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一早,江晚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去荣安侯府拜年。萧祈年昨夜并没有留宿江府,守完岁便回去了,不过此刻他那辆独特的马车已经等候在江府门口。
荣安侯府离得并不远,但是因着知晓江晚今日要去,遂早早就敞开了府门。
“祖母。”
家宴就摆在老夫人院子里,江晚跟在常嬷嬷身后进院,一眼就瞧见了檐下拄着拐杖的老夫人。
“老夫人这是在等姑娘呢!”跟在江晚身后的常嬷嬷面带笑意,见小姑娘脚下的速度加快,她也连忙紧跟了几步。
“外面这样冷,您怎么不在里面等着。”江晚上前挽住老夫人的胳膊,将人往里带。
“不冷、不冷~”老夫人笑着拍了拍江晚的手:“也就刚出来那么一会儿,透透气儿。”
前几日晚晚回来时匆忙见了一面,见到小丫头瘦了不少她心疼得厉害。可是她也知道除夕夜宴,身为郡主少不得去参加,她这把老骨头就不去凑热闹了,老少二人便约了初一再聚。现下,江晚如约而至,老夫人自是开怀。
“祖母这儿的好东西可真多!”满满当当的一桌子都是好吃的,就是再多一个碟子都放不下的。
“现下还早,饺子还没出锅,咱们呀先吃些点心垫垫肚。”温老夫人拉着江晚于桌前坐下,取了个碟子率夹了块桃花酥递过去。
“这么多,我可吃不完。”江晚笑着接下,故意打趣儿道。
“无妨,等会儿我让常嬷嬷打包,全带走,回去慢慢吃!”
“好啊,那我可不客气了。”轻轻地咬了一口桃花酥,清甜的花香伴着酥软的皮,入口即化。
萧祈年是在江晚吃了半个桃花酥的时候进来的,上前便恭恭敬敬的向老夫人拜年。
“呵呵,都是好孩子。”老夫人取了两个红封,府上其他人都领过了,这两个是特意留给他们的。
“谢祖母,祝祖母松鹤延年、岁岁康安。”
“哎,好、好、好!”老夫人开心之余,却还是不动声色的往门外看了又看。
萧祈年自知老夫人是在看什么,便道:“母妃……她今日可能不会过来了。”
“哦……无妨,无妨。”若是以往,老夫人自是没什么期待,可如今晚晚已经找回来了,她就以为……
“祖母。”江晚随手将碟子递给伸出手的常嬷嬷,常嬷嬷退了出去。
“怎么?”瞧这样子,晚晚似乎有话要说?
“其实姑姑她……”江晚斟酌了一下语言:“姑姑她不是不来,是不敢动。”
“嗯?”这个“不敢动”是什么意思?
江晚犹豫的看了一眼萧祈年,这事儿其实不该由她来与祖母说,但是萧三昨日传回的消息是:蔷美人如今睡觉时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磕着;走路时也放慢脚步,唯恐被什么绊到;就连安安稳稳坐着,都下意识护着小腹,生怕不小心挤到里面的孩子……
唉,晚晚叹息,满打满算不过月余,连个人形都还没有呢!姑姑这反应实属在她的意料之外。
“母妃有孕了。”收到江晚的求救,萧祈年放缓了声音与老夫人道。
“怀孕了是好事啊,怀……”老夫人顺着话往下说,说着说着蓦地反应过来:“你、你刚才说谁怀孕了?”
“祖母,莫急莫急。”江晚替老夫人顺了顺气,就怕对方年纪大了激动出个好歹来。
“容、容容怀孕啦?”老夫人猛地一把抓住江晚的手,她这耳朵不大好使,没听错吧?!
“是。”江晚温声回她:“是姑姑怀孕了。”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将候在门外的常嬷嬷叫了进来,声音发着颤却狂喜:“你、你去将去岁陛下赏的那盒头期官燕取出来,还有前年北边送的长白山人参,挑那支最粗壮的!对了,还有西厢房存着的阿胶,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您莫急,慢慢想——”常嬷嬷只以为老夫人是要取了这些东西是给江晚的,想着左右人还要留在府上吃饭,时间上绰绰有余。哪成想老夫人却打断她的话道:
“怎么不急!容容独自儿在宫里无依无靠的,这个时候不靠娘家,靠谁?!”
容……二小姐?
常嬷嬷一时有些懵,二小姐怎么了?
“祖母——”江晚无奈的走到老夫人身边,摇了摇对方的胳膊:“再过一段日子,恐是什么都吃不下,大可不必这般……”浪费。
“浪费”二字尚未说出口,便听见老夫人道:“就是过段日子吃不下,现在才要好好补一补啊!”
江晚:这话也……没毛病?
这时,常嬷嬷才反应过来她家二小姐莫不是……有了?
惊喜之下,常嬷嬷指着小厨房的方向,脚下生风溜了过去,边走边难得失态地叫嚷着:“来人,来人,赶紧给我用新米炖上燕窝粥,慢火细炖,不许放半点寒凉的东西!另外池子里养的鲫鱼、还有那母鸡,都炖上!”
这架势这动静,比老夫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早上的,整个荣安侯府都被蔷美人怀孕的消息给砸懵了,吃个饺子都不是味儿。唯二清醒的可能就是江晚和萧祈年了,只见江晚苦口婆心的劝着老人家:“现在我们最该做的,应是想想该如何帮着姑姑稳住这一胎。”
温老夫人人老成精,岂能听不懂江晚话中的意思。是了,她也是大喜之下糊涂了,宫中那些腌臜事可不少,尤其是一直与容容不对付的那几个……不过这事儿,还是要看容容自己的意思。
萧祈年将此事揽下,他会派人去问问母妃心中可有什么章程。
晌午不到江晚就起身告辞了,但是她这还没出门呢,就听管家来报:“三老爷过来拜年。”
三老爷,便是温易。
不过这次温易过来拜年,带的不是长子温景明,而是孙女温语溪。
“晚晚,你且去后面歇一歇。”温老夫人与江晚温声道,除却当初认祖归宗外,老夫人无意让她与那一家子扯上过多的关系。
“无妨。”江晚摇了摇头,萧祈年的马车就在外面,故意藏着掖着反倒是不好。
温老夫人点了点头,她尊重孩子的意思,便没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