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的清晨，老院的草叶上结了层薄薄的霜，阳光没完全爬上来时，空气里还裹着股沁人的凉。林晚刚把南瓜切成块放进锅里，就听见院门口传来“吱呀”的开门声——不用想，是陈默又早起出去找物资了。
她擦了擦手走到门口，果然看见陈默正弯腰把一根粗麻绳缠在腰上，手里还拎着两个空的大布袋，旺财蹲在他脚边，嘴里叼着自己的牵引绳，尾巴摇得像小扇子，显然早就习惯了这几日的节奏。
“今天又这么早？”林晚走过去帮他理了理麻绳的结，指尖碰到他手腕时，能感觉到他皮肤比平时凉些，“外面有霜，多穿件衣服，昨天找到的那件厚外套呢？”
陈默抬手拍了拍肩上的旧棉袄——是前几天在巷尾居民家找到的，深蓝色，有点旧但很厚实，“穿了穿了，你放心。”他弯腰摸了摸旺财的头，又看向林晚，“我今天去东边的废弃超市，昨天路过时看到窗户没封死，里面说不定有囤货，中午就能回来。”
林晚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叮嘱：“别太贪多，扛不动就少带点，安全第一。”这几天陈默像上了弦似的，每天天不亮就出去，傍晚才回来，带回的食物堆得二楼空房间都快满了——袋装的大米、面粉，罐装的肉罐头、鱼罐头，还有晒干的木耳、香菇，甚至连居民家窗台上晒着的干辣椒、大蒜都被他收了回来，说是冬天炒菜香。
“知道了。”陈默应着，却还是把两个布袋都撑开，仔细检查了一遍有没有破洞，嘴里还小声嘟囔：“这都十月末了，天说冷就冷，到时候雪一封路，想找吃的都难。”
林晚听着他的嘟囔，心里又暖又有点心疼。她知道陈默是在为冬天做准备，末世里的冬天有多难熬，不用想也知道——没有暖气，没有充足的食物，甚至可能连出门都困难，他这么疯狂地搬物资，不过是想让这个“家”能安稳过冬。
“我把南瓜粥煮上，你回来就能喝热的。”林晚帮他把布袋搭在肩上，“路上要是看到有干柴火，也带点回来，晚上生火能暖和点。”
“好！”陈默挥了挥手，带着旺财往巷口走，晨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扛着布袋的背影看起来有点宽厚，却又透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林晚站在院门口，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尾，才转身回厨房。锅里的南瓜粥已经开始冒热气，金黄色的粥糜裹着南瓜的甜香，她用勺子搅了搅，又往灶里添了根细木头——陈默回来肯定饿了，得让粥一直热着。
陈默带着旺财走在巷子里，清晨的风比前几天更凉了，吹在脸上有点发疼。路边的杨树叶落了一地，踩上去“沙沙”响，偶尔能看到几只麻雀在地上啄食，见了人就扑棱着翅膀飞走。
“加快点脚步，早点去早点回。”陈默拍了拍旺财的头，旺财像是听懂了，加快了步伐，鼻子贴在地上嗅着，时不时抬头警惕地看一眼两边的房门——这几天走得多了，它也知道哪些地方安全，哪些地方需要避开。
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那家废弃超市。超市的招牌早就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铁架，玻璃门碎了一地，门口堆着几个废弃的购物车，里面长满了杂草。陈默先让旺财在门口守着，自己握着钢筋，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超市里一片昏暗，阳光只能从屋顶的破洞照进来，在地上投下几个斑驳的亮斑。货架大多已经倒塌，上面的商品散落一地，有的包装被老鼠咬得破破烂烂，散发出霉味。陈默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扫过货架，目光落在最里面的粮油区——那里的货架虽然歪了，却还立着，上面似乎还堆着东西。
