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执法堂的“问询”与跑路宣言
韩小厉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与惶恐。他抱着锈剑，微微躬身：“王师兄，赵师兄。那日……那日是个意外，是赵师兄自己不小心摔倒了，跟我这破铁棍没关系。”
他这“破铁棍”的说法，倒是与赵虎他们之前的认知一致。
赵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反驳，但看到王焱瞥过来的眼神，又悻悻地闭上了嘴。
王焱，炼气期五层的修为，在外门弟子中也算中等偏上，尤其在执法堂，见识过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他自然不会完全相信赵虎“被一把锈剑震飞”的鬼话，但赵虎身上的伤做不得假，而且他最近也听说了有个杂役小子完成了采集墨叶兰的任务，还击杀了铁背妖狼，这可不是普通杂役能做到的。
他目光如炬，盯着韩小厉怀中的锈剑。那剑……太破了，破得毫无灵气，破得理所当然。但越是如此，在有了赵虎和妖狼事件衬托后，反而显得有些不寻常。
“是不是意外，一试便知。”王焱淡淡开口，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韩师弟，跟我去执法堂偏殿一趟，配合调查。放心，只是例行问询，若与你无关，自然不会为难你。”
去执法堂？韩小厉心头一沉。那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去处，进去了有理也说不清，更何况他身上确实有秘密。他下意识地抱紧了锈剑。
“王师兄，我……我还要去砍柴，耽误了杂役，管事会责罚的……”韩小厉试图挣扎，脸上堆起讨好的、怯懦的笑容，将一个没见过世面、胆小怕事的杂役弟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王焱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砍柴之事，我自会与你们管事分说。走吧，别让我动手。”他身上的灵压微微释放，炼气五层的气息让只有炼气二层的韩小厉感到一阵窒息。
实力差距太大了！
硬抗绝对不行！
韩小厉脑中飞速运转，说书先生的故事里，面对强敌，要么死战，要么……暂避锋芒，伺机而动！对，跑路！啊不，是战略性转移！
他脸上露出认命般的苦涩，耷拉着脑袋：“是……是，王师兄。”
他抱着锈剑，磨磨蹭蹭地跟在王焱身后，赵虎则一脸得意地跟在最后，仿佛已经看到韩小厉在执法堂受刑的惨状。
去往执法堂的路，需要穿过一片小树林。这里相对僻静，是韩小厉平日里砍柴常走的路。
走到树林中间时，韩小厉忽然“哎呦”一声，脚下似乎被石头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向前扑去，怀里的锈剑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这动静自然吸引了王焱和赵虎的注意。
王焱皱眉回头，眼神警惕。
就在这一瞬间！
韩小厉仿佛吓坏了，手忙脚乱地去捡地上的锈剑，口中连连道：“对不起对不起，王师兄，我没拿稳……”
然而，就在他弯腰触碰到锈剑的刹那，他体内的真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不是攻击，而是全部灌注到双腿之上！同时，他脑海中观想的，不再是具体的某一剑，而是那日锈剑传递出的、那种斩破一切束缚、追求绝对自由的“意”！
“跑！”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
他没有选择攻击王焱，那是以卵击石。他的目标只有一个——用最快的速度，逃离此地！
“嗖！”
韩小厉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猛地窜出，速度之快，远超寻常炼气二层修士，甚至比起炼气四、五层的王焱，在启动爆发的那一瞬间，竟也不遑多让！这其中有他全力爆发的原因，更隐隐有一丝锈剑那“开天”之意带来的、对空气阻力莫名的削弱效果！
王焱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怯懦的杂役弟子敢跑，而且跑得如此果断、如此迅捷！他愣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好小子！敢跑！”
他身形一动，就要追击。
然而，韩小厉对这片树林太熟悉了！他根本不走寻常路，专挑荆棘丛生、枝杈横斜的地方钻，利用地形不断阻碍身后的追击。
王焱修为虽高，但身法并非所长，在这复杂环境中，一时竟被韩小厉拉开了距离。
“废物！拦住他！”王焱对吓呆了的赵虎吼道。
赵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从侧面包抄。
