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的话音落在沙漠清晨的寒风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老张张了张嘴,想再说些担忧的话,却看到赵猛已经扛着伞包往沙丘顶部走,那道还带着淤青的背影在晨光里透着股不服输的狠劲,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知道,林霄说得对,现在多担一分险,将来在真刀真枪的考验里就多一分活下来的可能。
“我先来试。”赵猛的声音从沙丘顶部传来,带着几分粗粝的沙哑。他昨天被埋在沙子里呛了不少灰,嗓子到现在还没完全恢复。马翔在顶部帮他检查完伞包,退到一边,对着下方喊:“霄哥,准备好了!”
林霄站在沙丘底部,目光紧紧锁定赵猛的身影,右手下意识地攥成拳:“记住节奏,3秒后再拉绳,落地时膝盖一定要弯!”
赵猛没回话,只是对着下方比了个“oK”的手势。他深吸一口气,双脚在沙丘边缘微微踮起,身体前倾的瞬间,整个人像块坠石般直直坠下。
“1秒!”林霄在心里默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空中的身影。赵猛的身体在重力作用下加速下坠,沙漠的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腰侧还没消退的青紫伤痕。
“2秒!”赵猛的手已经摸到了橙色拉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但他没急着拽动——他在等那个极限的3秒,模拟最危险的延迟场景。
“3秒!拉绳!”林霄几乎是吼出来的。
就在这一瞬间,赵猛猛地向后拽动拉绳,橙色的绳带在他手中绷得笔直。“哗啦——”白色的主伞如同绽放的雪莲,在沙漠的晨光里骤然展开,巨大的拉力让赵猛下坠的速度瞬间减缓,伞绳带着他的身体在空中晃了晃,才稳定下来。
可还是晚了一步。因为延迟了3秒,伞包展开时离地面已经不足5米,赵猛根本来不及调整方向,整个人就重重摔在沙地上,激起一片沙雾。
“赵猛!”林霄和马翔同时冲过去,扒开覆盖在他身上的沙子。赵猛龇牙咧嘴地撑起上半身,左手揉着后腰,脸上却带着笑:“没事没事,就是屁股摔得有点疼——这延迟拉伞,比想象中难多了。”
林霄检查了一下他的腰,确认没有伤到骨头,才松了口气:“刚才为什么不早点拉绳?我看你2秒的时候手已经碰到拉绳了。”
“想试试极限嘛。”赵猛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国际特种兵不都这么练?咱们也不能差了。再来一次,这次我肯定能成!”
看着赵猛转身又要往沙丘上爬,林霄伸手拉住他:“先歇5分钟,活动一下腰,别硬撑。延迟拉伞不是靠蛮劲,是靠对时间的把控——你得在心里默数,而不是靠眼睛看地面,不然一慌就容易出错。”
赵猛点点头,靠在沙丘上揉着腰。旁边的老张已经扛着伞包走了过来,他的额头还贴着昨天磕伤的纱布,眼神却很坚定:“霄哥,我来试试。我年纪大,反应慢,正好练练怎么把控时间。”
老张爬上沙丘顶部,马翔帮他紧了紧伞包卡扣:“张叔,别紧张,实在不行就提前拉绳,安全第一。”
“放心吧。”老张深吸一口气,站在沙丘边缘。他没有像赵猛那样急着跳下,而是闭上眼睛,在心里默数了一遍“1-2-3”的节奏,才缓缓睁开眼,双脚一蹬,身体坠下沙丘。
“1秒——”林霄的声音很稳,像是在给老张打节拍。
老张的身体在空中下坠,他没有看地面,只是在心里默数,手指稳稳地扣在拉绳上。
“2秒——”
风在耳边呼啸,他能感觉到身体离地面越来越近,但手指依旧没有动。
“3秒!”
