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死亡流沙河
离开黑岩山脉已有月余。
三人一路西行,跋山涉水,穿越了北冥幽域边缘那荒凉贫瘠、魔气偶现的丘陵地带,又横跨了中原西部人烟渐稀、风沙初显的戈壁荒漠。越是向西,天地间的色彩便越是单调,绿意被无情的黄沙吞噬,湛蓝的天空也逐渐被一种永恒的、带着燥热与尘土气息的昏黄所取代。
云孤鸿、玄玦、杜康,这三个本应毫无交集的身影,因着各自的缘由,结成了这奇特的西行队伍。
云孤鸿始终沉默寡言,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对自身力量的梳理和对《烛龙逆命经》上卷的参悟之中。他的伤势在缓慢恢复,体内那狂暴的能量虽未完全平息,却已初步形成了某种危险的平衡。他周身的气息愈发内敛,却也愈发深邃,偶尔泄露出一丝,都带着令人心悸的死寂与龙威。他的目光大多数时候都落在前方无尽的道路上,或是偶尔低头,感受着怀中养魂玉镯内那微弱却顽强的生机,那是他全部行动的意义所在。
玄玦则如同苦行僧,步履坚定,神情平和。他手持念珠,默诵佛经,周身散发着柔和而坚韧的佛光,不仅驱散着旅途的疲惫,也净化着沿途偶尔遇到的、被魔气或怨念侵蚀的小妖邪物。他是这支队伍的指引者与调和者,以佛门的智慧规划着路线,规避着已知的危险区域,同时也时刻关注着云孤鸿的状态,防止其体内力量失控。
而杜康,依旧是那副醉醺醺、懒洋洋的模样。他很少主动出手,大多数时候都抱着他那似乎永远也喝不完的朱红大酒葫芦,或坐或卧在葫芦上,任由葫芦载着他晃晃悠悠地飞行。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威慑与保障。他那看似随意的指点,往往能让他们避开致命的陷阱;他那偶尔弹出的、蕴含着奇异力量的酒气,总能在关键时刻抚平云孤鸿体内躁动的能量,或是驱散一些难缠的邪祟。
这一日,他们脚下的土地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坚硬的质感,化作了无边无际、起伏连绵的沙丘。热浪从沙地上升腾而起,扭曲着视线,空气干燥得仿佛能吸走肺里最后一点水分。狂风卷起沙粒,打在护体灵光上,发出细密而持续的“沙沙”声,如同死神的低语。
“前方,便是‘死亡流沙河’了。”玄玦停下脚步,望着前方那片看似平静、却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巨大沙海区域,神色凝重。
云孤鸿抬眼望去。眼前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河流,没有奔腾的水流,没有湿润的水汽。那是一片广阔得望不到边际的、颜色比周围沙丘更深、呈现出一种诡异暗金色的流沙区域。沙面并非静止,而是在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又无可阻挡的速度缓缓流淌、旋转,形成无数个大小不一的旋涡,仿佛一片凝固而又活着的、吞噬一切的沙之海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澹澹的、如同金属锈蚀般的奇异腥气,更隐隐传来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扰得人心神不宁。
“死亡流沙河,”玄玦沉声解释道,“并非天然形成。传闻上古时期,此地曾爆发惊天大战,有真仙与大魔在此陨落,其鲜血与破碎的法宝、不甘的怨念融入大地,改变了此地地脉,形成了这片诡异的流沙。河中沙粒,蕴含奇异之力,不仅能吞噬血肉,更能直接汲取、消融修士的灵力与神识。一旦陷入,灵力运转便会急速滞涩,神识如陷泥沼,越是挣扎,沉没越快,最终被流沙彻底吞噬,化为滋养这片死亡之地的养料。”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沉重:“更可怕的是,沙河深处,潜藏着一种名为‘噬灵沙虫’的四阶妖兽。此虫形如巨蚯,无目无鼻,通体覆盖着暗金色的坚硬甲壳,对灵力波动极其敏感,擅长潜伏于流沙之下,伺机发动致命偷袭。其口器能轻易破开护体灵光,直接吞噬修士丹田金丹或元婴,极难对付。”
杜康灌了一口酒,醉眼朦胧地补充道:“而且这鬼地方的流沙,对神识有极强的干扰和吞噬作用,神识探出去,就像石沉大海,不仅看不清水下情况,还会加速自身消耗。想要靠神识预警,难喽。”
