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天幕下,金色光芒骤然爆发,如同濒死恒星的最后一次闪耀。苏寒周身环绕着混沌与鸿蒙交织的气流,星源剑嗡嗡作响,剑身上流淌的光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炽烈。
骨甲女子的骨鞭带着撕裂空间的呼啸抽来,黑色的毁灭之力在鞭梢凝聚成骷髅头的虚影。苏寒不闪不避,星源剑横斩而出,金色剑光如瀑布倾泻,竟硬生生将骨鞭上的毁灭之力劈成两半。
“咔嚓”一声脆响,骨鞭上出现一道细微的裂痕。骨甲女子瞳孔骤缩,她这骨鞭乃是用灭世巨兽的脊椎骨炼制,坚硬程度堪比界主境的本命法宝,竟被苏寒一剑斩出裂痕?
“鸿蒙海的道,可不是你们这些只懂毁灭的家伙能理解的。”苏寒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他脚掌在龟裂的大地上一踏,身形如鬼魅般欺近,星源剑化作点点金芒,如同春雨般细密,却招招直逼骨甲女子的破绽。
平衡之道在他手中展现得淋漓尽致,刚柔相济,虚实转换,时而如怒海狂涛,时而如静水深流。骨甲女子一时间竟被压制得连连后退,猩红的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怒意。
瘦小老者见状,袖口一抖,无数黑色毒虫再次涌出,如同黑色潮水般漫向苏寒。这些毒虫并非实体,而是由纯粹的毁灭之力凝聚而成,落在身上便会疯狂吞噬生机与灵力。
苏寒眉心处,混沌心种绽放出柔和的金光,形成一道半圆形的护罩。毒虫撞在护罩上,如同水滴落入滚油,发出“滋滋”的灼烧声,瞬间化为乌有。
“你的对手是我。”苏寒头也不回,左手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金色指芒破空而去,直取瘦小老者面门。指芒所过之处,空气都被灼烧得扭曲起来。
瘦小老者怪笑一声,身形陡然变得虚幻,如同融入暗影中的鬼魅,轻易避开指芒。“桀桀,凭你一人,难道还想对抗我等十位界主?”他双手结印,地面上的亿万尸骨突然开始震颤,无数白骨手臂从地下伸出,如同囚笼般朝着苏寒合拢。
另外八位寂灭界主也已围拢过来,各自施展神通,黑色的毁灭之力如同乌云盖顶,将苏寒周身的空间完全封锁。盆地中,金色光芒被无尽的黑暗挤压,看上去随时都会熄灭。
苏寒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快速流逝的灵力。混沌心种的光芒已经黯淡了不少,刚才凝聚众人之力发出的一击,几乎抽空了他大半的本源,此刻还要强行支撑,已是强弩之末。
但他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反而露出一抹笑容。“十位界主又如何?今日就算葬身于此,能毁掉你们的寂灭大阵,值了。”
他猛地高举星源剑,体内仅存的混沌与鸿蒙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剑身。剑身上的光芒不再炽烈,反而变得温润如玉,仿佛蕴含着生生不息的生机。
“以我残躯,化道为种——”
苏寒的声音仿佛传遍了整个寂灭界,带着一种悲壮的决绝。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化作点点金色光粒,融入星源剑中。
那柄陪伴他征战无数星域的长剑,此刻仿佛拥有了生命,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剑鸣。剑身上流淌过无数复杂的符文,那是鸿蒙海无数种族的本源印记,是苏寒一路走来,所见所悟的万千大道。
“去!”
星源剑化作一道贯通天地的金色长虹,无视了周围的毁灭之力,无视了那些扑来的寂灭界主,径直朝着那座已经出现裂痕的尸骨高塔飞去。
骨甲女子和瘦小老者脸色剧变,他们终于意识到苏寒要做什么。他不是要突围,也不是要拼命,而是要用自己最后的力量,彻底摧毁万尸窟!
“拦住它!”骨甲女子嘶吼着,不惜燃烧本源,将骨鞭催动到极致,化作一道黑色巨龙,朝着金色长虹撞去。
瘦小老者也祭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宝,一面刻满死亡符文的骨盾,挡在高塔之前。其他八位界主更是全力以赴,将毁灭之力凝聚成一道厚厚的壁垒。
然而,此刻的星源剑,已经承载了一位强者最后的道与志,蕴含着鸿蒙海生生不息的希望之力。
金色长虹与黑色巨龙碰撞,巨龙瞬间被撕裂;撞上骨盾,骨盾应声而碎;穿过毁灭壁垒,壁垒如冰雪消融。
“轰——!!!”
