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法之关,严若菲以无可争议的实力震慑全场,青云观之名一夜之间传遍龙虎山。接下来的两日,再无宵小敢轻易挑衅,即便是那些对圣物心存觊觎之辈,也暂时按捺下了心思,转为更加隐蔽的观望。
严若菲乐得清静,除了偶尔与玄素交流,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客舍静室,或是持天师令前往藏经阁查阅典籍。借助圣物与天师府的资源,她对“开元”圣物的了解愈发深入,对自身力量的掌控也更为精熟。那指向西北昆仑墟的感应,也似乎清晰了一丝。
期间,张灵玉曾奉命送来一些关于昆仑墟地理志异和上古传说的孤本,态度比之前更为敬重。显然,严若菲展现出的实力,赢得了这位天师府首席的认可。
三日休整转瞬即逝,终于到了最后,也是最为凶险的一关——“破邪”。
此关并非在广场进行,而是位于龙虎山后山一处名为“伏魔渊”的禁地。据传此地曾是上古战场,也曾镇压过无数凶戾妖魔,阴煞之气经年不散,更滋生了许多邪异之物,寻常弟子根本不敢靠近。
辰时,通过前两关筛选出的近百名修士,在张天师及诸位长老的带领下,来到伏魔渊入口。那是一道深不见底、弥漫着灰黑色雾气的巨大地裂,阴风呼啸而出,带着刺骨的寒意和隐隐的鬼哭之声。
“诸位道友,”张天师神色肃穆,“此乃‘破邪’之关。伏魔渊内,藏有三处‘邪源节点’,乃是历代先辈封印邪气残留所化。尔等需深入渊中,寻得节点,并以自身道法将其净化或暂时封印。依据净化程度、用时长短以及过程表现,评定优劣。”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渊内情况复杂,除邪源节点外,尚有游荡的凶魂、受阴煞侵蚀的异兽,甚至可能残留着上古禁制。危机四伏,生死各安天命!若有道友自觉力有不逮,此刻退出还来得及。”
场中一片寂静,无人退出。能走到这一步的,皆是心志坚定、对自身实力有信心的修士。
“既如此,入渊!”张天师袖袍一挥,一道金光符箓打入渊口,那浓郁的灰黑雾气顿时翻涌着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阴寒之气扑面而来。
众人不再犹豫,各施手段,化作道道流光,射入通道之中。
严若菲与玄素对视一眼,周身泛起淡淡星辉,将阴寒之气隔绝在外,并肩踏入。
通道内光线昏暗,神识也受到极大压制。脚下是崎岖不平的黑色岩石,两侧岩壁上隐约可见早已黯淡的古老符文。耳边不断传来各种诡异的声响,低语、哭泣、狞笑,扰人心神。
刚前行不过百丈,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凄厉惨叫!只见一名修士被数条从岩壁阴影中钻出的、如同黑色藤蔓般的怪物缠住,瞬间被拖入黑暗,只留下几声骨骼碎裂的脆响和戛然而止的哀嚎。
众人心中一凛,更加警惕。
“是‘噬魂影蔓’,小心阴影处!”有人惊呼。
严若菲目光扫过,发现这些影蔓似乎对星辉颇为忌惮,在她周围逡巡不敢靠近。她指尖弹出几点星火,落在试图靠近玄素的几条影蔓上,影蔓立刻如同被灼烧般收缩回去,发出滋滋声响。
“走。”严若菲低声道,二人加快速度,向渊内深入。
越往深处,邪气越重,出现的邪物也越发强大凶戾。有聚散无常、专攻神魂的“厉啸幽魂”;有刀枪不入、力大无穷的“煞尸”;还有能制造幻境、引人自相残杀的“惑心魔”……
各路修士各显神通,符箓、飞剑、法宝、阵法光芒不断闪耀,与层出不穷的邪物激烈交锋,不时有人受伤,甚至陨落。伏魔渊内,俨然成了一片残酷的试炼场。
严若菲并未过多出手,除非邪物主动攻击,否则她只是以星辉护住自身与玄素,快速穿行。她的目标明确,是那三处邪源节点。凭借圣物对邪气的敏锐感知,她能大致分辨出节点所在的方位。
途中,他们也遇到了其他几人。张灵玉手持天师法剑,雷法浩荡,所过之处邪祟辟易;那位枯瘦老僧口诵佛号,周身绽放柔和佛光,万邪不侵;背负古剑的中年道士剑光凌厉,每一剑都带着斩破虚妄的决绝……
众人虽偶有合作,但更多的是各自为战,争夺那有限的节点。
终于,在避开一波庞大的煞尸群后,严若菲感应到了一处邪气最为浓郁、如同心脏般搏动的源头。那是在一处巨大的地下石窟深处,石窟中央,有一个不断翻滚着黑红色粘稠液体的池子,池边凝结着暗红色的晶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和强烈的精神污染。这便是其中一处邪源节点——“污血池”!