几乎是数到“3”的同时,老张猛地拽动拉绳。主伞瞬间展开,虽然还是有些仓促,但比赵猛刚才的情况好太多——他落地时虽然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但终究没有摔倒,只是膝盖在沙地上蹭破了点皮。
“成了!”老张兴奋地喊了一声,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林霄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好!就是要这样,靠心里的节奏,不是靠眼睛。”
有了林霄和老张的示范,其他人也陆续开始尝试延迟拉伞。马翔跳的时候,因为之前有过跳伞的经验,把控时间的能力比其他人强,第一次就成功了;王小虎因为脚伤,延迟到2秒就拉了绳,虽然没达到3秒的要求,但林霄也没勉强他,只是让他先把基础动作练熟;老周腰不好,每次跳之前都要深呼吸好几次,但他也没放弃,一遍一遍地练,直到能勉强在3秒后拉伞落地。
整个上午,17个人就在十五米高的沙丘上反复练习延迟拉伞。每个人的身上都添了新的擦伤,有的膝盖磨破了皮,有的手掌被拉绳勒出了红印,但没有一个人喊停。沙漠里的太阳越来越毒,地表温度很快就超过了四十度,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沙地上瞬间蒸发,留下一个个小小的盐渍。马翔把自己的水壶递给王小虎,自己却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们带的水不多,必须省着用。
中午休息的时候,众人坐在沙丘的阴影里吃压缩饼干。老张拿出之前收集的沙棘果,分给每个人:“这果子能补充点水分和维生素,大家都吃点,别中暑了。”
林霄接过沙棘果,放在嘴里嚼了嚼,酸涩的味道让他皱了皱眉,但还是咽了下去。他看着众人疲惫却依旧坚定的脸,开口道:“下午咱们去沙凹,练跳崖式训练。马翔,你再跟大家说说跳崖式的注意事项。”
马翔点点头,拿出一个伞包,在沙地上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跳崖式是垂直下落,跟沙丘的斜坡下落不一样,所以拉伞速度要更快,最好在10秒内完成——垂直下落的加速度比斜坡快,每多等一秒,危险就增加一分。另外,跳的时候要注意身体姿势,别让崖壁上的沙子或者石头刮到伞包,不然伞包容易破损。落地的时候,因为垂直下落的冲击力更大,所以除了膝盖弯曲,还要用手臂稍微撑一下地面,缓冲力度。”
“还有,”林霄补充道,“我和赵猛上午已经去沙凹看过了,崖壁有一处地方的沙子有点松动,等会儿跳的时候要避开那里,从左边的崖壁跳。马翔,你在崖顶负责递伞包、看风向;老张,你在崖底负责观察落地情况,要是有人落地不稳,你和旁边的人及时扶一下;其他人按顺序来,一个一个跳,别慌。”
下午一点,众人扛着伞包,来到之前找到的沙凹。沙凹的崖壁垂直高度约十二米,底部是堆积的细沙,崖壁上偶尔有风吹落的沙粒,在阳光下像细小的金屑。林霄第一个爬上崖顶,马翔帮他检查完伞包,又看了看风向:“霄哥,现在风不大,适合跳。”
林霄站在崖边,低头往下看,十二米的垂直高度虽然不算高,但往下看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一阵眩晕。他深吸一口气,把眩晕感压下去,双手抓住伞包的肩带,确认卡扣已经扣到最紧。
“我跳了!”林霄喊了一声,然后纵身跃下。
垂直下落的感觉比斜坡下落更强烈,身体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往下拽,耳边的风声呼啸得更响,崖壁上的沙粒擦着他的手臂落下,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林霄没有慌,右手迅速摸到橙色拉绳,在心里默数“1-2-3”,然后猛地拽动。
“哗啦!”主伞在8秒内展开,巨大的拉力让他的身体猛地向上一抬,原本垂直下落的轨迹瞬间改变,朝着沙凹底部的落地区域飘去。他紧紧抓住伞绳,调整着方向,双脚对准细沙堆积的地方。
“砰!”双脚落地的瞬间,林霄顺势弯曲膝盖,右手撑在沙地上,缓冲掉大部分冲击力。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对着崖顶喊:“安全落地!下一个!”