他快步走过去，拨开掉在上面的塑料袋，眼睛一下子亮了——货架上居然还摆着五袋大米，每袋十斤，包装完好，生产日期是灾难前半年，保质期有两年，还能用。旁边还有几袋面粉，也是十斤装的，袋子上沾了点灰，却没破。
“太好了！”陈默赶紧把大米和面粉往布袋里装，一袋袋搬下来，虽然沉，却一点都不觉得累。装完粮油，他又往零食区走，虽然大多零食都过期了，但找到几罐密封的牛肉罐头和鱼罐头，还有几袋压缩饼干，都放进另一个布袋里。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冷柜上——虽然冷柜早就没电了，但门是关着的，他走过去试着打开，门有点紧，用力一拉才打开。里面的东西大多已经变质，散发着臭味，但最底层居然放着两袋冻肉，用保鲜膜裹得严严实实，因为冷柜密封性好，加上最近天气转凉，肉还没完全化透，只是有点软，闻着也没臭味。
“居然有冻肉！”陈默惊喜极了，赶紧把冻肉拿出来，用干净的塑料袋包好，放进怀里——怕外面太冷冻住，也怕被旺财不小心碰到。他又在冷柜里翻了翻，还找到一袋冻饺子，包装有点破，但饺子没散，也一起收了起来。
从超市出来时，两个布袋都装得鼓鼓囊囊，陈默扛在肩上，虽然压得肩膀有点疼，却满心欢喜。旺财看到他出来，立刻摇着尾巴跑过来，蹭了蹭他的腿，像是在庆祝。
“走，咱们再去旁边的居民楼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点别的。”陈默说着，往旁边的居民楼走。这栋楼有五层，门口的防盗门开着，里面黑漆漆的。陈默让旺财跟在身边，慢慢往上走，每一层都仔细检查。
在三楼的一个房间里，他找到一个衣柜，里面挂着几件厚外套和围巾，还有一顶毛线帽，都是大人穿的，刚好他和林晚能穿。旁边的床头柜上，还放着一袋土豆，用网袋装着，虽然有点发芽，但还能吃。他把厚衣服叠好，放进布袋里，土豆也装进去，才下楼。
回去的路上，陈默又在巷口的柴火堆里捡了些干木头，捆成一捆扛在肩上。旺财也没闲着，叼着一根较细的木头，跟在他身边，偶尔还会停下来，帮他叼起掉在地上的塑料袋。
回到老院时，已经快中午了。林晚早就等在门口，看到他扛着两大袋东西，赶紧跑过去帮忙：“怎么扛这么多？快放下歇歇，肩膀都压红了。”她伸手摸了摸陈默的肩膀，果然有点红，心里一阵心疼。
陈默把布袋放在地上，活动了一下肩膀，笑着说：“没事，多扛点，冬天就不用出门了。你看，我找到大米、面粉，还有冻肉和土豆，晚上就能煮土豆炖肉吃。”
林晚打开布袋一看，里面满满的都是食物，还有厚衣服，眼睛一下子湿了：“你怎么每次都找这么多？累坏了怎么办？”
“不累，为了冬天能好好过，这点累算什么。”陈默伸手帮她擦了擦眼角，“别担心，我心里有数，不会逞强的。”他把冻肉和冻饺子放进厨房的阴凉角落，又把大米和面粉搬到二楼的空房间——那里已经被他收拾成了小仓库，地上铺了塑料布，食物分类放好，大米、面粉在左边，罐头、压缩饼干在右边，干货在中间，整整齐齐。
林晚跟着他上楼，看着满屋子的食物，心里暖暖的：“咱们现在的食物，够咱们吃到来年春天了吧？”
“差不多，但还得备点柴火和取暖的东西。”陈默蹲下来，把新搬回来的大米和面粉放在左边，“我刚才在居民楼看到一个煤炉，下次去把它搬回来，再找点煤块，冬天生火取暖，比只烧柴火暖和。”
林晚点点头，帮他把厚衣服放进衣柜里：“这件外套你穿正好，我穿那件红色的，还有这顶毛线帽，你戴着，出门不冷。”她拿起毛线帽，戴在陈默头上，大小刚好，衬得他的脸更俊了。
陈默摸了摸头上的帽子，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挺暖和的，你眼光真好。”
两人下楼时，旺财正趴在厨房门口，看着锅里的南瓜粥，尾巴摇个不停。林晚盛了两碗粥，又端出腌萝卜干，两人坐在灶台边，慢慢吃了起来。南瓜粥甜丝丝的，配着咸香的萝卜干，特别下饭。
“下午我再去西边的粮油店看看，上次路过时看到有玉米面和小米，都搬回来，冬天能煮玉米粥、小米粥，暖和。”陈默喝着粥，嘴里又嘟囔起来，“这都十月末了，再过半个月就十一月了，到时候肯定会下雪，得赶在雪前把该备的都备齐。”