星源剑毫无阻碍地刺入尸骨高塔的裂痕处,随后爆发出无与伦比的金色光芒。那光芒如同初生的太阳,瞬间驱散了暗红色的天幕,照亮了整个万尸窟,照亮了寂灭界的每一寸土地。
高塔在金光中寸寸崩塌,那些血色符文发出凄厉的尖叫,随后彻底湮灭。亿万尸骨在光芒中化为飞灰,浓郁的毁灭之力如同潮水般退去。
骨甲女子、瘦小老者以及其他八位寂灭界主,被这股金光正面冲击,纷纷口喷黑血,倒飞出去,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他们眼中充满了恐惧,那是对生机之力的本能畏惧。
金光散去,万尸窟化作一片废墟,只剩下中心处,一点微弱的金色光粒悬浮在空中,如同风中残烛,却始终没有熄灭。
骨甲女子挣扎着爬起来,看着那点光粒,眼中闪过刻骨的恨意:“就算你毁了万尸窟,也休想活着离开!”她挥手打出一道黑色能量,朝着光粒拍去。
就在此时,那点金色光粒突然动了,如同拥有意识般,瞬间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寂灭界深处飞去。它的速度极快,远超众人的反应,眨眼间便消失在天际。
“追!”瘦小老者咬牙切齿,“绝不能让他活着回去!”
十位寂灭界主顾不得伤势,立刻追了上去。他们知道,今日万尸窟被毁,寂灭大阵已成废棋,若是再让苏寒活着离开,寂灭界的计划就彻底失败了。
而那道金色流光,正是苏寒最后的神魂所化。在星源剑爆发的瞬间,混沌心种护住了他的一缕残魂,借着爆炸的冲击力遁走。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他只知道,自己必须活下去。
鸿蒙海还在等着他们,雷狱天尊的牺牲不能白费,那些跟着他闯入寂灭界的同伴还在等着消息,凌霜那带着哭腔的呼喊还在耳边回响。
金色流光穿过荒芜的大地,飞过黑色的岩浆河,掠过如同骷髅头的山峰。寂灭界的法则不断侵蚀着他的残魂,光粒的光芒越来越黯淡。
就在他即将消散的刹那,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片奇异的森林。森林中的树木并非黑色,而是散发着淡淡的青色光晕,树叶上流淌着柔和的生命气息,与寂灭界的毁灭之力格格不入。
金色流光如同找到了归宿,一头扎进了森林深处。
森林中心,一株参天古树静静矗立。这棵树通体翠绿,树干上布满了古老的纹路,树冠遮天蔽日,甚至隐隐能看到点点星辰在枝叶间流转。最奇特的是,树干中心,有一朵含苞待放的青色莲花,正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苏寒的残魂落在莲花旁,感受到那股温暖的力量,仿佛干涸的土地遇到了甘霖。他能感觉到,这株古树正在用自己的生命之力,滋养着他那濒临破碎的神魂。
“这是……什么地方?”苏寒的意识模糊,只能本能地吸收着那股力量,慢慢沉睡过去。
而在鸿蒙海,中央战堡。
凌霜带着幸存的突袭小队成员冲出空间裂隙,当最后一人出来,裂隙彻底关闭。她踉跄着落地,看着空荡荡的身后,眼泪瞬间决堤。
“苏寒……苏寒他没出来……”
众人闻言,脸色皆是一白。龙战一拳砸在地上,怒吼道:“我去救他!”
“不行!”凌霜死死拉住他,声音哽咽,“裂隙已经关闭,而且寂灭界主设下了封界光幕,你进去也是送死!”
灵族圣女上前,轻轻拍了拍凌霜的肩膀,眼中带着悲伤:“苏寒大人让我们带消息回去,万尸窟已破,寂灭大阵不足为惧。我们不能辜负他的牺牲。”
各族强者沉默了,厅内弥漫着沉重的气氛。雷狱天尊牺牲,苏寒生死未卜,胜利的消息传来,却没有一人感到喜悦。
凌霜擦干眼泪,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她走到星图前,指着寂灭界的方向,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苏寒说过,鸿蒙海的道,是生生不息的道。他没有倒下,他只是暂时离开了。我们要做的,就是守住鸿蒙海,等着他回来。”
她看向众人:“传令下去,各族立刻整军备战。寂灭大阵已破,接下来,该轮到我们反击了!”
龙战握紧拳头,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对!反击!荡平寂灭界,救回苏寒大人!”
“荡平寂灭界!救回苏寒大人!”
怒吼声传遍中央战堡,传遍鸿蒙海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