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后的张掖城燥热难耐,“流云染坊”的伙计们却丝毫不敢懈怠。青娘刚将一批绣着专属印记的夏款轻薄绸缎打包完毕,这批货是发往京城“锦绣阁”的首单,也是“流云”打入京城市场的关键。沈行舟正核对货运清单,确保每一匹布料都标注清晰,避免运输途中出错。
“这批货让护卫队亲自押送,走官道,务必在七月初送到京城。”沈行舟叮嘱负责货运的管事,“锦绣阁的王掌柜已经派人在边境驿站等候,交接时一定要核对印记与数量,签字确认后再返程。”
管事领命离去后,温景然掀帘而入,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扇面上正是青娘染制的水墨竹纹:“我刚从市集回来,听说城西新开了一家‘裕华染坊’,老板是从江南来的,染的布料样式跟咱们的夏款很像,价格却低了不少,已经抢了咱们几个小客户了。”
青娘心中一凛:“江南来的?会不会跟之前仿造咱们纹样的江南商户有关?”
“不好说。”温景然摇头,“我让戏班伙计去打探了,那老板行事低调,染坊大门常年紧闭,只让伙计在外接单,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而且他们的布料只卖散户,不接批量订单,看着有些奇怪。”
沈行舟放下手中的笔,神色凝重:“咱们刚打开京城和江南的市场,这个时候冒出来这么一家染坊,恐怕不是巧合。我去查查这‘裕华染坊’的底细,看看老板是什么来头。”
次日,沈行舟带着护卫去了城西,回来时脸色不太好看:“这染坊的老板姓柳,叫柳承业,确实是江南人,之前在苏州开过小染坊。我托人打听了,他去年曾仿造过马掌柜代理的布料,被马掌柜告到官府,罚了一笔银子后就关了染坊,没想到竟跑到张掖来了。”
“果然是他!”青娘眉头紧锁,“他这是怀恨在心,特意来张掖跟咱们作对?可他只卖散户,不接批量订单,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正商议着,陈老憨匆匆跑了进来,满头大汗:“青娘姑娘,不好了!我给邻县农户订的二十匹粗布,被‘裕华染坊’的人截胡了!他们跟农户说咱们的布料贵,还说咱们的印记是随便绣的,根本不是什么官府认可的,农户们就改订他们的了!”
阿木气得拍了桌子:“太过分了!他不仅仿造布料,还造谣诋毁咱们!咱们去找他算账!”
“等等。”沈行舟拦住他,“柳承业既然敢这么做,肯定早有准备。咱们现在上门,没有实质证据,他未必会认,反而会落得个欺压同行的名声。不如先按兵不动,让伙计们装作客户去他染坊订货,摸清他的布料来源和仿造手法,再收集他造谣的证据。”
青娘点头赞同:“沈公子说得对。另外,咱们得赶紧去邻县一趟,跟农户们解释清楚,拿出官府的印记批文,不能让他们被谣言误导。温班主,麻烦你让戏班在邻县加演一场,顺便宣传咱们的印记真伪鉴别方法,挽回口碑。”
三人分工行动。青娘带着官府批文和印记样本,跟着陈老憨去了邻县;沈行舟安排两个机灵的伙计装作布料贩子,去“裕华染坊”订货;温景然则筹备戏班的下乡演出,特意把鉴别布料真伪的内容加进了戏里。
青娘到了邻县后,立刻召集了订布的农户,拿出官府颁发的印记批文:“乡亲们,这是江南府衙给咱们‘流云’印记的批文,上面有官府印章,绝非随便绣的。‘裕华染坊’的布料看着便宜,但染液纯度不够,色牢度差,洗几次就会掉色,反而不划算。”说着,她拿出一块“裕华”的布料样本和自己的布料,同时放进水里浸泡,片刻后,“裕华”的布料就渗出了浑浊的染料,而“流云”的布料依旧清澈。
农户们见状,纷纷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们差点被他骗了!青娘姑娘,我们还是订你的布料!”
另一边,沈行舟派去的伙计也传回了消息:“沈公子,青娘姑娘,‘裕华染坊’的布料确实是仿造咱们的,他们的染坊里堆着不少劣质靛蓝,还有绣假印记的针线。而且我们听到柳承业跟伙计说,等名声做起来,就接批量订单,把咱们的客户都抢过来。另外,他还跟一个神秘人见过面,好像在商量什么,看着像是要搞大动作。”
温景然的戏班演出也大获成功,不仅挽回了邻县的口碑,还吸引了不少新客户。可没等众人松口气,京城“锦绣阁”的书信就到了,信里说首单绸缎在边境驿站被人调换了,送到京城的竟是一批仿造品,上面的印记也是假的,王掌柜气得不行,却又怕得罪客户,急得团团转。
“肯定是柳承业干的!”沈行舟一拳砸在桌子上,“他知道这批货对咱们很重要,特意在驿站动手脚。那个神秘人,说不定就是他收买的驿站差役!”