此刻,已有两人先到一步,正在与守护节点的一头形似蜥蜴、却长着三个头颅、浑身覆盖骨甲的庞大邪兽激斗!正是那东海蓬莱遗族的女修和漠北沙海帮的另一位长老。
那三头邪兽极其强悍,喷吐的毒焰腐蚀金石,利爪能撕裂护体罡气,蓬莱女修的水系法术与沙海长老的飞沙走石打在它身上,效果甚微,二人已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见到严若菲二人到来,那蓬莱女修急忙喊道:“严观主,助我等斩杀此獠,节点归属再议!”
沙海长老也投来急切的目光。
严若菲看了一眼那翻涌的污血池,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庞大邪力,知道单凭净化恐难奏效,需先削弱其守护力量。她微微颔首:“可。”
话音未落,她已出手!并未动用星辉,而是并指如剑,凌空划出一道玄奥的金色符箓——“破邪金剑符”!符箓成型,化作一柄凝实的金色光剑,带着沛然正气,撕裂阴霾,直刺那邪兽中间的头颅!
感受到金剑中蕴含的克制之力,邪兽发出愤怒的咆哮,另外两个头颅猛地喷出毒焰与音波试图阻挡!
然而,金剑去势不减,精准地穿透攻击,狠狠刺入中间头颅的眉心!
“嗷——!”邪兽发出凄厉惨叫,中间头颅瞬间萎靡下去,气息大减!
蓬莱女修与沙海长老大喜,趁机猛攻,法术与沙暴尽数倾泻在邪兽身上。
严若菲并未停手,指尖连弹,又是数道“破邪金剑符”射出,专攻邪兽关节与能量核心之处!她对这些低级破邪符箓的运用,已至化境,每一击都打在要害,效率极高。
在三人联手,尤其是严若菲精准而克制的攻击下,那强大的三头邪兽很快便被重创,最终被沙海长老一记“裂地沙枪”贯穿心脏,轰然倒地,化作黑气消散。
解决了守护邪兽,三人目光投向那汩汩冒泡的污血池。
沙海长老抢先道:“此节点邪气深重,非强力不能镇压,便由老夫……”
他话未说完,严若菲却已走到池边,摇了摇头:“蛮力镇压,治标不治本,邪气积聚,终会反噬。”她看向那蓬莱女修,“道友擅长水系法术,可否助我引导池中污秽?”
蓬莱女修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可。”
严若菲不再多言,双手结印,这一次,她引动了圣物之力!温和却浩瀚的星辉自她体内涌出,并非直接净化污血,而是如同织网般,在池面上空构筑了一个缓缓旋转的星辉漩涡。
“引!”她轻喝一声。
星辉漩涡产生一股奇异的吸力,池中翻涌的污血被缓缓吸起,投入漩涡之中。与此同时,严若菲对蓬莱女修道:“以清水咒,冲刷池底淤积的邪秽!”
蓬莱女修立刻会意,施展法术,道道清泉凭空而生,注入池中,冲刷着池底暗红色的结晶和粘稠沉淀。
星辉漩涡如同一个巨大的净化器,不断将吸来的污血中的邪戾之气剥离、净化,被净化后的液体变得澄清,重新滴落池中,与清水混合。而剥离出的精纯邪气,则在星辉中被彻底湮灭。
这个过程看似缓慢,却是在从根本上瓦解这处邪源!
沙海长老看得目瞪口呆,他自问绝无此等精妙手段。
约莫一炷香后,整个污血池已变得清澈见底,虽然仍有些许阴气,但那股令人窒息的邪源核心已被彻底拔除!
严若菲散去星辉,脸色微白,消耗不小。她取出几张符箓,贴在池边,形成一个小型封印,防止残余阴气再次汇聚。
“此节点,已破。”
蓬莱女修心悦诚服,拱手道:“严观主手段通玄,佩服!”
沙海长老面色复杂,最终也拱了拱手,算是认可。
严若菲微微颔首,不再停留,与玄素迅速离开,前往下一个节点。
经此一事,她更加确信,对付幽冥邪祟,一味强攻并非上策,寻其根源,以正道之法化解,方是根本。
而她的表现,也通过某些隐秘的手段,传到了渊外主持法会的张天师等人耳中。
“引星辉布阵,疏导净化……此女对圣物之力的运用,已初窥门径矣。”张天师抚须轻叹,眼中期待之色更浓。
伏魔渊内的试炼,仍在继续。而严若菲的“破邪”之路,注定将与众不同。
(第三十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