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喧嚣的清河市,青云观众人搭乘南下的火车,正式踏上了前往十万大山边缘的旅程。选择火车而非更快捷的飞行,是玄素力主的——“脚踏实地,方能感应地脉变迁,窥探沿途气机流转”,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火车票便宜,而且能携带“管制物品”(比如赤练的雷击木剑和各种瓶瓶罐罐的丹药)。
硬卧车厢里,气氛迥异。
严若菲和南往道人自然是选择了相对清净的上铺。严若菲盘膝而坐,怀中圣物气息内敛,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在默默感应着南方越来越清晰的某种召唤,以及怀中铜钱偶尔传来的、极其微弱的温热。南往道人则靠窗静坐,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气息沉静如水,仿佛外界的喧嚣与他无关。
中铺的玄素正拿着他那修补好的“山河盘”罗盘,对着窗外不断调整方位,记录着地气变化,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做一份详细的《南行地气水文观测报告》。
下铺最是“热闹”。白芷正温柔地整理着一个小小的医药包,里面是她为此次南方之行特意准备的各种解毒、避瘴、疗伤的丹药。而另一边的下铺,情况则有些紧张。
赤练盘腿坐在铺位上,脸色铁青,不是生病,是憋的。她周身隐约有细小的电火花不受控制地噼啪作响,引得头顶的灯光都忽明忽暗。周围乘客投来诧异的目光,都被她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二师姐,收敛点!公共场合!”青玄坐在她对面的小凳上,一边警惕地看着周围,一边压低声音提醒,“你这雷法再漏电,乘务员该来找我们麻烦了!万一被当成危险分子请下车,这票钱可不退!”
赤练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铁皮盒子闷死人了!速度慢得像乌龟爬!还不能活动筋骨!我的雷法都快生锈了!”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关进笼子的猛虎,浑身不得劲。尤其想到明月那小丫头还在巫月教安稳地泡池子,自己却要在这憋屈着,更是火大。
青玄无奈,只好转移话题,掏出他的小本本开始算账:“观主,按照这个速度,我们大概明天傍晚能到南疆首府。我已经打听过了,那边有直达边境小镇的长途汽车,票价是……嗯,如果包车的话会快一点,但是费用要高出三倍不止……还有啊,到了地方,住宿吃饭也是一笔开销,我们得精打细算……唉,也不知道明月师妹在巫月教怎么样了,习不习惯,那边包不包食宿……” 他絮絮叨叨地规划着行程和预算,顺便表达了一下对“在外进修”的小师妹的“财务关心”。
夜幕降临,火车在旷野中疾驰。
白芷整理好药包,也开始闭目养神。玄素收起了罗盘,打坐调息。青玄算累了账,靠着车厢壁打起了瞌睡。
只有赤练依旧瞪着双眼,看着窗外漆黑的夜景,感受着体内躁动不安的雷元之力,无比怀念在青云山可以随意劈砍的日子。
严若菲从上铺悄然落下,无声无息地走到赤练身边,递过去一张折叠好的黄色符纸。
“静心符,”她低声道,“贴在膻中穴,收敛气机。此地龙蛇混杂,莫要引人注目。”
赤练接过符纸,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依言照做。一股清凉平和的气息渗入经脉,那躁动的雷元果然温顺了许多。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终于也闭上了眼睛,开始强行入定。心里却琢磨着,等到了地方,非得找个没人的山头好好劈个痛快。
南往道人不知何时也睁开了眼,看着严若菲处理完赤练的问题,又悄然回到上铺。他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随即也重新阖上眼帘。
火车隆隆,载着这一车心思各异的乘客,以及几位身负特殊使命的道门“打工人”,驶向那片神秘而危险的土地。远在巫月教的明月,此刻或许正在月华池中安稳沉睡,而青云观的南方“加班”之旅,就在这充满了烟火气(盒饭味、脚臭味、孩子的哭闹声)和些许法术困扰的列车厢里,正式拉开了序幕。
(第六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