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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暝看着蜷在墙角的少女,心里直叹气。那身干净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她脚边,动都没动过。旁边小碟子里的饭团和清水,他特意当着她的面掰开一个吃了半块,证明没毒,可那小妮子只是死死盯着,喉咙偶尔滚动一下,愣是一口不沾。她把自己缩得更紧了,像只受惊的刺猬,浑身上下就写着“别过来”三个大字。

“好歹……说句话?”星暝蹲在她几步远的地方,声音放得尽量温和,自己都觉得有点像拐小孩的怪叔叔了,“你看,我叫星暝,没那么多讲究的字号,直接叫我名字也行啊?”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还有那双紧盯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面翻腾着警惕和一种被逼到绝路的凶狠。

星暝挠挠头,换了个方向:“行,你不信我,不吃东西不换衣服,这都随你。可总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吧?不然我总不能一直‘喂喂’地叫你?” 他尽量让语气轻松点。

谁知“名字”两个字像根针,猛地扎了少女一下。她身体剧烈一颤,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凶狠,仿佛被触及了最深的伤口,嘴唇抿得死紧,几乎要咬出血来,那神情比刚才拒绝食物时还要决绝。

星暝心里的那点耐心终于被磨平了。他站起身,脸上那点刻意维持的温和彻底消失,直接朝她走了过去。少女猛地向后蹭,脊背重重撞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似乎想尖叫,或者怒骂,但最终只是从喉咙里挤出压抑的低吼,死死瞪着逼近的星暝,身体绷得像拉满的弓弦。角落里偷偷用隙间旁观的紫,饶有兴致地眯起了眼,等着看星暝是选择强硬的“教育”还是笨拙的安抚。

然而,下一刻发生的事情,让少女懵了,也让隙间里的紫差点没稳住气息。

星暝走到少女跟前,毫无征兆地伸出手——却不是打骂,也不是拉拽。他那只素净的手,目标明确地……捏住了少女沾满泥污、却意外地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

“呜?!”少女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瞳孔里全是难以置信的茫然。

星暝的手指居然还用力揉了揉,像在捏一团颇有弹性的面团,嘴里甚至还嘀咕了一句:“啧,手感还不错……”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莫名地有点解气——被这么个油盐不进的小鬼头折腾了大半天,总得找补点回来吧?这完全是突发奇想外加一点不爽的报复心理。

这操作太超纲了!

少女足足愣了好几秒,大脑才处理完这匪夷所思的“攻击”。一股强烈的羞愤瞬间冲垮了恐惧和凶狠,她整张脸“唰”地涨得通红,连耳朵尖都染上了颜色。她猛地挥开星暝的手,喉咙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带着哭腔的嘶喊,不管不顾地就朝着星暝一头撞了过去!那架势,是真的要拼命了。

“真麻烦啊。”星暝笑了笑,似乎有点后悔刚才的冲动。看着扑过来的少女,他只是随意地抬了抬右手食指。

嗡!

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降临。少女前冲的身体猛地一顿,像是撞进了一团粘稠的空气里,紧接着,双脚就诡异地离开了地面!她整个人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托着,悬在了离地一尺的空中。

“啊!放开我!放开!”少女惊骇地尖叫起来,手脚拼命在空中扑腾、踢打,像只被蛛网黏住的蝴蝶。可无论她怎么挣扎,那股力量都稳稳地禁锢着她,让她无法挣脱半分。

扑腾了好一阵,力气耗尽,理性重新压倒了愤怒。她终于停了下来,悬在空中微微喘息,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星暝,里面交织着屈辱、愤怒和更深的恐惧。

星暝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点无奈:“本来不想这样的。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极其标准的、八云紫式的微笑——嘴角上扬,眼神却深不见底,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温和”,“对付不听话的小孩子,果然还是需要一点‘特别’的教育方式呢?”

这个笑容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少女眼中的惊恐瞬间放大,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她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可怕的念头:他会怎么折磨自己?像那些贼兵对别人一样?还是用更可怕的妖法?