云孤鸿默默感受着前方那片死亡区域散发出的诡异力场,确实能感觉到自身灵力的运转似乎受到了一丝无形的压制,连神识探出都仿佛被一层粘稠的胶质包裹,难以及远。他体内那灰黑色的逆命死气,却隐隐传来一丝异样的活跃,仿佛对这种充满死寂与吞噬之力的环境,有着某种本能的亲近。
“可有安全渡河之法?”云孤鸿问道。他必须过去,无论前方是何等险境。
玄玦沉吟片刻,道:“流沙河并非完全无法渡过。其内部看似混乱,实则暗含某种规律。那些缓缓旋转的漩涡,其核心吸力最强,边缘则相对平缓。若能精准辨识出漩涡之间的‘安全路径’,并尽量减轻自身重量,减少灵力外泄,或可一试。此外,噬灵沙虫虽凶猛,但灵智不高,且对某些特定的气息或频率有所排斥。佛门梵唱,蕴含祥和正气,或可对其产生一定的驱散效果。”
他看向云孤鸿和杜康:“小僧可施展‘一苇渡江’之术,以佛力凝聚脚下,尽量减轻对沙面的压力,并以梵唱开路,干扰可能存在的沙虫。云施主,你身法灵动,对能量感知敏锐,需时刻警惕流沙变化与沙虫偷袭。杜前辈……”
“别算上我。”杜康打了个酒嗝,摆摆手,“老头子我自有办法,你们顾好自己就行。”说着,他拍了拍身下的朱红大酒葫芦,葫芦表面泛起一层微光,似乎自有玄妙。
计划已定,不再犹豫。
玄玦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口中开始低声诵念《金刚经》。庄严肃穆的梵音响起,并非宏大,却凝而不散,如同实质的音波,缓缓向前方扩散。他周身佛光流转,渐渐凝聚于双脚之下,形成两片薄如蝉翼、却坚韧无比的金色莲叶虚影。他一步踏出,轻盈地落在暗金色的流沙之上,那莲叶与沙面接触,竟只是微微下陷了少许,并未立刻沉没。
云孤鸿见状,也收敛周身气息,将灵力内敛,仅以微弱的龙元与死气护住心脉与要害。他并未学习过专门的轻身渡沙法门,只能凭借自身对力量的精妙控制,将身体重量降至最低,同时将神识高度集中,如同最精细的雷达,扫描着前方沙面的每一丝细微的能量流动与结构变化。他脚步轻点,身影如鬼魅般飘忽,紧随着玄玦踏出的足迹,落在那些相对坚实的沙面上。
杜康则嘿嘿一笑,身下的朱红葫芦猛地喷出一股浓郁的酒气,将他整个人包裹。那酒气并非消散,而是化作一团澹澹的、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雾气,托举着葫芦,如同没有重量般,悄无声息地悬浮在流沙表面数寸之上,晃晃悠悠地跟在后面,竟似比玄玦的佛门神通还要轻松几分。
三人呈品字形,玄玦在前以梵唱和佛光开路,云孤鸿居中策应警戒,杜康殿后,小心翼翼地深入了这片死亡流沙河。
一踏入流沙河范围,那股诡异的吞噬之力便愈发明显。空气中仿佛存在着无数张无形的嘴,在不断吮吸着他们体表的灵力。玄玦脚下的金色莲叶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暗澹,需要他不断注入佛力维持。云孤鸿也感觉到自身灵力在缓慢流失,虽然速度不快,但若长时间被困于此,后果不堪设想。更麻烦的是神识的压制,探出体外不过数丈,便如同陷入泥潭,反馈回来的信息模糊不清,且消耗巨大。
玄玦的梵唱在空旷死寂的流沙河上回荡,那祥和庄严的音波似乎确实起到了一些作用,周围流沙的流动似乎平缓了一丝,那种令人心烦意乱的嗡鸣声也减弱了不少。
然而,死亡流沙河的凶险,远不止于此。
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已深入流沙河腹地。四周除了单调的沙丘和缓缓旋转的旋涡,再无他物,一种令人窒息的孤独与绝望感悄然蔓延。
突然,云孤鸿心头警兆骤生!他那经过龙元与死气淬炼、对能量异常敏锐的感知,捕捉到左侧方一处看似平静的沙面之下,传来一股极其隐晦、却充满贪婪与暴戾气息的能量波动!那波动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队伍最前方的玄玦潜行而去!
“大师小心左侧!”云孤鸿厉声喝道,同时毫不犹豫,并指如剑,一道凝练至极、呈现出灰黑死寂之色的剑气破空射出,并非射向那波动源头,而是精准地击在了那波动与玄玦之间的沙面上!
“噗!”
剑气没入流沙,并未激起多大沙浪,但其中蕴含的《烛龙逆命经》死寂之力瞬间爆发,如同在粘稠的胶质中投入了一块寒冰,使得那一小片区域的流沙猛地一滞,吞噬灵力的特性被短暂干扰!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阻滞瞬间——
“轰!”
玄玦左侧的沙面勐地炸开!一头庞然大物破沙而出!
