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往道人伤势尽复,功力更胜往昔,青云观整体气势为之一振。连日常吐槽想下班的严若菲,眉宇间也松快了几分。然而,平静并未持续多久。
这日清晨,青玄拿着一份刚收到的、来自天师府的加急卷宗,面色凝重地找到严若菲和南往道人。
“观主,南往道长,有新发现。”他将卷宗摊开,“我们之前清理的那些邪阵节点,其能量残余经过天师府秘法反复解析,发现除了导向黑风山,还有极其微弱的一缕,指向了另一个方向——城中的百年图书馆,古籍修复中心。”
“图书馆?”严若菲挑眉,“那里能有什么?”
“卷宗记载,图书馆地下古籍书库中,收藏有不少涉及玄学、巫蛊、甚至部分失落道术的孤本、残卷。其中一些,本身就蕴含着特殊能量场,或记载着禁忌知识。”南往道人沉吟道,“‘地灵会’若想寻找特定仪式或阵法,那里是绝佳目标。”
“而且,”青玄补充道,“根据卦象显示(他习惯性地又掐算了几下),那缕能量指向的并非死物,而是与某个‘看守者’或‘借阅者’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对方很可能已经得手,或者正在尝试解读什么。”
事不宜迟。严若菲当即决定亲自前往图书馆探查,南往道人自然同行。考虑到图书馆环境特殊,不宜大动干戈,便只带了心思细腻、感知敏锐的明月随行,让玄素等人留守观内,随时策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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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百年图书馆,古朴而肃穆。古籍修复中心位于地下一层,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墨香和淡淡的防虫药水气味。
三人出示了天师府特批的“特殊文献调研”证件,得以进入不对普通游客开放的地下书库区域。书架林立,灯光昏黄,静谧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严若菲悄然运转 “灵觉探查” ,感知着周围能量的细微变化。南往道人则剑心通明,对煞气、邪念的感应远超常人。明月则凭借“月神泪”对纯净与污秽的天然敏感,仔细分辨着空气中那不和谐的气息。
“在那边。”南往道人忽然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望向书架深处的一个角落。
那里,一个穿着图书馆工作服、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管理员,正背对着他们,小心翼翼地翻阅着一本摊开在特制阅览台上的古旧线装书。那本书的封皮是暗红色的,似乎由某种皮革制成,上面用金漆描绘着扭曲的符文。
而一股极其隐晦,但与数据中心血镜同源的阴邪气息,正从那本书和那名管理员身上隐隐散发出来。
“先生,打扰一下。”严若菲上前,声音平静。
那管理员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眼神却异常平静的脸:“几位有什么事?这里是不对外开放的区域。”
严若菲目光扫过他胸前的工作牌——古籍修复员,姓陈。她的视线最终落在那本暗红封皮的书籍上:“我们对此书很感兴趣,不知可否借阅一观?”
陈管理员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职业性的拒绝:“抱歉,这本《地阙杂录》是待修复的孤本,状态很不稳定,按规定不能外借,甚至不能随意翻阅。”
“《地阙杂录》?”南往道人上前一步,声音清冷,“据我所知,此书乃前朝邪修所着,记载的多是些沟通幽冥、炼制阴煞的禁忌法门,早已被列为禁书。图书馆为何还会收藏,并允许修复?”
陈管理员脸色微变,眼神闪烁了一下:“这…这是馆藏记录的问题,我不清楚。我只是按流程进行修复工作。”
就在这时,明月忽然小声惊呼:“观主,他…他的影子!”
严若菲和南往道人立刻看向地面。在昏黄的灯光下,陈管理员脚下的影子,竟然比常人的要浓郁数倍,并且边缘在不断扭曲蠕动,仿佛有独立的生命!
“他被书中的邪灵侵染了,或者…他本身就是‘地灵会’的人,在借此书修炼邪法!”严若菲瞬间明悟,不再废话,并指如剑,一道 “破邪金光咒” 便射向那本《地阙杂录》!
“放肆!”陈管理员脸上温和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他猛地合上书,双手快速结出一个诡异的手印,周身阴气大盛!他脚下的浓郁影子如同活物般立起,化作数条漆黑的触手,带着刺骨的阴寒,缠向严若菲!