赵猛早就等不及了,林霄刚落地,他就爬上崖顶,学着林霄的样子跳了下去。垂直下落的失重感让他下意识地闭了闭眼,但很快就睁开,右手迅速抓住拉绳。主伞在9秒内展开,落地时他没控制好伞绳,身体被伞包拽得往旁边晃了一下,重重摔在沙地上,胳膊肘擦破了皮。
“没事吧?”林霄赶紧跑过去扶他。
“没事!”赵猛爬起来,咧嘴一笑,“就是没抓稳伞绳,下次注意。”
接下来,马翔、老张、老周等人陆续开始跳崖式训练。老周跳的时候,因为腰不好,落地时没撑住,坐在了沙地上,疼得他半天没起来。林霄赶紧过去帮他揉腰,老周摆了摆手:“没事,老毛病了,歇会儿就好。你们别等我,继续练。”
王小虎是最后一个跳的。他站在崖顶,看着下方的沙凹,脸色有些发白——他恐高,十二米的垂直高度让他腿都有点软。马翔在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按照咱们上午练的来,我在这儿看着你,有问题我喊你。”
王小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纵身跳了下去。下坠的瞬间,他吓得大喊起来,但很快就想起林霄说的“别慌”,右手摸索着抓住拉绳,在10秒内拽了开来。主伞展开的瞬间,他悬着的心才放下来,落地时虽然踉跄了一下,但还是站稳了。
“我做到了!”王小虎兴奋地大喊,眼眶都有点红了。他之前一直因为恐高而自卑,现在终于克服了心里的障碍。
林霄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只要敢尝试,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接下来的两天,众人就在沙凹和高沙丘之间反复训练。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热身,然后练地面拉伞、低台跳伞、高台延迟拉伞、跳崖式跳伞,一直练到太阳落山。每个人的身上都添了新的伤痕,有的地方结了痂,又被新的擦伤磨破,但没有一个人抱怨。
第三天下午,林霄突然提出要增加难度:“咱们现在练的都是单人跳伞,但是在实战中,经常需要双人配合跳伞,比如有人受伤,需要同伴协助。今天咱们练‘双人协同跳伞’——两个人一组,一个人负责拉伞,一个人负责保护受伤的同伴,模拟带着伤员跳伞的场景。”
这个要求让众人都有些意外。老张皱了皱眉:“双人协同?两个人一起跳,伞包能承受住重量吗?而且两个人一起跳,方向不好控制吧?”
“咱们用的是军区制式伞包,承重能达到两百公斤,两个人的重量没问题。”林霄解释道,“国际特种兵大赛里,双人协同跳伞是必练科目,用来应对队员受伤的情况。咱们现在练,也是为了应对接下来可能遇到的突发情况。马翔,你跟我一组,先做示范。”
马翔点点头,和林霄一起爬上十五米高的沙丘。林霄让马翔站在自己前面,双手抓住马翔的腰,模拟“保护伤员”的姿势;马翔则负责抓住伞包的拉绳,准备拉伞。
“记住,双人跳的时候,前面的人负责拉伞,后面的人负责稳定身体,别让两个人的身体晃得太厉害。”林霄对着下方喊,“落地的时候,后面的人要稍微用力,把前面的人往旁边带一下,避免两个人一起摔倒。”
说完,林霄带着马翔,纵身跳了下去。下坠的瞬间,林霄紧紧抓住马翔的腰,稳住两人的身体;马翔则迅速抓住拉绳,在5秒内拽了开来。主伞展开后,林霄调整着身体姿势,让两人的重心保持平衡,朝着落地区域飘去。
落地时,林霄稍微用力,把马翔往左边带了一下,两人同时弯曲膝盖,稳稳地站在了沙地上。
“成了!”马翔兴奋地喊了一声,“没想到双人跳也没那么难,只要配合好就行。”
林霄点点头:“关键是配合,前面的人要信任后面的人,后面的人要稳住身体。现在大家自由组队,开始练习。赵猛,你跟王小虎一组,王小虎脚伤还没好,你负责保护他;老张,你跟老周一组,老周腰不好,你多帮他稳住身体。”
众人立刻组队,开始练习双人协同跳伞。一开始,很多组都出现了问题:有的组因为配合不好,落地时两个人一起摔在了沙地上;有的组因为前面的人拉伞太慢,差点撞到沙丘;还有的组因为后面的人没稳住身体,两个人在空中晃得厉害,方向完全失控。