正是噬灵沙虫!其身躯粗如水桶,长达数丈,通体覆盖着暗金色、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厚重甲壳,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一个巨大的、布满了螺旋状利齿的圆形口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和强烈的灵力吞噬欲望!它那庞大的身躯看似笨重,速度却快如闪电,张开的巨口直接咬向玄玦,意图将其连人带佛光一同吞噬!
玄玦虽得云孤鸿预警,但事发突然,那沙虫的速度又实在太快!他猛地催动佛元,脚下金莲光华大盛,身形向后急退,同时一掌拍出,一个巨大的金色“卍”字佛印迎向沙虫巨口!
“铛——!”
如同洪钟大吕般的巨响!佛印与沙虫口器狠狠撞击在一起!佛光与沙虫那吞噬灵力的特性激烈对抗,金光四溅,沙虫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嘶鸣,显然佛门力量对它有一定的克制作用,但它那庞大的身躯和力量依旧将玄玦震得气血翻腾,向后滑行了数丈,在流沙上留下两道深深的痕迹。
一击不中,那噬灵沙虫猛地调转方向,那没有眼睛的头颅似乎“看”向了干扰它偷袭的云孤鸿!它能感觉到,这个人类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让它既厌恶又隐隐渴望的力量!
“嗖!”
沙虫庞大的身躯异常灵活地一扭,如同金色闪电,再次破开沙面,从另一个角度噬向云孤鸿!那巨大的口器张开,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不仅针对肉身,更针对云孤鸿体内的灵力和魂力!
云孤鸿眼神冰冷,面对这堪比元婴初期修士的凶物,他不敢有丝毫大意。他没有选择硬撼,而是将流云身法催动到极致,配合着对死气的精妙运用,身形如同没有实质的鬼影,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了沙虫的扑击。同时,他手中断玉剑出鞘,剑身之上灰黑色死气缭绕,一剑斩向沙虫的身躯!
“嗤啦——!”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断玉剑锋锐无比,加上逆命死气的侵蚀特性,竟硬生生在那坚硬的暗金色甲壳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泛着灰败之色的剑痕!沙虫吃痛,发出更加狂暴的嘶鸣,伤口处竟没有血液流出,只有丝丝缕缕的精纯灵力逸散出来,被周围的流沙迅速吞噬。
“这畜生的甲壳好生坚硬!”云孤鸿心中凛然。他这一剑虽伤了它,却并未造成重创。而且,他能感觉到,在这流沙河中与沙虫战斗,自身灵力消耗速度极快,而那沙虫却仿佛如鱼得水,力量源源不绝。
“云施主,不可恋战!此虫在流沙中近乎不死,需尽快摆脱!”玄玦稳住身形,高声提醒,同时再次诵念经文,更强的梵唱音波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试图干扰沙虫的行动。
那噬灵沙虫被云孤鸿所伤,凶性大发,不顾梵唱的干扰,庞大的身躯猛地钻入流沙之下,消失不见。
“小心地下!”杜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带着一丝难得的严肃。
云孤鸿和玄玦立刻高度戒备,神识全力扫描着脚下及周围的沙地。然而,流沙对神识的干扰太强,他们只能模糊地感应到数道强大的能量波动正在沙下迅速穿梭,从不同方向包围而来!
不止一条!
“麻烦了!”玄玦脸色微变。一条噬灵沙虫已极难对付,若是数条围攻,他们恐怕真要陨落于此!
就在这时,云孤鸿眼中厉色一闪。他感受到怀中养魂玉镯内苏凝眉那微弱的生机,一股决绝的意念涌上心头。不能被困死在这里!
他猛地运转《烛龙逆命经》,不再刻意压制体内那狂暴的力量,反而主动引动了一部分被封印的、充满负面意志的归墟乱流能量!同时,他将自身那独特的、融合了龙元与死气的神识,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和方式,强行向外扩张!
“嗡——!”
一股充满了混乱、死寂、逆乱意味的神识风暴,以云孤鸿为中心,悍然爆发开来!
这股神识风暴,与佛门祥和的神识、道家清灵的神识截然不同,它充满了侵略性和破坏性,甚至带着一丝龙皇本源的威压!它强行冲破了流沙对神识的压制,虽然范围依旧有限,却比之前清晰了数倍!
刹那间,沙层之下的景象,模煳地呈现在他的“眼前”——三条体型庞大的噬灵沙虫,正如同潜行的毒龙,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朝着他和玄玦猛扑而来!那狰狞的口器已然张开,致命的吸力正在酝酿!
“左前,正下,右后!三条!”云孤鸿嘶声吼道,声音因为强行催动神识而带着痛苦。
玄玦闻言,毫不迟疑!他双手猛地结印,周身佛光暴涨,化作一尊凝实的金刚虚影!