“小心!”南往道人身影一动,已挡在严若菲身前。他甚至未曾拔剑,只是并指一划,一道凝练至极、隐含星辉雷意的 “无形剑罡” 凭空生出,如热刀切牛油般,将那几条影子触手齐根斩断!
触手断裂处发出“嗤嗤”的声响,冒出黑烟,迅速消散。
陈管理员闷哼一声,显然受创。他眼中闪过一丝惊骇,显然没料到南往道人如此厉害。他不敢恋战,抓起那本《地阙杂录》,转身就想往书库深处逃窜!
“哪里走!”严若菲岂能让他如愿,开元镜自袖中滑出,镜光一闪,一道柔和却坚韧的 “束缚灵光” 后发先至,如同无形的绳索,缠向陈管理员的双腿。
同时,明月也出手了。她双手捧心,“月神泪”散发出纯净的月白色光晕,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这光晕并非攻击,而是 “净化场域” ,所过之处,书库内弥漫的阴邪气息如同冰雪消融,那陈管理员身上散发的邪气也明显被压制、削弱。
陈管理员身形一滞,动作慢了一瞬。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南往道人动了。他依旧未用剑,身形如鬼魅般欺近,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尖吞吐着凌厉的剑芒,直点陈管理员背后几处大穴!这是极为高明的 “剑气封穴” 之术,旨在生擒。
然而,异变陡生!
那陈管理员眼见逃脱无望,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绝。他猛地将手中的《地阙杂录》拍向自己的胸口!
“以我残躯,奉请冥君!敕!”
书本接触他身体的刹那,爆发出浓稠如墨的黑光!陈管理员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而那股黑光却凝聚成一个模糊的、头生双角、散发着恐怖威压的鬼物虚影,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携带着滔天怨气,直扑最近的南往道人!
这竟是邪道中极为恶毒的 “舍身饲魔” 之术!以自身血肉魂魄为祭品,召唤书灵或幽冥邪物进行最后一击!
“南往!”严若菲惊呼,开元镜光芒大盛,星辉如瀑,试图阻挡。
但南往道人面对这扑来的鬼物虚影,眼神却异常冷静。他甚至没有后退,体内新近融合的星辉雷意自然而然地流转,周身隐隐有细碎的电光跳跃。
他并指如剑,向前轻轻一点。
这一指,看似缓慢,却仿佛引动了周遭的气流。指尖之处,一点极致的锋芒绽放,那不是单纯的剑气,而是融合了他精纯剑意、开元星辉之守护、以及那一丝纯阳雷枢之破邪的的全新力量——星雷剑意!
“破。”
轻叱声中,那点锋芒与鬼物虚影撞在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看似凶厉无比的鬼物虚影,在接触到这蕴含星辉雷意的剑指时,如同被投入烈火的残雪,发出一声凄厉绝望的哀嚎,瞬间溃散、蒸发,连一丝黑气都未曾留下!
而那本作为媒介的《地阙杂录》,也在鬼物虚影溃散的同时,“哗啦”一声,书页四散纷飞,并在飞散的过程中无火自燃,化为灰烬。
陈管理员干瘪的尸体“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再无生机。
书库内恢复了寂静,只有烧焦的纸灰缓缓飘落。
明月小脸煞白,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还好南往哥哥厉害!”
严若菲走到南往道人身边,仔细看了看他:“没事?”
“无事。”南往道人收回手指,气息平稳,“此等邪祟,已不足为惧。” 他感受到体内那股新生的、浩然而正大的力量,心中对前路更多了几分把握。
严若菲看着地上烧毁的书籍和尸体,眉头微蹙:“《地阙杂录》…‘地灵会’寻找这类禁书,究竟想做什么?仅仅是为了获得力量,还是…书中记载了某种他们完成邪阵必需的关键?”
她看向书库深处那浩如烟海的古籍,感觉一张更大的网,正在缓缓收紧。
“通知馆方和相关部门来处理后事。我们回去,”严若菲沉声道,“必须尽快弄清楚,‘地灵会’真正的图谋,恐怕就藏在这些故纸堆里。”
青云观与“地灵会”的较量,从风水地脉,延伸到了更为诡谲的知识与历史的迷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