赵猛和王小虎一组,赵猛力气大,紧紧抓住王小虎的腰,稳住了身体;但王小虎因为紧张,拉伞的时候慢了一秒,落地时两人摔在了一起,王小虎的脚又疼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王小虎愧疚地说,“都怪我,拉伞太慢了。”
“不怪你,是我没跟你配合好。”赵猛摇了摇头,揉了揉王小虎的脚,“咱们再来一次,这次我喊‘拉’的时候,你再拉绳,咱们听口令行动。”
第二次跳的时候,赵猛在落地前喊了一声“拉”,王小虎立刻拽动拉绳,主伞顺利展开,两人稳稳地落地了。
老张和老周一组,老周负责拉伞,老张负责保护他。老周因为腰不好,拉伞的时候手有点抖,老张在后面轻声安慰:“别慌,慢慢来,我在这儿呢。”老周深吸一口气,顺利拉开展主伞,两人也成功落地。
接下来的两天,众人就在沙丘和沙凹之间,反复练习双人协同跳伞。从一开始的磕磕绊绊,到后来的熟练配合,每个人都进步得很快。到了第五天,所有组都能在30秒内完成双人协同跳伞,落地成功率达到了百分百。
第五天晚上,众人围在篝火旁,吃着压缩饼干,看着远处的星空。老张突然开口:“霄哥,咱们练了这么久跳伞,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接下来咱们还要练什么?”
林霄看着篝火,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开口道:“接下来,咱们要练‘夜间跳伞’。国际特种兵大赛里,夜间跳伞是最难的科目之一,因为晚上视线不好,很难判断地面情况,容易出意外。但咱们必须练——军演不会一直选在白天,万一接下来的任务是在晚上,咱们不能因为不会夜间跳伞而掉链子。”
夜间跳伞?这个词让众人都有些紧张。王小虎咽了口唾沫:“晚上跳?什么都看不见,怎么判断什么时候拉伞啊?万一拉伞晚了,摔在沙地上都不知道。”
“所以要练。”林霄的语气很坚定,“咱们可以用荧光带把伞包的拉绳缠上,方便晚上看清拉绳的位置;另外,在落地区域插上荧光棒,作为标记,方便判断落地位置。明天白天,咱们先准备荧光带和荧光棒,晚上就开始练夜间跳伞。”
众人没有反对。经过这几天的训练,他们已经完全信任林霄的判断——林霄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了让他们能在接下来的考验里活下来,能更体面地通过这场军演。
第六天白天,众人开始准备夜间跳伞的装备。他们把之前收集的塑料瓶剪成细条,染上篝火的烟灰,做成简易的“荧光带”(虽然不是真的荧光,但在夜色里能反射微弱的光);又把压缩饼干的包装纸撕下来,裹在树枝上,做成简易的“荧光棒”,插在落地区域。
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沙漠里的夜晚来得很快,转眼间,天空就被黑色笼罩,只有星星在夜空中闪烁。林霄看着准备好的装备,对众人说:“现在开始夜间跳伞训练。每个人跳的时候,都要记住落地区域的荧光棒位置,别跳偏了。马翔,你跟我一组,先做示范。”
林霄和马翔爬上十五米高的沙丘。夜色里,沙丘的轮廓变得模糊,只有远处的荧光棒在闪烁,标记着落地区域。林霄帮马翔缠好“荧光带”,确认拉绳的位置能看清,然后说:“别慌,跟着感觉走,看不清地面就看荧光棒的位置,判断距离。”
说完,两人纵身跳了下去。夜色里,下坠的感觉比白天更强烈,耳边的风声仿佛也更响。马翔紧紧盯着缠在拉绳上的“荧光带”,在5秒内拽动了拉绳。主伞展开后,两人朝着荧光棒闪烁的方向飘去,落地时稳稳地站在了沙地上。
“成了!”马翔兴奋地喊了一声,“晚上跳虽然视线不好,但只要盯着标记,也能成功。”
林霄点点头:“现在大家开始轮流跳,注意安全。赵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