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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血的羊皮信被小心地摊开在北海镇指挥所粗糙的木桌上,虽然字迹模糊,印章残缺,但那独特的纸张质地和隐约的官方文书格式,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北地纷争的表象,直指南方那个庞大的帝国。镇国秦王吴铭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嗒嗒声,烛火将他凝重的脸庞映照得明暗不定。老陈、以及几位核心将领围在桌旁,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雪前的死寂。

“这纸张……这墨色……”老陈的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就算不是直接从南京出来的,也必是沿海那些卫所、或是布政使司一级才能用的东西!他们……他们竟然真的把手伸到北边来了?!还和‘玄蛇部’这些蛮子勾结?”

“不是勾结,是利用。”吴铭的声音冰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利用‘玄蛇部’对我和‘苍狼部’的仇恨,精心策划了这次伏击。无论是我死,还是巴特尔死,或者我们同归于尽,对大明朝廷而言,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既能除掉我这个‘海外弃民’,又能搅乱北疆,让新明和北方部落继续互相消耗,他们便可坐收渔利。”

他抬起头,眼中寒光凛冽:“好一招驱虎吞狼,隔岸观火!看来,朝廷里有些人,是铁了心不给我们活路了。”

“王爷,那我们……”一名将领忍不住握紧了刀柄,脸上满是愤慨。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吴铭抬手制止了可能的激愤之言,“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冷静。此事证实了两点:第一,大明朝廷内部,对我们采取强硬手段的势力占据了上风,至少在北疆事务上是如此。第二,我们在北方的一举一动,很可能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至少消息传递渠道被他们渗透或利用了。”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扫过新明、大明沿海、以及广袤的北方。“既然他们出招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但眼下,我们四面受敌,不宜同时与所有势力开战。必须分清主次,逐个击破。”

他快速下达命令:“第一,北海镇立刻进入最高战备状态,所有对外通道加强盘查,内部进行秘密梳理,找出可能存在的眼线或消息泄露渠道,但动作要隐秘,打草惊蛇。第二,暂停一切与北方部落大规模接触的计划,包括对‘玄蛇部’残部的清剿和对‘苍狼部’的后续联络。让北方暂时乱着,对我们未必是坏事。第三,将这份血信的内容和我们分析的结果,立刻密报新明港,让林风和妙锦知晓,提醒他们加强戒备,尤其是提防大明水师可能发动的突袭或海上封锁。第四,派出最可靠的人,持我的亲笔信,秘密前往辽东都司辖区,尝试接触那些对朝廷政策不满、或与我们有旧的地方将领、卫所军官,不必提合作,只需传达一个信息:新明愿与所有致力于保境安民、共御外侮的志士交朋友,朝廷某些人为一己私利,勾结蛮族,陷害忠良,绝非国家之福。”

这是一步险棋,也是一步分化瓦解的棋。吴铭深知大明内部并非铁板一块,边军将领与中枢文官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若能找到突破口,或许能减轻来自大明的直接军事压力。

“王爷,与边将联络,风险太大,万一……”老陈忧心忡忡。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吴铭语气坚决,“我们不能坐等别人把绞索套到我们脖子上。此举未必能立刻见效,但至少要让他们知道,北边发生的事情,真相并非朝廷宣扬的那样。同时,也能试探一下边军的态度。”

命令被迅速而隐秘地执行下去。北海镇如同一只受惊的刺猬,收缩了起来,对外界充满了警惕。派往新明港和辽东的信使,选择了最隐蔽的路线,消失在茫茫雪原和林海之中。

接下来的日子,是一种令人焦灼的等待。北方似乎恢复了表面的平静,“玄蛇部”残部和“苍狼部”都蛰伏起来,仿佛鹰嘴崖的伏击从未发生。但吴铭知道,这平静之下,是更加汹涌的暗流。

十几天后,派往辽东的信使还没有消息,但来自新明港的林风却通过一条秘密渠道送来了紧急情报。情报证实了吴铭最坏的猜测之一——大明水师近期调动频繁,福建、浙江、广东三地水师均有战舰集结的迹象,似乎在策划一次大规模的行动。同时,南方沿海与新明有间接贸易往来的商人也传来风声,说明廷已正式行文沿海各卫所,严查“通番资敌”行为,并将新明列为“僭越叛逆”,严禁任何船只、人员与之往来。

“海上封锁……看来他们是打算用困死我们的法子。”林风在信中的字迹透着一股压抑的怒火,“王爷,舰队已做好迎战准备,只要他们敢来,定叫他们尝尝咱们新式火炮的厉害!但长期封锁下去,对我们的物资补给确是巨大威胁。”