“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好呢?”星暝故意拖长了调子,慢悠悠地在悬空的少女面前踱步,仿佛在挑选趁手的工具,“是把你丢进一个永远走不出来的迷宫,直到你学会说‘请’和‘谢谢’?” 他指尖凝聚起一点微弱的银光,像在演示。

少女的身体猛地一缩。

“还是……让你的舌头暂时‘休息’几天?这样世界就清净多了。”星暝的视线扫过她的嘴唇。

少女惊恐地闭紧了嘴。

“又或者,”星暝的笑容加深,带着点恶劣的趣味,“给你变个戏法?比如……让你的头发一夜之间全都竖起来,像只炸毛的刺猬?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

少女下意识地想去捂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手指却因为被禁锢而无法动弹,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够了!” 悬在空中的少女终于崩溃了,带着哭腔嘶喊出来,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扭曲,“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的家……亲人……什么都没了!你们到底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把我抓来这里戏弄我很有趣吗?!” 她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喊出这句话,喊完就剧烈地喘息起来,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混着脸上的污迹流下。

星暝脸上的“紫式微笑”瞬间收敛,又恢复了那种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他歪了歪头,故作思考状:“嗯?家没了?……谁干的呢?” 语气像是在讨论日常。

“黄巢贼!”少女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一定是他们!那些杀千刀的流寇!他们……他们……” 她似乎想起了极其恐怖的画面,声音哽住,身体抖得更厉害了,最后只化作一声带着浓重鼻音的呜咽和愤恨的冷哼,“……哼!”

“黄巢啊……”星暝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踱了两步,忽然停下,转身正对着悬空的少女。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微妙?带着点引诱,又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审视。他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神秘感:

“所以……少女哟,”星暝的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一丝银芒在指间流转,“你,渴望力量吗?”

“……” 少女的呜咽声戛然而止,泪眼朦胧地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那双被泪水冲刷过的眼睛里,仇恨尚未褪去,却混入了一丝猝不及防的困惑。“……啊?” 她发出了一个短促、带着浓重鼻音的单音节。

星暝像是没看到她的茫然,自顾自地继续,语气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仿佛在推销什么绝世功法的味道:“你想复仇,对吧?想让那些毁掉你家园的家伙付出代价。而我……”他指了指自己,嘴角勾起一抹自信(或者说自大)的弧度,“能给你这份力量。那么,你为何不……” 他故意顿了顿,像是要宣布一个神圣的仪式,“……拜我为师呢?”

少女眼中的困惑瞬间被警惕取代,甚至掺杂了一丝看傻子的荒谬感。她扭开头,避开星暝的视线,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嘟囔了一句:“……谁要拜你这种怪人为师……” 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嫌弃,虽然身体还被悬着,气势却不自觉地弱了几分。

“哦?不愿意?”星暝挑了挑眉,脸上那点循循善诱瞬间变成了恶作剧得逞般的坏笑,“那可由不得你了。”

话音未落,他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对着少女的方向轻轻一勾!

少女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撬开了她紧闭的牙关!她惊骇地瞪大眼睛,想合上嘴,下巴却像被无形的铁钳固定住,完全不听使唤!

“哇——?!” 她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惊叫。

与此同时,星暝的左手袖袍里飞快地摸索着,嘴里还念念有词:“我记得……是这瓶……嗯,「听话神药」——就算是头牛,喝了也得乖乖任我摆布……” 他似乎终于摸到了目标,掏出一个拇指大小、装着莹蓝色液体的水晶瓶。瓶塞“啵”地一声弹开。

“来,乖徒弟,张嘴,喝了它,包你脱胎换骨!” 星暝一边用哄小孩的语气说着,一边毫不犹豫地将瓶口对准少女被迫张开的嘴,手腕一抬——

“咕咚…咕咚…唔咕——!”

那冰凉的、带着奇异草木清香的液体,完全不容少女反抗,就这么被一股脑地灌了进去!速度快得她连尝出味道的机会都没有,只觉得一股冰线顺着喉咙滑下。

灌完药,星暝满意地收回瓶子,打了个响指,解除了对少女的束缚。

“噗通!” 少女轻轻摔落在地,呛咳了几声,下意识地想抠喉咙把东西吐出来。然而,她刚撑起身子,一阵强烈的、无法抗拒的眩晕感就猛地袭来!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身体里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

“你……你给我喝了……什……” 她只来得及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眼皮就沉重得像灌了铅,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搞定!”星暝拍拍手,像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蹲下身,饶有兴致地看着地上昏迷不醒、脸色却开始由惨白变得红润起来的少女,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

“嗯?这反应……” 星暝脸上的轻松笑意突然僵住了。他猛地想起什么,赶紧低头看向手里那个空荡荡的小水晶瓶,又凑到鼻尖仔细嗅了嗅残留的气味。

几秒钟后,星暝的表情变得极其精彩——混合着错愕、尴尬和一丝后知后觉的懊恼。他懊恼地一拍自己的脑门:

“啊……糟糕!好像……拿错瓶子了?”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看着地上人事不省的少女,小声嘀咕,“这瓶……似乎是上次给萃香那酒鬼的‘安眠药酒’的试验品?药性好像有点猛过头了……”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少女的脉搏,又感受了一下她周身开始无意识逸散出的、如同新芽破土般微弱却异常深厚的灵力波动。

“不过嘛……” 星暝的眉头又舒展开,指尖萦绕起一丝流光,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少女体内那不受控制、四处乱窜的微弱灵力流,脸上露出点意外的神色,“……这灵力,倒是出乎意料地……强韧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反正殊途同归,效果……大概差不多吧?” 他自我安慰般地耸耸肩,看着少女昏睡中依旧紧蹙的眉头,轻轻叹了口气,“算了,先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

少女猛地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冷汗浸透了额发。那火光、惨叫、刀兵碰撞的刺耳声响……是梦?她急促地喘息着,视线逐渐聚焦在陌生的环境中。不是梦。身下是干燥的、带着淡淡草木气息的榻榻米,身上盖着干净的薄被。这里是……那个怪人的地方。

家没了,亲人……也没了。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才勉强压下喉咙里翻涌的酸楚。她真的成了无根的浮萍,被这些……妖人?……捉住了。以后的日子,恐怕只能这样任人摆布了吧?

等等!她忽然感觉身上凉飕飕的,低头一看,惊得差点跳起来——她身上那身沾满血污污泥、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破烂衣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干净的、略显宽大的素色里衣!

谁给她换的?!一股强烈的羞愤瞬间涌上心头。她猛地坐起身,警惕地环顾四周。

“鬼姐姐!你醒啦!”

一个清脆又充满活力的童音打破了沉寂。少女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看起来比她小好几岁的银发小丫头正趴在不远处,双手托着下巴,亮晶晶的银色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像是只快乐的小鸟,脸上满是纯粹的开心。这小丫头穿着样式奇特但异常华丽的衣袍,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她和那个叫星暝的怪人是什么关系?

“你……你是谁?”少女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干,眼神充满戒备,“还有,什么‘鬼姐姐’?你在叫谁?”

“我是星焰呀!”小丫头欢快地回答,“是主人的……是主人最可爱的星焰!至于叫你‘鬼姐姐’嘛……”她歪了歪头,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因为刚开始看到鬼姐姐的时候,感觉真的很像主人说过的‘厉鬼’呢!不过,和萃香姐姐她们又不太一样……”

“……”少女沉默了一下,重点立刻回到了让她不安的问题上,“我的衣服……是你换的?”她盯着星焰,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出任何一丝不自然。

“是呀!”星焰用力点头,回答得理所当然,“鬼姐姐身上好脏好脏呢,还沾了好多可怕的东西,星焰就帮你洗澡啦!洗得干干净净的!”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有点小委屈地嘟起嘴,“没想到鬼姐姐居然一直在睡觉,怎么叫都叫不醒,太狡猾了——而且,其实星焰刚开始也有点害怕的!是主人说鬼姐姐是好人,星焰才鼓起勇气帮忙的!”

少女:“……”一股无名火刚想窜上来,可看着眼前这张天真无邪、还带着点委屈的小脸,对着一个明显比自己小的孩子发作,实在有些……下不去嘴。她胸口堵得慌,一股无力感蔓延开来。这些人的确古怪,甚至可能都不是人,但到目前为止,除了那个星暝掐她的脸……似乎也并没有真的伤害她。可让这么个小丫头给她洗澡换衣……那个星暝,他到底打的什么龌龊主意?!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星暝不知何时已倚在门框上,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屋内的情形。

少女身体瞬间绷紧,猛地扭过头去,用后脑勺对着他,摆明了不想搭理。

“真是过分的警惕啊,”星暝也不恼,慢悠悠地踱步进来,“不过,小丫头,我可是会读心的,你在我眼前,可没有秘密哦。”他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同时在心中默念,传音给远在地狱处理公务的古明地觉:(觉,拜托了,空间术式已连通,帮我听听这小妮子心里在想什么。)(古明地觉在地狱回应:……明白了,星暝先生。)

而对方对此一无所知,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

旁边的星焰眨巴着大眼睛,看看星暝,又看看鬼姐姐,小脑袋瓜里满是问号:主人什么时候学会读心的?该不会是骗人的吧?

星暝清了清嗓子,摆出审问的架势:“首先,报上你的籍贯,哪里人?”

