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丽神社一个稀疏平常的午后。
“热死啦——”星焰摊成大字型躺在榻榻米上,黑色蕾丝洋装领口的缎带散开,发梢跃动的银焰都比往常蔫了几分。草薙剑的剑穗无精打采垂在棋盘边,剑脊上凝着层细密水珠。
星暝捏着黑子的手顿了顿,棋子表面映出小丫头汗湿的刘海:“前天你非要缠着河童装喷水器,结果把我泡的酒都兑成白开水——”
“那、那是意外!”白发萝莉突然诈尸般弹起来,“再说琪露诺酱做的冰镇西瓜都被蓝蓝偷吃完了!”她扑到棋盘前,迸发的火星溅得棋子噼啪作响,“主人再去搬座冰山嘛!”
草薙剑突然“嗡”地横在两人中间,锈迹斑斑的剑身映出星暝抽搐的嘴角:“小丫头消停些,没见老夫正被打的节节败退呢?”它剑尖挑起白子落在底线,“这一手可是当年武尊大人……”
“停停停!”星暝屈指弹飞棋子,玉石磕在梁柱上惊醒了打盹的麻雀,“上回听你讲草薙剑斩八岐,星焰都能倒背如流了——而且八岐也不是你斩的吧。”
檐角铜铃突然响动,蝉鸣撕扯着凝固的空气。星焰随即滚到廊下,整个人贴在沁着凉意的木地板上:“要化了要化了……”她黑色小皮鞋甩出老远,袜子上的火焰纹绣蔫成烛泪状。
星暝并指划开虚空,裂隙里掉出个冻着冰碴的竹筒:“最后一壶寒潭水,省着点……”话音未落,星焰头顶火苗“轰”地窜起,竹筒瞬间蒸腾成白雾。
星焰痛饮一番后,回身抱住星暝小腿,滚烫的脸颊贴在他身上:“主人最好了~上次从西边带回来的冰鉴……”
“早被辉夜顺去装不知名的小玩意了了。”星暝拎着小丫头的后领提溜起来,“要不你去永远亭……”
檐外突然炸开闷雷,草薙剑“当啷”蹦上房梁:“要下雨了!”它话音未落,豆大的雨点已经砸穿蒸腾的热浪。星焰欢呼着冲进雨幕,黑色裙摆旋出层层涟漪。
星暝望着在积水里蹦跶的小火苗,忽然瞥见棋盘上未尽的棋局。草薙剑慢悠悠晃回来:“星暝大人这棋路越发刁钻了——据说这是命犯桃花的征兆哦。”
“闭嘴下棋。”少年甩去发梢的水珠。檐角垂落的雨帘中,隐约传来星焰追打青蛙的嬉闹声。
雨脚渐密时,草薙剑突然发出锯铁般的叹息:“这局又是老夫输了。”它剑身突然迸出裂帛般的剑气,将神社门口的水渍蒸干,“要说消暑妙法,老夫倒想起件旧事……”
星暝并指夹住剑尖:“你敢提八岐血池的事,我就把你扔进三途川泡澡。”
雨声中忽然混入“咔嚓”脆响,星焰顶着半片叶子窜进来,怀里抱着还在蹬腿的青蛙:“主人!我们养它当式神吧!夏天能喷水,冬天……”
被捏住后腿的青蛙突然“呱”地喷出水箭,正巧浇在草薙剑的剑穗上。锈剑顿时炸出三尺剑气:“反了天了!当年须佐大人都不敢……”
星暝望着追着青蛙满屋跑的剑光,突然觉得这个夏季似乎也没那么燥热了——如果那位不速之客没有造访的话。
“看来咱来的不是时候?”隙间妖怪特有的慵懒腔调从背后传来,星暝后颈寒毛刚竖起,八云紫的洋伞尖已经戳到他腰眼。
星暝拍开伞尖转身,正对上金发妖怪促狭的笑脸:“稀客啊……我这破庙可没备你的茶点。”他余光瞥见星焰头顶火苗突然窜高两寸——小丫头正趴在梁上朝紫做鬼脸。
紫的桧扇“唰”地展开,扇面映着星暝抽搐的嘴角:“小星暝这般生分,咱可是给你备了份大礼。”她忽然旋身贴近,指甲刮过少年耳垂,“猜猜是唐国的夜明珠还是高天原的……”
“上回你说大礼,结果送来会爆炸的唐国爆竹。”星暝后退半步,每次紫露出这副表情,准没好事发生,“再上次是长着鬼角的石狮子,吓得村口阿婆半年没敢来参拜。”
隙间突然在两人中间咧开血盆大口,惊得狼狈归来的草薙剑“当啷”撞上廊柱。紫葱白的指尖揪出个七八岁的女童,小丫头紫色的长发乱得像炸毛的猫,发间系着的红丝带歪到耳后,满是污渍的衣服下摆还粘着几根鸟毛。
“她叫灵梦。”紫拎着女童后领晃了晃,“咱在深山老林捡到的,那窝山雀孵蛋似的把她围在当中。”说着突然松手,小丫头踉跄着扑进星暝怀里。
星暝手忙脚乱接住这团温热,鼻尖嗅到淡淡的山茶花香气。
“大哥哥便是紫姐姐说的‘师父’么?”星暝怀里的灵梦突然抬头,葡萄似的紫瞳映着他错愕的脸,“师父身上有甜甜的味道!”说着伸手去够他狩衣袖袋——那里确实藏着从魔界顺来的水果糖。
星焰倒挂在房梁上怪叫:“主人要被抢走啦!”苍白火星雨点般砸下,惊得灵梦“呀”地钻进星暝腋下。草薙剑趁机起哄:“星暝大人艳福不浅呐!”