吴铭回信,要求林风保持克制,尽量避免首先开火,但要坚决反击任何进入新明宣称水域的明军战舰,展示肌肉。同时,指示他设法通过一些隐秘渠道,继续从东南亚等地获取必要的物资,尤其是硝石和锡等战略资源。

又过了数日,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派往辽东的信使终于回来了,带着一身冻伤和疲惫,但眼神中却有一丝振奋。

“王爷,信送到了!是亲手交给辽东都指挥使司的一位姓王的佥事。他看了信后,沉默了很久,最后什么也没说,只让小人带回这个。”信使从贴身的衣物里取出一个小巧的、没有任何标记的铜制腰牌。

吴铭接过腰牌,入手冰凉沉重,正面光滑,背面则刻着一个模糊的、类似山峦的暗纹。这显然不是官方的信物,更像是一种私人身份的凭证或信物。

“他什么都没说?”吴铭仔细端详着腰牌。

“没有。只是在小人离开时,低声嘀咕了一句,好像是……‘树大招风,好自为之’。”信使回忆道。

树大招风,好自为之……吴铭默默咀嚼着这句话。这看似是劝诫,实则透露了许多信息。这位王佥事显然知晓内情,甚至可能对朝廷某些做法不满,但他地位不够,或者顾虑太多,无法明言,只能以此隐晦的方式表达一种善意的提醒,或许……还留下了一个未来可能联系的凭证。

这算不上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至少证明,大明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对新明抱有同情或至少不愿与之死磕的人,是存在的。这微弱的光亮,在目前漆黑的局势下,显得尤为珍贵。

就在吴铭稍微松一口气的时候,北海镇外围的警戒哨突然传来急促的钟声和号角示警!紧接着,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指挥所,脸色煞白:“王爷!不好了!北边……北边来了好多船!不是大明的福船,也不是西夷的船,是……是那种很高、帆很多的怪船!有十几条!正沿着海岸线向南而来,距离镇子不到五十里了!”

高桅多帆的怪船?吴铭心中一凛,瞬间想到了之前关于北方不明船只的流言和侦察!不是大明,不是西班牙,那会是谁?难道是新出现的势力?还是……“苍狼部”或者“玄蛇部”搬来的海上援兵?

他立刻抓起望远镜,快步登上最高的了望塔。透过漫天的风雪,隐约可见北方海平面上,出现了一片移动的帆影。那些船只的形制确实奇特,船体修长,桅杆高耸,挂着多面横帆,与中式福船和西洋盖伦船都迥然不同,带着一种粗犷而陌生的气息。

“传令!全军进入战斗位置!岸防炮准备!所有战船升火起锚,在港外集结,组成防御阵型!”吴铭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眼神锐利如刀。无论来者是友是敌,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出现在新明家门口,都必须以最强的姿态应对。

北海镇刚刚经历了一场阴谋伏击的余波,南方面临着大明水师封锁的威胁,如今,陌生的舰队又从北方压境。新明的命运,仿佛悬于一根细细的钢丝之上,而更多的风暴,正在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吴铭握紧了腰间的刀柄,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真正开始。

风雪似乎小了些,但北海镇外的海面上,那支陌生的舰队带来的压迫感却如同实质。十几艘高桅多帆的船只排成松散的纵队,借着北风,不疾不徐地向着北海镇方向驶来。它们没有升起任何明确的旗帜,船体线条硬朗,与中式福船的圆润和西班牙盖伦船的高大迥异,透着一股来自更北方苦寒之地的粗犷与坚韧。

镇国秦王吴铭站在冰冷的岸防炮垒后,举着望远镜,死死盯着那越来越近的船影。他身边,炮手们已经就位,黑沉沉的火炮炮口对准了海面,引信火把在寒风中摇曳。港口内,仅有的几艘新明战船也已经升帆起锚,在林风(已从新明港赶来支援)的指挥下,于港外汇聚,组成了一道单薄的防线。

“能辨认出是哪里的船吗?”吴铭沉声问身旁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水手,这老水手年轻时曾随商船到过朝鲜甚至更北的地方。

老水手眯着眼看了半晌,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不确定:“王爷,这船……有点像早年小人见过的朝鲜‘板屋船’,但更大,帆更多,也更……更结实。又有点像是极北那些捕海兽的部落用的船,可规模没这么大。说不准,说不准啊……”

未知,往往比明确的敌人更令人心悸。

就在双方距离进入新明岸防炮理论射程边缘时,那支陌生舰队突然降下了大部分船帆,速度锐减,只有为首那艘最大的、船首雕刻着狰狞海兽头像的船只,在几艘小艇的护卫下,继续缓缓向港口方向驶来。同时,那艘首领船的桅杆上,升起了一面素色的旗帜,左右摇晃——这是海上通用的表示和平、要求谈判的信号。