少女继续装聋作哑,沉默是金。

(古明地觉的声音在星暝脑中响起:长安。)

星暝脸上表情瞬间变得极其精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在对方听来是极其刺耳)的大笑:“哈哈哈哈!是长安对吧?真没想到啊!居然是从长安来的小丫头!哈哈!”他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

少女猛地扭过头,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星暝:“你……?!” 她内心剧震,但随即想到自己本就是被抓来的,对方知道她的来历似乎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她强压下震惊,再次板起脸。

星暝笑够了,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语气轻松地问道:“那么,小长安姑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有能去投奔的地方吗?”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又带着点疏离:“自然是去投靠亲戚。”她故意说得斩钉截铁。

(古明地觉的声音:她说谎。她心中所想的是:亲戚?早在贼兵之前就传来噩耗了……)

星暝立刻挑眉,毫不留情地戳穿:“哦?是吗?可是我的‘读心术’告诉我,你那边的亲戚,好像比你家更早一步就……嗯哼?”他故意没说完,但那未尽之意再明显不过。

少女瞳孔猛地一缩,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他……他真的知道?!这怎么可能?!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连星焰都惊讶地捂住了小嘴,看向星暝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哇!主人好厉害!真的会读心诶!”

星暝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仿佛为了增加戏剧效果,他双手在身前一拍——“啪!” 紧接着,在少女和星焰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身上的衣服如同变戏法般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套样式极其古怪的律师装,领口还系着个红色的小领结:“真相只有一个!你真正想去的地方……只有……这里吧!”他另一只手“唰”地亮出一个律师徽章。

(古明地觉在遥远的地狱默默扶额:……星暝先生开心就好。)

少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装秀”彻底弄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星暝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好像做了些没头没脑的事情,尴尬地咳嗽两声,瞬间又变回了原来的衣服,仿佛刚才那幕只是大家的幻觉。他摸了摸鼻子,恢复了正常的语气:“咳…不好意思,好像有什么东西乱入了……我的意思是,其实你心里很清楚,你已经无处可去了,只能留在我这里,不是吗?”他盯着对方的眼睛,加重语气,“别想撒谎,我可是会读心哦?”

少女沉默了许久,那强撑的戒备和伪装似乎被一层层剥开,露出底下深藏的疲惫和绝望。她垂下眼帘,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平静:“……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我本身……也无处可去了。”她抬起头,眼神空洞,“就算你想做什么,我也……没办法反抗了。”

星暝看着她这副模样,收起了戏谑,走到她面前蹲下,平视着她的眼睛,语气难得认真起来:“既然这样,与其自怨自艾,不如拜我为师如何?我能给你力量,足以让你不再受人欺凌,甚至……足以让你去复仇的力量!” 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带着点蛊惑,“想想看,那些毁了你一切的家伙……”

少女的眼神剧烈波动了一下,但很快又被巨大的怀疑覆盖。力量?拜这个怪人为师?开什么玩笑!

星暝(实际是觉)看穿了她的心思,嘴角又勾起那抹自信(或者说欠揍)的笑容:“哼哼,你刚才心里在说‘要不……就信这个怪人一次’对吧?虽然很犹豫,但确实这么想了!”

少女如遭雷击,猛地抬头,震惊无比地看着星暝:“你……!” 她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似乎也被这句话击穿了。这个人……他真的能看透人心?!

星暝心里暗喜:好,火候差不多了!(然而,就在此时,屋外传来草薙剑的声音:星暝大人!不好了!那群鬼——萃香、勇仪、矜羯罗她们——听说您这里新来了个巫女,都嚷着带了酒水,非要立刻过来瞧瞧热闹!拦都拦不住啊!)

星暝心里“咯噔”一下:(糟了!)无论怎么看,现在让这群醉醺醺又爱闹腾的鬼族进来,绝对会把好不容易有点松动的小丫头吓回壳里去!必须拦住她们!

“咳,我去解决点小麻烦,马上回来!”星暝立刻起身,对少女和星焰丢下一句,转身就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背影带着点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星暝内心:觉!觉!关键时候你怎么没声了?!)然而古明地觉那边毫无回应,她正被突然加派的紧急公务缠得焦头烂额。

星暝刚出去,外面就传来了震天的喧哗声。

“星暝!听说你藏了个小巫女?快让咱瞧瞧!”

“就是就是!酒都带来了,不让我们进去喝一杯说不过去吧?”

“星暝,快开门呀!我们带了上好的酒!”