青娘拿着书信,指尖微微发颤,却很快冷静下来:“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王掌柜那边不能耽误,咱们得立刻赶制一批新的绸缎,亲自送到京城。沈公子,你去官府报案,举报柳承业仿造布料、调换货物,顺便查一下驿站的差役;温班主,麻烦你留在张掖,盯着‘裕华染坊’的动静,别让他再搞小动作。”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京城。”沈行舟立刻反对,“路上不安全,柳承业既然敢调换货物,说不定还会派人阻拦。我陪你去,既能护你安全,也能帮着跟王掌柜解释。张掖这边,让护卫队队长盯着就行,再请府衙派几个巡捕留意‘裕华染坊’。”
温景然也说:“沈公子说得对,你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张掖这边交给我,我让戏班伙计们分散在染坊周围,一旦有动静就立刻报官。”
青娘拗不过他们,只好答应。沈行舟当即去府衙报案,府衙通判得知柳承业不仅仿造布料,还调换货物,触犯了律法,立刻派巡捕去驿站调查,并让人留意“裕华染坊”的动向。青娘则带着伙计们连夜赶制绸缎,沈行舟联系了最快的商船,准备走水路去京城。
三日后,新的绸缎赶制完毕,青娘与沈行舟带着护卫队,登上了前往京城的商船。临行前,温景然特意赶来送行:“青娘,沈公子,一路保重!张掖这边有我,一定不会让柳承业得逞!等你们回来,我给你们摆庆功宴!”
商船起航后,青娘站在船头,望着滔滔江水,神色有些沉重:“柳承业步步紧逼,这次要是不能彻底解决他,以后咱们的生意只会更麻烦。”
“别担心。”沈行舟递给她一件披风,“我已经让人快马加鞭去江南,联系马掌柜和官府,收集柳承业之前仿造布料的证据。等咱们到了京城,跟王掌柜说明情况,再联合江南和京城的官府,定能把他绳之以法。”
果然,船到江南时,马掌柜已经带着柳承业去年仿造布料的证据在码头等候。原来沈行舟之前就传信给马掌柜,让他准备相关证据。马掌柜见到青娘,愧疚地说:“青娘姑娘,都怪我去年没彻底追究他的责任,才让他有机可乘。这次我一定帮你们,让他再也不能害人!”
众人汇合后,一起前往京城。到了“锦绣阁”,王掌柜见到青娘带来的新绸缎,终于松了口气:“青娘姑娘,你可来了!幸好你及时送来,不然我真没法跟客户交代。那些仿造品,我已经收起来了,上面的假印记跟真的很像,若不是我仔细看,还真分辨不出来。”
青娘拿出真印记样本,与假印记对比:“你看,真印记的绣线是特制的,色泽鲜亮,针脚细密;假印记的绣线劣质,针脚杂乱。以后收货时,只要仔细核对这两点,就不会出错。”
随后,沈行舟带着柳承业仿造布料、调换货物的证据,去了京城府衙。京城府衙立刻行文张掖和江南府衙,三地联动,很快就查清了真相:柳承业确实收买了驿站差役,调换了“流云”的货物,而且他在张掖的“裕华染坊”,全靠仿造“流云”的布料和印记牟利。
张掖那边,温景然接到消息后,立刻配合巡捕突袭了“裕华染坊”,当场查获了大量仿造布料、假印记和劣质染料,柳承业被抓时,还在跟那个神秘人商量如何继续诋毁“流云”,而那个神秘人,正是之前被青娘揭穿的林秀莲的表哥,他是为了帮林秀莲报复,才跟柳承业勾结在一起。
消息传到京城时,青娘正与王掌柜签订长期合作契约。王掌柜看着契约,笑着说:“青娘姑娘,经过这件事,我更信任你们‘流云’了。以后京城的市场,咱们就一起做,我保证让‘流云’的布料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青娘看着窗外京城的繁华景象,心中感慨万千。从张掖到江南,再到京城,一路走来,总有对手伺机而动,但每一次危机,都让她和伙伴们更加团结,也让“流云”的名声更加响亮。
几日后,青娘与沈行舟启程返回张掖。船到张掖码头时,温景然已经带着陈老憨、王老板等商户在码头等候。温景然笑着迎上来:“青娘,沈公子,欢迎回来!柳承业已经被判刑了,‘裕华染坊’也被查封了,咱们的生意,再也没人敢捣乱了!”
青娘看着眼前的伙伴们,脸上露出了笑容。她知道,做生意难免会遇到对手,但只要坚守品质与诚信,团结身边的伙伴,就没有跨不过的坎。“流云”的路,还很长,但她有信心,能一步步走得更稳、更远。
回到染坊,青娘看着院子里长势喜人的桂花树苗,又看了看墙上越来越多的合作契约,心中充满了底气。对手的踪迹或许难以完全避免,但只要自身足够强大,诚信足够坚定,就一定能在市场的风浪中,立于不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