“少来这套。”星暝无奈地将小灵梦推出,“这小妮子连御币都握不稳,你让我教她退治妖怪?”他忽然瞥见女孩手腕处若隐若现的灵力轨迹,“等等,这含量……”
紫的指甲突然掐灭星焰乱溅的火星:“荒魂野魄最喜纯净灵体,这丫头在深山能活到今日,你当是那些山雀发善心?”她忽然摆手一些,“昨日三个妖怪围着她转,硬是被她拿树枝抽成了秃毛鸡。”
像是印证这番话,灵梦突然从星暝怀里挣脱,蹦跳着踩住草薙剑柄。锈剑刚要挣扎,就被小丫头揪着剑穗当缰绳:“驾!马儿快跑!”
“反了天了!老夫可是神剑……哎哟!”草薙剑被拽着满屋乱窜,剑柄撞翻供桌,激起香灰漫天。
紫的桧扇掩住翘起的唇角:“如何?这般璞玉……
“打住。”星暝并指凝出银线捆住闹腾的一人一剑,“先说好,我教出来的巫女,你可别指望成什么可以随时丢弃的工具。”
被绑住的灵梦蹦跳着抱住他小腿,沾着香灰的小脸仰着:“师父师父!灵梦学会飞高高再吃饭!”说着伸手去扯他狩衣束带,力道大得险些扯落玉佩。
星焰“噗”地喷出个火圈:\"主人又要开幼儿园啦!\"她头顶呆毛突然“啵”地窜出火苗,点燃了屋上的房梁。星暝手忙脚乱灭火时,紫的笑声混着草薙剑的哀鸣在神社回荡。
……
哗啦啦的水声从里屋传来,灵梦赤着脚啪嗒啪嗒跑过地板,湿漉漉的紫发在身后甩出水珠。星暝望着她身上过大的巫女服——衣带在腰间缠了三圈才勉强系住。
“师父看!”小丫头突然原地转了个圈,绯袴翻起露出膝盖的淤青,“紫姐姐说这样就像真正的巫女啦!”她蹦到供桌前抓起三枚铜钱,叮叮当当扔进布满裂纹的赛钱箱。
星暝蹲下身理了理她歪斜的领口,状似随意地问:“你爹娘……”话到嘴边突然哽住。灵梦发间飘来皂角清香,答案总是不言而喻的。
“他们说是要带我去山里采治头发的药草。”灵梦掰着手指头数,“带了三个饭团,两葫芦水,还有阿娘绣的香囊。”她忽然微微侧过身,紫色发梢随着动作晃悠,“可是走到半山腰的时候……”
星暝喉结动了动。窗棂漏下的阳光正好切过女孩的侧脸,将睫毛投下的阴影拉得老长。
“阿爹说我的头发像妖怪。”灵梦突然揪住一绺紫发对着光瞧,“明明是上次洗头时突然变的颜色嘛。”她转身翻出个布包,里面躺着半块咬过的麦芽糖,“这个糖可甜了,师父要不要尝尝?”
草薙剑突然从房梁摔下来:“小丫头你爹娘分明是……”
“我知道哦。”灵梦把糖块掰成两半,粘稠的糖丝在指间拉得老长,“隔壁阿菊姐姐也变成了紫头发,后来就被装进竹筐扔进河里了。”她踮脚把较大的那半块糖塞进星暝嘴里,“可是师父和紫姐姐会飞呀,要是哪天不要我了,记得把我放在有野莓子的山坡上。”
星焰手里的竹筒“当啷”掉到地上。星暝感觉嘴里的甜味突然变得苦涩,糖块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灵梦已经蹦跳着去追路过的青蛙,绯袴下摆沾满草屑。
“前天夜里我听见狼嚎了。”小丫头突然从树丛里探出头,发间别着不知名的野花,“师父要是把我丢去喂狼,记得在坟头种棵柿子树。”她说着比划了个夸张的高度,“要能结很多很多果子的那种!”