“喂!别推我啊勇仪!”

“萃香!你又偷喝我的酒!”

“嘿嘿,小气鬼!自罚三杯!”

是萃香、勇仪她们标志性的声音,夹杂着矜羯罗试图维持秩序(但显然无效)的话语。

接着是星暝明显提高音量试图压过她们的嘈杂声:“等等!各位!今天真的不方便!改天!改天一定……”

“哎呀!星暝你太不够意思了!是不是想独吞小巫女?”

“就是!先喝了这碗再说!”

“唔唔……咕咚咕咚……咳咳咳!等等!勇仪!你……唔!别灌了!我的衣服!我的头发!矜羯罗!管管她们啊!”

“噗哈哈哈!星暝你酒量还是这么差!”

“矜羯罗你也来一碗!别光站着!”

“唔!”

外面顿时乱成一锅粥,碗碟碰撞声、豪迈的笑声、星暝被强行灌酒的呛咳声和痛呼声(“我的腰!别撞门框!”)、矜羯罗无奈的劝阻声交织在一起,热闹得简直像在开庙会。

听着外面那鸡飞狗跳、充满烟火气的喧闹,少女紧绷的神经不知为何,竟微微松弛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一丝极淡、极短暂的笑意,悄悄掠过了她的嘴角。

“诶?”一直关注着她的星焰敏锐地捕捉到了这转瞬即逝的变化,惊奇地叫出声,“鬼姐姐,你笑了!”

少女猛地回神,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嘴角,指尖触到的却是一片冰凉和平静。她有些茫然地看向星焰:“……我笑了?” 随即,她像是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立刻板起脸,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样,仿佛刚才那一刹那的柔和从未存在过。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喧闹声终于渐渐平息下来,只剩下几声醉醺醺的告别和远去的脚步。

门被轻轻推开,星暝重新走了进来。他看起来……嗯,表面上似乎毫发无损,衣服也还算整齐。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额发微湿,脸颊带着一丝红晕(可能是被灌酒灌的),衣襟上似乎也沾了点可疑的深色水渍(大概率是酒),走路时腰板挺得笔直,但动作似乎比平时僵硬了那么一点点。

他若无其事地走到对方面前,清了清嗓子:“咳,解决了。” (内心:觉那边怎么彻底没音讯了?!这下真要穿帮了!)

少女抬起头,第一次真正地、认真地看向星暝的眼睛。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尖锐敌意,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一丝……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她沉默了几秒,最终开口道:“……你……你真的……愿意帮我?”

星暝迎着她的目光,收敛了所有的玩世不恭,郑重地点了点头:“君无戏言。” 四个字,掷地有声。

少女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重大的决心。她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道:“……鬼。”

星暝:“嗯嗯?”

星焰也好奇地凑过来:“诶诶?鬼姐姐说什么?”

她看着星暝,清晰地重复道:“我的名字,叫‘鬼’。”

星暝愣了一下:“真的假的?这名字……” 听起来也太……不吉利了吧?

“真假不重要……” 少女——或者说,鬼——打断了他,声音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平静,“人死后即为鬼。而我……早已死过一次了。那么,‘鬼’,便是我以后的名字。” 她的眼神空洞而坚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无法更改的事实。

星暝看着眼前这个仿佛将灵魂都淬炼成冰的少女,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就算你这么说……也罢。” 他话锋一转,“那就叫你‘博丽鬼’吧。”

“博丽?”

“嗯,” 星暝解释道,“‘博丽’是我们神社每一代巫女继承的姓氏,代代相传,从未改变。从今以后,你就是博丽神社的巫女,博丽鬼。”

“巫女……博丽……” 少女低声重复着这两个词,眼神中有什么东西在沉淀,最终化作一丝难以言喻的坚毅。她似乎接受了这个身份,又或许只是抓住了一根浮木。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个名字刻进骨血里,然后用力地、像是要咬碎什么一般,从齿缝里挤出那个名字:“博丽……鬼。”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哈哈!我听到了!”

一个中气十足、带着豪迈酒意的大嗓门如同惊雷般穿透了薄薄的门板,直冲进来!是星熊勇仪!

紧接着是萃香兴奋的声音:“厉害啊勇仪!这耳朵真灵!我自罚三杯!”

矜羯罗无奈又带着点笑意的声音紧随其后:“……你明明就是自己想喝酒……”

星暝脸上的郑重瞬间垮掉,额角爆起青筋,对着门外怒吼道:“喂!你们几个酒鬼怎么还没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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