队,在无数道焦灼目光的注视下,驶入了太医院。
气氛凝重得如同结冰。
谢晏被小心翼翼地抬入早已准备好的净室。他脸色金纸,嘴唇乌紫,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胸口的箭杆已被剪断,但箭头仍深深嵌在内,周围的皮肉呈现出骇人的黑紫色,并且肿胀不堪。
随行的军医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侯爷是为了救我们……才中了埋伏……那箭毒猛烈无比,见血封喉……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
刘太医带领一众太医上前诊视,一看之下,个个面色惨白,连连摇头。
“毒气已攻心脉……”
“箭镞卡在胸骨之间,紧贴心包,贸然取出,立时毙命!”
“无救了……准备后事吧……”
绝望的气氛弥漫开来。侯爷府的侍卫们双眼赤红,死死握着刀柄,却又无能为力。
“让开!”苏清欢拨开人群,冲到榻前。
看到谢晏的模样,她的心猛地一沉。情况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百倍!
她迅速检查:瞳孔对光反应迟钝,颈动脉搏动极其微弱快速,这是休克濒危的表现!
“快!悬壶灌脉!补充液体!用生理盐水和葡萄糖,快!”她朝阿竹吼道。
阿竹立刻拿出他们早已准备好的简易输液装置。
“苏清欢!你要做什么!”刘太医厉声阻止,“侯爷已至此境地,你还要亵渎其体吗?!”
“闭嘴!”苏清欢猛地回头,眼神凌厉如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绝不能放弃!我是陛下亲封的御医,有权采取一切必要手段救治!若因延误而致侯爷不测,刘院使,你担待得起吗?!”
她的话如同冰锥,刺得刘太医一噎,竟不敢再言。周围的太医也被她突然爆发的气势震慑住了。
阿竹趁机迅速为谢晏建立了静脉通道。
液体输入,谢晏的呼吸似乎稍微强了一点点,但依旧危殆。
核心问题依旧是那支毒箭!
苏清欢俯身,仔细检查伤口。箭镞是倒钩的,死死咬在胸骨缝隙中,周围的组织已经严重坏死化脓。最可怕的是,毒液显然已经扩散,沿着血管和淋巴管向上蔓延,形成了一条明显的“红线”!
“不是见血封喉的神经毒素,”苏清欢快速判断,“是混合性毒素,以血液毒和细胞毒为主,造成大面积组织坏死和全身中毒性休克!”
这意味着还有时间,但也意味着必须立刻清除感染源和解毒!
“准备手术!”苏清欢沉声道,“需要立刻取出箭镞,彻底清创,并注射解毒血清!”
“血清?何来血清?”刘太医愣住。
苏清欢没有回答。她空间里有一支广谱抗毒血清,这是她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希望。但来源无法解释。
“我自有办法。”她冷声道,“现在,需要高度烈酒消毒,所有器械煮沸!准备大量热水和干净布巾!闲杂人等都出去!阿竹,你留下助手!”
她开始强行清场。
刘太医等人又惊又怒,但看着苏清欢那决绝的眼神和谢晏确实微弱的好转(输液的效果),最终咬牙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净室内,只剩下苏清欢、阿竹和昏迷的谢晏。
“师父……”阿竹声音发颤。
“别怕。”苏清欢深吸一口气,眼神无比坚定,“阿竹,点燃所有的灯,举近些。我们开始。”
她再次从空间里取出了那套谢晏赠予的银制手术器械,以及那支宝贵的抗毒血清和注射器。
月光透过窗棂,与摇曳的烛光一起,照亮了这场生死攸关的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