星暝近身抓住她纤细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来,灵梦歪头看他时,紫水晶般的瞳孔里映着破碎的晴空。
“你……”星暝嗓子眼里像堵了团艾草,“不怨他们?”
“阿娘说过,养不起的雏鸟就该放归山林。”她突然笑得露出豁牙,“现在我飞得可比山雀高多啦——而且有星焰姐姐的烤地瓜,还有草薙爷爷讲故事……”
草薙剑从地上翻起:“老夫正值壮年!”
蝉鸣突然刺破凝滞的空气。灵梦赤着脚跑过晒得发烫的石板路,巫女服宽大的袖口灌满夏风。神社角落的蛛网轻轻颤动,紫的伞尖在虚空划出涟漪。
“璞玉总要经山风磨砺。”八云紫的桧扇突然敲在星暝肩头,“不过小灵梦可比你通透多了。”
“可能吧……”星暝拍开肩头的扇子,瞥见灵梦正趴在井沿。小丫头突然伸手去够跳进井的青蛙,整个人差点栽进井口,被星焰用银火凝成的绳索拦腰拽了回来。
紫倚着褪色的廊柱轻笑,伞尖戳了戳星暝后腰:“好苗子也得经点风吹雨打嘛——要不明晚在神社摆个宴会?萃香她们兴许想见见新来的小巫女。”
“免了——上回华扇带来的喷火蜥蜴差点烧了神社,那帮酒鬼再来闹腾……”他突然噤声,灵梦正举着湿漉漉的青蛙朝这边挥手,紫色发梢滴着水珠在阳光下晃成串琉璃。
金发妖怪的指甲刮过木纹:“怕养出个妖怪巫女?”
“她该有自己的人生。”
两人沉默一会,紫忽然又开口:“小星暝给每任巫女都备了礼,这回又藏着什么宝贝?”
星暝狩衣袖口抖落几点星尘。他并指在虚空划出太极轮廓,黑白流光凝成拳头大的玉球悬在半空:“阴阳玉,能辨妖气,镇邪祟。”玉球表面流转的卦象突然映出灵梦发梢的紫光,惊得小丫头“呀”地凑过来。
“就这?”紫的伞尖戳了戳玉球,紫色瞳孔里倒映着缩小的八卦阵,“当年给博丽祸那小丫头的可是一整匣唐国符箓。”
星暝屈指轻弹玉面,阴阳玉突然发出黑白二色神光:“里头存着我留下的禁制,紧要关头能挡大妖怪三击。\"他说着往阴阳玉吹了口气,细碎银芒如流萤般绕着灵梦打转。
灵梦踮着脚去够飘浮的玉球,过长的袖管滑到手肘:“师父师父!这个会唱歌吗?”她突然把玉球贴到耳边,发梢扫过卦象纹路,“里头有铃铛声!”
紫突然旋身贴近:“小灵梦可知晓?这玩意能换三座城的米粮。”她指甲刮过玉球表面,带起串刺耳的金石之音,“若是哪天饿肚子……”
“紫!别教坏孩子!”
灵梦突然拽住两人衣角,紫水晶般的眸子眨呀眨:“那它能变出糖人吗?阿菊姐姐说城里的阴阳师都会撒豆成兵!”
星焰从灶台后探出焦黑的脸:“这破球还没星焰喷的火暖和!上回……”
“你上个月烧糊的锅铲还插在后山。”星暝拎起小丫头后领轻轻放到一边。
玉球触到巫女皮肤的刹那,灵梦突然“咦”了声。阴阳玉表面浮现出浅金色纹路,细看竟是缩小版的博丽神社鸟居图案。
“倒是认主得快。”紫的伞面突然映出灵梦周身流转的灵气,“小星暝这回没看走眼。”
灵梦把玉球揣进怀里,她蹦跳着转了两圈:“师父!灵梦现在能退治妖怪了吗?”
星暝按着她乱翘的紫发苦笑:“先学理论知识。”他袖中抖出卷褪色的《百鬼通鉴》,“认得全这些,才许碰御币。”
小丫头突然指着绘着九尾狐的页脚:“这个!紫姐姐的式神和它好像!”她指尖点在狐妖额间的月纹上,“但是紫姐姐的式神更漂亮!”
隙间突然在两人脚边裂开,蓝抱着扫帚踉跄跌出。灵梦“哇”地扑过去揪住蓝的尾巴:“是真的!暖暖的!”
八云蓝僵在原地,第三条尾巴尖上的咒印微微发烫。紫笑得花枝乱颤,桧扇差点脱手:“小灵梦倒是胆大。”
蝉鸣声里,星暝无意识摸了摸耳后。若干年后他仍会想起这个炎热的午后,紫发女孩指尖的温度混着井水的凉意,就像初春融化的雪水漫过神社石阶。
……
……
……
(不管了,黑化了,出来吧奈亚子,if线鬼畜王堂堂登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