韩小厉感觉到身后越来越近的破风声，心中焦急。他知道，一旦被缠上，就真的完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前方有一片茂密的藤蔓，藤蔓后方似乎是一个陡坡。他心一横，加速前冲，在接近藤蔓的瞬间，猛地回身，将怀中锈剑当做投掷物，朝着追得最近的赵虎，虚晃一“掷”，口中大喝：
“看剑！辟地！”
他这纯粹是虚张声势，锈剑还紧紧抓在手里呢。
但“辟地”二字，配合他那日诡异击退赵虎的余威，效果拔群！
赵虎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就是一个急刹车，双手抱头防御，动作狼狈不堪。
就连后面的王焱，脚步也不由得一滞，凝神戒备。
趁此机会，韩小厉一个灵活的矮身，钻进了藤蔓之后，身影瞬间消失。
王焱和赵虎冲过来，拨开藤蔓，只见后面是一个陡峭的斜坡，坡下树丛晃动，哪里还有韩小厉的影子？
“混蛋！”王焱脸色铁青，他居然被一个炼气二层的杂役小子给耍了！还是在赵虎这个跟班面前！
赵虎更是面如土色，知道自己把事情办砸了。
王焱眼神阴沉地看着韩小厉消失的方向，冷哼道：“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一个杂役弟子，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通知下去，韩小厉违反门规，抗拒执法，即日起，宗门缉拿！”
……
此刻的韩小厉，正躲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这是他以前砍柴时发现的落脚点，没想到成了临时的避难所。
“好险好险……”他拍着胸口，后怕不已，“炼气五层，太可怕了，光是那股气势就压得我喘不过气。”
他检查了一下自身，除了真气消耗过大，并没有受伤。回想起刚才逃跑时的爆发，他隐隐感觉，自己对那“开天”之意的理解，似乎更深了一层。开天，不仅是斩破实物，更是斩破困境，斩出一条生路！跑路，那也是“开天”的一种应用！
“看来，我的‘三剑之道’，还得加上一条核心宗旨——”韩小厉抱着锈剑，一脸严肃地总结，“三剑出完，敌人不死，立马就跑！此乃保命上策！”
他觉得自己悟了。说书先生故事里那些活到最后的，哪个不是能屈能伸的？
笑过之后，现实问题摆在眼前。宗门是回不去了，至少暂时不能回去。王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还好小爷我早有准备！”韩小厉得意地摸了摸怀里。那十八块灵石买的凝气丹还剩两瓶，之前做任务和卖材料的灵石也大部分带在身上。这就是他跑路的资本！
他盘膝坐下，吞下一颗凝气丹，开始运功恢复。与王焱的短暂对峙和亡命奔逃，虽然危险，却也极大地激发了他的潜能。此刻在丹药和锈剑双重辅助下，他感觉修为又精进了一分，距离炼气三层似乎都不远了。
“既然宗门待不下去了，那黑风山，说不定就是我的福地！”韩小厉眼中闪过一丝野性的光芒。那里有妖兽，可以磨练他的“三剑”（和闷棍），妖兽材料可以换取资源，更重要的是，那里足够隐蔽，适合他悄悄发育。
几天后，黑风山外围区域，开始流传一个关于“跑路小郎君”的古怪传说。
据说有个修为低微的小子，专门挑落单的低阶妖兽下手。战斗风格极其诡异，通常是冲上来比划两下看似威猛实则毛都伤不到的“剑招”，然后趁妖兽被唬住或者被那古怪的“势”阻碍的瞬间，要么一记刁钻的“闷棍”敲向要害，要么就是用那锈迹斑斑的剑鞘猛捅，一击得手，立刻搜刮一切值钱的东西，跑得比风还快。
有人曾见他被一只疾风兔追得满山跑，边跑边喊：“兔子兄误会！我那一剑‘开天’是跟你打招呼的！”
也有人见过他成功阴死一头落单的獠牙野猪后，对着野猪尸体一本正经地拱手：“承让承让，在下‘三剑郎君’，今日辟地剑略有小成，拿你试剑，勿怪勿怪。” 然后美滋滋地割下獠牙，哼着小调跑路。
这些传言自然传不到韩小厉耳中，他正沉浸在自己的“修炼大业”里。
白天，他寻找合适的妖兽“试剑”，不断熟练着那三式动作与锈剑之“势”的结合，虽然大多数实战最后都变成了“闷棍”与“捅刺”的胜利，但他对“三剑”意境的感悟，却在一次次生死边缘（和跑路中）慢慢加深。
夜晚，他便寻找隐蔽处，抱着锈剑，用猎杀妖兽后锈剑反哺的那一丝丝本源气息和丹药修炼。
这一日，他在追杀一只偷了他干粮的闪电貂时，误入了一处更为偏僻的山谷。山谷深处，他发现了一小片散发着微弱灵气的土壤，上面生长着几株淡蓝色的草药——清心草，虽然是比墨叶兰更常见的灵草，但年份看起来不低，而且数量有七八株之多！
“发财了！”韩小厉眼睛一亮，正要上前。
突然，一股腥风从侧面袭来！
一道巨大的黑影，带着令人作呕的腥气，猛地扑向他所在的位置！
韩小厉汗毛倒竖，想也不想，抱剑向前一滚！
“轰！”
他刚才站立的地方，被一只水桶粗细、覆盖着黑色鳞甲的尾巴砸出一个大坑！
韩小厉惊魂未定地抬头，只见一条足有五六米长、头生独角的黑色巨蟒，正用冰冷的竖瞳死死盯着他，猩红的信子不断吞吐。
黑鳞角蟒！一级中阶妖兽，相当于炼气期四到六层的修士！远非铁背妖狼可比！
韩小厉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这下……好像跑不了了啊？
他握紧了怀中的锈剑，手心全是冷汗。
是战，还是……想办法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