“要求谈判?”林风乘坐交通艇靠岸,登上炮垒,眉头紧锁,“王爷,小心有诈。这些船来历不明,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吴铭放下望远镜,目光深邃:“是敌是友,谈过才知道。他们若想打,不会只派一条船过来。传令,放他们的使者船靠近码头,但岸防炮和舰队保持戒备。没有我的信号,不许开火。我去码头会会他们。”

“王爷,您亲自去太危险了!”老陈急忙劝阻。

“无妨,码头在我们的火炮覆盖之下。我倒要看看,在这北地,除了大明、西夷和那些部落,还有哪路神仙。”吴铭整理了一下衣袍,语气平静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一刻钟后,那艘首领船在距离码头百余步的地方下锚停稳,放下一条小艇,载着五六个人向着码头划来。小艇上的人同样穿着厚实的皮毛衣物,戴着遮风的皮帽,看不清具体面容,但能看出他们身形普遍高大魁梧。

小艇靠岸,为首一人率先踏上码头。他摘下皮帽,露出一张被海风和严寒刻满皱纹、却依旧能看出几分刚毅与精明的脸庞,年纪约在五十上下。他留着浓密的络腮胡,眼神锐利如鹰,扫视了一下码头周围严阵以待的新明士兵和那些黑洞洞的炮口,脸上并无惧色,反而带着一种审视的好奇。

他用一种带着浓重口音、但勉强能听懂的汉语开口,声音洪亮:“敢问,哪位是此地的首领,镇国秦王阁下?”

吴铭上前一步,不卑不亢:“本王便是。阁下是?”

那老者右手抚胸,微微躬身,行了一个吴铭未曾见过的礼:“在下金成柱,来自朝鲜国咸镜道。奉我家主公之命,特来拜会秦王阁下。”

朝鲜?吴铭心中一震。竟然是朝鲜人!在这个时代,朝鲜李成桂刚刚取代高丽王朝建立李氏朝鲜不久(1392年),奉大明为正朔,实行事大主义。他们怎么会远涉重洋,跑到这么北的地方来?还找到了新明?

“原来是朝鲜国的使者。”吴铭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念头急转,“不知金使者远道而来,所为何事?据本王所知,朝鲜与此地,相隔何止千里。”

金成柱笑了笑,笑容显得有些生硬,显然是常年不苟言笑所致:“秦王阁下明鉴。我朝鲜虽僻处海东,亦知天下之大。近年来,海上屡有传闻,说北方出现一新势力,首领乃中原人士,雄才大略,据地称王,屡挫西夷,近日更与北地强部‘玄蛇’交锋,阵斩其酋。我家主公闻之,心向往之,故特遣在下前来,一为瞻仰秦王风采,二来……”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也想看看,是否有互通有无、共谋发展的可能。”

他的话说的很客气,但吴铭却从中听出了更深的意思。李成桂刚刚建国,内部需要稳固,外部需要得到大明的承认和支持。此时派人远来接触新明这个被大明视为“叛逆”的势力,风险极大。除非,他们有不得不来的理由,或者,看到了某种巨大的利益。

“金使者过誉了。”吴铭淡淡回应,“新明草创,不过求一安身立命之所,谈不上雄才大略。至于互通有无……却不知朝鲜国想要什么,又能提供什么?”

金成柱似乎早就料到有此一问,从容答道:“我朝鲜虽不如中原物产丰饶,然亦盛产人参、貂皮、海珠、麻布,更有良匠善制弓矢、甲胄。听闻秦王麾下精于火器、舟船之术,若能以此相易,各取所需,岂非美事?此外……”他压低了声音,“我家主公亦对北地局势颇为关切,尤其是那‘玄蛇部’及其可能之关联。或许,你我双方,在此事上,亦有可谈之处。”

关联?吴铭瞳孔微缩。金成柱话中有话,似乎暗示他们知道些什么,关于“玄蛇部”,甚至可能关于……大明在其中扮演的角色。难道朝鲜在大明内部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或者,他们与北方的部落也有联系?

“此地非谈话之所,金使者远来辛苦,还请入内详谈。”吴铭侧身做出邀请的手势。无论对方目的如何,这无疑是一个了解外部世界、甚至可能打破孤立局面的机会。

将金成柱及其两名随从请入临时收拾出来的议事厅,屏退左右,只留老陈和林风在侧。吴铭直接开门见山:“金使者,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贵主遣使至此,恐怕不止是做生意这么简单吧?如今新明处境,想必贵主也有所耳闻。南有大明逼迫,北有部落纷争,西夷环伺,可谓是步步维艰。朝鲜乃大明藩属,此时与我接触,就不怕引火烧身吗?”

