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极致用心的周年纪念,像是最甜美的蜜糖,将顾初妤的心浸泡在一种持续不散的温暖与幸福里。
手腕上那条记录着她们共同记忆的手链,仿佛带着京妙仪的体温,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自己被这样深沉而独特地爱着。
生活似乎进入了一个更加宁静、更加契合的频道。
她们之间不需要太多言语,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这种默契,是在经历了甜蜜、磨合、风雨与扶持后,沉淀下来的最珍贵的礼物。
纪念日过后几天,一个寻常的傍晚。
京妙仪难得没有将工作带回家,两人一起在改造过的阳光花房里消磨时光。
顾初妤靠在软榻上,翻阅着一本新到的画册,京妙仪则坐在她身旁的单人沙发上,看着平板电脑上的一些非紧急邮件。
夕阳的余晖透过巨大的玻璃穹顶,为花房内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各色花卉在暮色中显得愈发娇艳静谧,空气中浮动着清浅的花香。
顾初妤看画册看得有些倦了,放下书,揉了揉眼睛,目光不自觉地飘向身边的京妙仪。
她穿着舒适的深灰色家居服,少了平日西装革履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柔和。
暖金色的光晕勾勒着她完美的侧脸轮廓,长长的睫毛垂着,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神情专注地看着屏幕,偶尔指尖轻点。
就是这样寻常的画面,却让顾初妤的心脏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安宁填满。
她悄悄拿起放在一旁的素描本和铅笔,想要将这一刻的京妙仪画下来。
笔尖在纸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京妙仪似乎察觉到了,从屏幕前抬起眼,看向她。
见她在画画,便没有打扰,只是目光柔和地落在她身上,任由她描摹。
顾初妤画得很认真,想要捕捉下这份静谧与温柔。
画着画着,她忽然想起苏晓前几天神神秘秘地跟她说的话。
“妤宝,你现在可是京总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了!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呢!不过啊,这越是站在高处,盯着的人就越多,你可要把京总看紧点!”
她当时只是笑着嗔怪苏晓胡说。
可此刻,看着灯光下京妙仪清冷绝尘的容颜,那股因深爱而生的、隐秘的不安,还是如同细微的水草,悄悄缠绕上心头。
她的妙仪姐姐如此优秀,如此耀眼。
未来那么长,充满了未知。
会不会有一天……
她不敢再想下去,握着铅笔的手指微微收紧,笔尖在纸上顿住,留下一个突兀的墨点。
京妙仪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情绪的细微变化。
她放下平板,起身,走到软榻边坐下。
“怎么了?”她伸手,轻轻抚平顾初妤无意识蹙起的眉心,“画累了?”
顾初妤摇摇头,放下素描本,像只寻求安慰的小动物,主动依偎进京妙仪的怀里,将脸埋在她的颈窝。
“没有累。”她的声音闷闷的。
京妙仪接住她娇软的身子,手臂环住她,手掌在她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
她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花房里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归鸟啼鸣。
沉默了片刻,顾初妤才在京妙仪令人安心的气息里,小声地、带着一丝不确定地开口:
“妙仪姐姐……”
“嗯。”
“我们会一直……像现在这样吗?”
她的问题有些没头没尾,但京妙仪却听懂了。
她低下头,看着怀里人儿微微颤抖的睫毛,和那紧紧攥住她衣角的小手。
她的妤宝,在不安。
是在担心那些虚无缥缈的未来,还是在害怕她无法掌控的变数?
京妙仪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她想起母亲早逝后,父亲身边那些走马灯般变换的身影,想起童年时那种无法抓住重要之物的惶恐与无力。
正是那些“失去”,塑造了如今她近乎病态的执着与占有。
而她,绝不允许同样的不安,出现在她的妤宝身上。
京妙仪伸出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轻托起顾初妤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
夕阳的金辉落在她们身上,彼此的眼眸中都映着对方清晰的影子。
顾初妤看到,京妙仪那双总是清冷剔透的凤眼里,此刻翻涌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极其浓烈而深沉的情绪。
像是压抑了许久的火山,终于到了喷薄的边缘。
那里面有偏执,有疯狂,有不容置疑的笃定,还有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
“妤宝,”京妙仪开口,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不容任何质疑的力量,“看着我。”
顾初妤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小鹿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京妙仪紧紧握着她的手,指尖微微用力,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将接下来的每一个字,都刻进她的骨血里。
“我下面说的话,你听清楚。”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锁,牢牢锁住顾初妤的视线,不容她有任何闪躲。
“无论未来如何,”
她一字一顿,每个字都清晰无比,掷地有声。
“京妙仪此生,只会有顾初妤一人。”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浪漫的铺垫。
只有最直接、最纯粹、也是最沉重的承诺。
“只有你。”
她重复了一遍,像是为了强调。
“从前是你,现在是你,以后,也只会是你。”
顾初妤彻底呆住了。
她看着京妙仪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浓烈情感,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又猛地松开,剧烈的跳动几乎要冲破胸腔。
她从未听过京妙仪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那不是商场上运筹帷幄的冷静,也不是平日里对她的纵容宠溺。
那是一种超越了所有、源自灵魂深处的宣誓。
比“未婚妻”那个头衔更重,比任何物质上的给予更真。
这是京妙仪,将她自己所有的未来、所有的可能性,都孤注一掷地、彻底地、绑定在了她顾初妤的身上。
这不是一时冲动的甜言蜜语。
这是京妙仪用她全部的偏执和人生,许下的、不变的诺言。
巨大的震撼和感动,如同海啸般席卷了顾初妤。
她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哽咽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京妙仪看着她汹涌的泪水,指腹轻柔地、一遍遍地擦拭着她湿润的脸颊。
她的眼神依旧专注而深邃,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温柔。
“所以,”她低声问,声音带着一种诱哄般的沙哑,“不要再有任何不安,好吗?”
顾初妤用力点头,泪水洒落在京妙仪的手背上,滚烫。
她反手紧紧抓住京妙仪的手,仿佛抓住了此生唯一的浮木。
她望着京妙仪,透过朦胧的泪眼,看进那双为她而掀起惊涛骇浪的眸子里。
然后,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带着浓重的哭腔,却异常坚定地回应:
“我也是。”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清晰。
“顾初妤此生,也只认京妙仪一人。”
“只有你。”
她学着京妙仪的样子,郑重地、一字一句地宣告。
“我也只有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京妙仪眼中那最后一丝紧绷的、等待回应的情绪,终于彻底化为了铺天盖地的动容与满足。
她不再说话,只是深深地、深深地将顾初妤拥入怀中。
这个拥抱,比机场那次的劫后余生更加紧密,比任何一次的温存都更加深沉。
她们在夕阳最后的余晖中紧紧相拥,仿佛要将彼此的灵魂都揉进自己的身体。
腕间的手链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清脆声响,像是在为这永恒的誓言伴奏。
窗外,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而花房内,相拥的两人,为彼此许下了一生不变的承诺。
这份承诺,重于泰山,深于沧海。
它无关戒指,无关名分,只关乎两颗紧紧相依、再无隔阂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