林晚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好，我跟你一起去，帮你拿点东西，你一个人扛太累了。”
“不用，你在家整理物资就行，把土豆放在阴凉的地方，别发芽太厉害，再把昨天找到的干辣椒和大蒜挂在厨房的房梁上，通风好，不容易坏。”陈默说着，又夹了一口萝卜干，“我一个人去快，你在家等着我就行。”
林晚知道劝不动他，只能点头：“那你注意安全，早点回来，我给你做土豆炖肉。”
吃完午饭，陈默歇了半小时，又扛着空布袋出门了。林晚则在家整理物资，把土豆倒在竹篮里，放在厨房的角落，又把干辣椒和大蒜用绳子串起来，挂在房梁上，红的红，白的白，看着就喜庆。她又去二楼的仓库，把陈默之前搬回来的干货整理好，木耳、香菇放在玻璃罐里，拧紧盖子，放在货架上。
旺财在旁边帮忙，时不时叼着空袋子递给她，惹得她笑出声。整理完物资，她又去井边打水，把院子里的白菜籽浇了浇——虽然还没发芽，但她每天都坚持浇水，希望能在冬天前长出点绿芽。
傍晚的时候，陈默终于回来了，这次不仅扛着两袋玉米面和三袋小米，还带回一个煤炉和半袋煤块，手里还拎着几瓶食用油。“西边的粮油店没白去，找到这么多好东西，煤炉也搬回来了，明天再去搬点煤块，冬天就能生火了。”
林晚赶紧帮他把煤炉放在厨房的角落，又接过食用油，放在灶台边：“快歇歇，我去煮土豆炖肉，肉都化得差不多了。”
陈默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林晚忙碌的背影，心里暖暖的。旺财趴在他脚边，舔了舔他的手，像是在安慰他。他摸了摸旺财的头，看着满院子的物资，又看了看厨房的方向，嘴角忍不住往上扬——有林晚在，有旺财在，有这么多物资，这个冬天，一定能安稳度过。
晚饭的时候，土豆炖肉的香味飘满了整个院子。林晚盛了两大碗，放在石桌上，又端上一碗玉米粥。陈默尝了一口土豆炖肉，土豆软糯，肉香浓郁，忍不住赞道：“太好吃了，比我以前吃的任何一顿都香。”
林晚笑了：“喜欢就多吃点，还有很多肉呢。”她看着陈默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甜甜的，又给他夹了块肉，“慢点吃，别噎着。”
旺财趴在旁边，也分到了一小块肉，吃得津津有味，尾巴摇个不停。月光慢慢升起来，洒在院子里，给满院的物资镀上了一层银辉。两人坐在石桌旁，吃着热乎的饭菜，聊着冬天的计划——陈默说要把煤炉装好，在厨房砌个小烟囱，防止煤气中毒；林晚说要把厚衣服洗干净，缝补好，再给旺财做个厚窝，让它冬天也暖和。
“对了，我今天在居民楼还找到一本旧日历，上面画着节气，今天是霜降，过几天就是立冬了。”陈默突然说，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日历，翻到十月末那页，“你看，立冬之后就会下雪，咱们得赶紧把烟囱砌好。”
林晚接过日历，看着上面的节气，心里有点感慨：“没想到末世里，还能看着日历过日子。”她把日历放在石桌上，“以后咱们就看着这个日历，过好每一天。”
陈默点点头，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有点凉，他赶紧用自己的手裹住，“别担心，有我呢，这个冬天，咱们肯定能过得很暖和。”
林晚看着他认真的眼睛，心里充满了安全感。她知道，就算冬天再冷，就算末世再难，只要有陈默在，有这个“家”在，就什么都不用怕。
旺财趴在两人脚边，慢慢闭上了眼睛。院子里很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两人偶尔的说话声。月光下，满院的物资堆得整整齐齐，像是一座小小的堡垒，守护着这个小小的“家”，也守护着两个人之间，那点越来越浓的暖意与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