“大梵圣掌·佛光普照!”
一掌拍向脚下流沙!浩瀚佛力如同骄阳融雪,瞬间将正下方扑来的沙虫逼得显形,其吞噬之力被佛光暂时遏制!
同时,云孤鸿身形疾闪,避开左前方沙虫的扑击,断玉剑携带着更加浓郁的灰黑死气,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右后方那条沙虫因为扑击而微微张开的甲壳缝隙!
“噗嗤!”
这一次,逆命死气直接侵入其体内!那沙虫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庞大的身躯剧烈扭动,暗金色的甲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逸散出的灵力带着浓烈的死气,显然受了重创!
而左前方那条沙虫,则被杜康及时弹出的一缕凝练如箭的酒气击中头部,那酒气并非杀伤,而是瞬间爆开,化作一团浓烈的、带着奇异醇香的迷雾,将那沙虫的头颅包裹。沙虫似乎对这种气味极其不适,动作猛地一僵,发出了困惑而烦躁的嘶鸣,攻击节奏被打乱。
“走!”
趁此良机,玄玦猛地催动佛元,脚下金莲光芒再盛,速度陡增,向着对岸方向疾驰!云孤鸿也强忍着神识透支的剧痛和体内能量因刚才爆发而产生的紊乱,施展身法紧跟而上。杜康的葫芦喷出更浓的酒雾,速度丝毫不慢。
三条噬灵沙虫,一重伤,一被阻,一被扰,短暂地失去了目标。等它们反应过来,三人已经冲出了数百丈远。
然而,死亡流沙河的考验并未结束。更多的噬灵沙虫被之前的战斗波动和云孤鸿那充满“诱惑力”的死寂龙元气息所吸引,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沙面之下,暗流汹涌,危机四伏。
玄玦的梵唱越来越急促,佛光不断闪烁,显然消耗巨大。云孤鸿脸色苍白,嘴角再次溢血,强行催动神识和力量的后果开始显现。杜康也不再轻松,醉眼之中精光闪烁,不时弹出酒气,或是扰乱沙虫感知,或是短暂固化某片流沙,为前行创造机会。
三人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在无数旋涡与潜藏杀机的流沙中穿梭,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与死亡竞速。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前方昏黄的天地间,终于出现了一丝不同的色彩——那是对岸戈壁的灰褐色轮廓!
“快到了!”玄玦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欣喜。
然而,就在距离对岸不足百丈之时,异变再生!
他们前方的一片看似寻常的流沙,突然猛地向下塌陷,形成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漩涡!旋涡中心传来恐怖至极的吸力,比之前遇到的任何旋涡都要强上十倍不止!更有一股远超四阶妖兽的、令人灵魂颤栗的恐怖气息,从旋涡深处隐隐传来!
“是沙虫母巢!快绕开!”杜康脸色一变,疾声喝道。
但已经晚了!那恐怖的吸力瞬间作用在三人身上,玄玦脚下的金莲虚影剧烈闪烁,几乎溃散!云孤鸿只觉得身体一沉,仿佛有无数只无形大手将他向下拉扯,体内刚刚平复些许的能量再次躁动!连杜康那悬浮的葫芦,都猛地向下一沉!
危急关头,玄玦眼中闪过决绝之色,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蕴含精纯佛力的金色血液,洒在手中的金刚伏魔杵上!
“唵!嘛!呢!叭!咪!吽!”
六字大明咒如同惊雷炸响!金刚伏魔杵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佛光,器灵虚影显化,化作一尊顶天立地的怒目金刚,手持伏魔杵,狠狠向着那巨大的漩涡中心虚砸而下!
并非攻击,而是……镇压!
“轰——!”
佛光与旋涡中的恐怖吸力狠狠碰撞!整个流沙河似乎都为之震颤!那巨大的旋涡猛地一滞,吸力骤然减小了大半!
“走!”玄玦脸色惨白如纸,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显然这一下透支了他大量的本源佛力。
云孤鸿和杜康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勐地提起最后的力量,如同离弦之箭,冲过了最后百丈距离,踉跄着踏上了坚实戈壁!
回头望去,那巨大的旋涡在佛光消散后,缓缓恢复了旋转,深处那恐怖的气息似乎发出了不甘的低吼,最终渐渐隐去。流沙河依旧死寂,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追杀从未发生。
三人瘫倒在戈壁滩上,大口喘息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极致的疲惫交织在一起。
云孤鸿感受着怀中玉镯内依旧稳定的微弱生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看向脸色苍白、盘膝调息的玄玦,又看了看虽然狼狈却依旧抱着酒葫芦的杜康,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死亡流沙河,终于闯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