金成柱端起亲兵奉上的热茶,呷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秦王阁下快人快语,那在下也直言了。我朝鲜确奉大明为正朔,然,国与国之间,利益为先。大明虽强,然天高皇帝远。新明虽新,然潜力无穷,更兼掌控北海之利,连通东北亚之要冲。我家主公雄才大略,志在开拓,岂愿坐视此等要地,尽归大明或那不知名的西夷所有?”

他放下茶杯,目光灼灼地看着吴铭:“至于风险……富贵险中求。况且,大明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据我们所知,朝廷中对秦王阁下抱有同情者,亦大有人在。否则,上次那周郎中,也不会那般轻易就回去了。”

吴铭心中再震,这朝鲜使者的情报能力,远比他想象的要强!连大明钦使周郎中之事都知之甚详!

“看来,金使者是有备而来。”吴铭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却不知,贵主所谓的‘共谋发展’,具体是何章程?又如何应对大明的压力?”

金成柱身体微微前倾,声音更低:“章程可细谈。大体而言,朝鲜可暗中向新明提供部分急需物资,如铁料、硝石、布匹,甚至可以帮助新明与日本某些对大明不满的势力建立联系。作为回报,新明需向朝鲜开放部分市场,优先供应朝鲜所需之火器、造船技术,并且……在北方事务上,与朝鲜保持一致,共同遏制可能来自更北方(指女真或其他部落)以及……来自海上(可能指西夷或大明)的威胁。”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至于大明……只要新明展现出足够的力量和价值,让朝廷觉得征伐代价过高,或者……让朝廷内部某些人觉得,保留新明比摧毁新明更符合他们的利益,那么,压力自然可以缓解。毕竟,大明现在的主要精力,还是在北元身上。”

这番话,几乎挑明了要和新明形成一种暗中的盟友关系,共同在东北亚这片棋盘上博弈,甚至隐含了联手对抗大明潜在威胁的意思。

吴铭沉默着,大脑飞速运转。朝鲜的提议,诱惑巨大,可以极大地缓解新明目前物资和技术上的困境,也能拓展外交空间。但风险同样巨大,一旦与朝鲜的秘密合作暴露,将给大明提供讨伐的绝佳借口,甚至可能引发朝鲜内部的政争。而且,朝鲜人显然也想利用新明来达成他们自身在北方和海洋上的战略目标。

这是一场豪赌。

“金使者的提议,本王需要时间考虑。”吴铭没有立刻答应,“新明虽小,亦非任人摆布之棋。合作可以,但需建立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之上。具体的条款,细节,还需仔细斟酌。”

金成柱似乎也并不指望吴铭立刻答应,点了点头:“理应如此。在下会在此盘桓数日,等候秦王阁下的答复。不过,时机稍纵即逝,还望秦王早做决断。”他站起身,准备告辞,走到门口,似乎想起什么,回头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对了,来时路上,似乎看到南方海面上,大明水师的船只活动颇为频繁,秦王阁下还需早做防备才是。”

送走朝鲜使者,议事厅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王爷,朝鲜人的话,能信几分?”老陈率先打破沉默,语气凝重。

“七分真,三分假。”吴铭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依旧飘落的雪花,“他们有所图是真的,想利用我们也是真的。但他们对大明并非唯命是从,想在夹缝中为自己谋利,也是真的。这对我们而言,是个机会,但也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林风皱着眉头:“若是答应他们,就等于彻底站在了大明的对立面,再无转圜余地了。”

“难道我们现在还有转圜的余地吗?”吴铭反问,语气带着一丝冷嘲,“从朝廷试图利用‘玄蛇部’除掉我那刻起,就已经没有余地了。我们现在要考虑的,不是如何避免与大明为敌,而是如何在成为大明敌人的情况下,活下去,并且活得更好!”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老陈和林风:“朝鲜的提议,可以谈。但主动权,必须掌握在我们手里。他们要技术,可以给,但不能是核心;要市场,可以开放,但必须有利于我们;要我们在北方配合,可以,但朝鲜也必须拿出相应的诚意和资源,并且,不能干涉新明的内政和自主权!”

“另外,”吴铭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们提醒我们注意大明水师,未必安了好心,但这个消息很可能属实。林风,你立刻返回新明港,按照第二套方案,加强戒备,同时派出快船,严密监视大明水师动向。老陈,北海镇这边,继续收缩防御,但对朝鲜使团,以礼相待,暗中监视。我要好好想想,这份来自东边的‘礼物’,我们该如何拆解,又能从中得到多少真正的好处。”

来自朝鲜的意外接触,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波澜诡谲的池水,激起了更大的漩涡。新明的命运,似乎正被卷入一个更大范围的、涉及大明、朝鲜、蒙古残余、北方部落以及西方殖民者的复杂棋局之中。每一步,都关乎存亡。吴铭感到肩上的担子,从未如此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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