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在山坳深处跳跃，勉强驱散着子夜前的寒意，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凝重。
核心的几人围坐在火堆旁，影子在嶙峋的岩壁上不安地晃动。
周一木坐得笔直，受伤的胳膊用布条固定着，眼神沉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亢奋。
武二石像一头焦躁的熊，粗壮的手指无意识地搓着地上尖锐的石子，发出刺啦的声响，眼神直勾勾盯着袁大山，仿佛在问“啥时候开干”。
柳如梦和李丽丽紧挨在一起，火光映着她们略显苍白的脸，紧张中又透着一股豁出去的坚定。
张三铁则蹲在稍外围一点，手里捏着根烧焦的细树枝，在地上无意识地画着圈，眉头拧成了疙瘩，显然还在琢磨他那个“搞破坏”的技术难题。
白素雅抱着熟睡的瑶瑶，安静地坐在袁大山身侧稍后一点的位置，火光在她清丽的脸庞上投下柔和的阴影，长长的睫毛低垂，掩住了眼底深切的忧虑。
她并未参与讨论，却像一道无声的屏障，给予着最坚定的支持。
袁大山坐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头上，柴刀就随意地搁在脚边。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脸，那眼神沉静、锐利，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让原本有些焦躁的气氛瞬间沉淀下来，连武二石搓石子的动作都停了。
（内心oS：草台班子开会了！老弱病残加技术宅…行吧，起点低才有逆袭感！这帮人，就是老子未来草根天团的雏形！潜力股们，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
“都到齐了。”
袁大山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篝火的噼啪声，“坞堡的情况，白天都探清楚了。张魁那老狗，活不过今晚！”
这句话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波澜。
武二石的眼睛“噌”地亮了，拳头捏得咯咯响。
周一木的腰背挺得更直。
柳如梦和李丽丽深吸一口气，互相握紧了手。
张三铁猛地抬起头，眼神灼灼。
“恩公，您说怎么干？俺二石这条命就交给您了！”
武二石第一个低吼出来，声音压抑着兴奋。
“对！干他娘的！”
几个被挑选出来准备参与的青壮也低声附和，血性被点燃。
袁大山抬手虚按，强大的气场瞬间让低吼平息。
他拿起一根燃烧的粗树枝，在篝火旁相对平整的地面上快速勾勒起来，正是白天侦查时记下的坞堡简图。
“硬冲是找死，咱们玩点阴的…不，是玩点智慧的！”
袁大山手中的树枝点在坞堡西侧那片被他标注了裂缝的区域，
“这里，就是咱们的命门！也是张魁的死门！”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开始点将：
“张三铁！”袁大山的树枝重重戳在地图上坞堡后方的位置。
张三铁一个激灵，几乎是弹了起来：“在！恩公！”
“你的活儿，是‘点火’！但不是明火！”
袁大山语速飞快，“带两个手脚最麻利，懂点泥水门道的兄弟，给我摸到坞堡后面去！
目标：找到他们引水的沟渠，或者厨房、茅厕附近容易‘出味道’的地方！
不用你拼命，就想办法，用石头、烂泥、破布，把他关键的下水道或者引水口给我堵死！
堵得越严实越好！动静搞大点没关系，就是要让堡里面的人觉得后院起火（臭）了，把那些狗腿子的注意力都引到后面去！”
（内心oS：技术宅，发挥你土木工程天赋的时候到了！搞破坏也是技术活！把‘生化危机’搞起来！）
张三铁盯着地图上自己负责的区域，眼中那点迷茫瞬间被一种找到方向的兴奋取代。
他用力点头，甚至下意识搓了搓手，仿佛已经摸到了堵水口的石头：
“明白了，恩公！堵水、堵坑、弄臭他们！这个俺在行！保证让他们后院鸡飞狗跳！”
“柳如梦！李丽丽！”袁大山的树枝移向坞堡外围那片低矮的棚户区。
两位姑娘立刻挺直了背脊：“在！”
“你们的战场，在人心！”
袁大山眼神锐利，
“等张三铁那边动静一起，堡里一乱，你们俩就带着几个机灵的姐妹，混进堡外面那些佃户、流民堆里去！
不用靠近坞堡，就在人群里，把话散出去！”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字字清晰：“话头就两个：
第一，就说有从南边逃过来的难民亲眼看见了，大队打着‘汉’字旗号的官军，正往黑石岭这边开拔，专剿张魁这种祸害乡里的土霸王！烧村杀民，证据确凿！
第二，就说张魁前些天抢了黄巾军某个大渠帅（随便编个名字，比如‘地公将军’张梁）亲戚家的粮食和女人，黄巾军的大头目震怒，已经派了精锐过来，要血洗坞堡报仇雪恨！”
（内心oS：谣言才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官军剿匪，黄巾复仇，双管齐下，看那些佃户怕不怕！看堡里的狗腿子慌不慌！人心惶惶，军心自乱！）
柳如梦眼睛一亮，迅速理解了其中关窍，用力点头：
“懂了！恩公放心，散播消息，制造恐慌，我和丽丽一定把话‘种’进他们心里去！”
她心思缜密，知道如何让流言显得更可信。
李丽丽也拍着胸脯，眼睛亮晶晶的：
“包在我身上！恩公，我保证让那些话像长了腿一样，一会儿工夫就传遍整个棚户区！让他们自己吓破胆！”
她口齿伶俐，擅长模仿和煽动情绪，正是散播谣言的最佳人选。
“周一木！武二石！”袁大山的树枝猛地指向坞堡正门东侧。
周一木和武二石霍然起身，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刃：“在！”
“等里面被三铁搞乱，外面被如梦、丽丽搅得人心惶惶的时候——”
袁大山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金铁般的杀伐之气，继续道：
“就是你们敲山震虎的时候！二石，你嗓门最大，力气最足！周一木，你脑子最清醒！
你们俩，带上所有能拿得动棍子，扔得动石头的兄弟，给我摸到坞堡大门东边去！”
他的树枝在地图上狠狠划了一道：
“不用真拿脑袋撞墙！给我闹！用石头狠狠砸他的大门！用削尖的木棍捅他的门缝！把能找到的破布烂草点着了往他墙里扔！
二石，你给我扯开嗓子骂！骂张魁祖宗十八代！骂他断子绝孙！骂得越难听越响亮越好！怎么招人恨怎么来！
周一木，你负责控场，别让兄弟们真冲上去送死，但声势一定要给老子造足！
要让望楼上的、守大门的，还有那些被调到后院的狗腿子，都以为老子的大军主力要从东边强攻了！
把他们剩下的兵力，都给老子死死钉在东门！”
（内心oS：佯攻！精髓就是虚张声势！武二石这莽夫自带嘲讽光环，周一木稳住阵脚别玩脱！只要把东边的狗吸引住，老子西边就能畅通无阻！）
“哈哈哈！好！骂人？这个俺老武最拿手！”
武二石兴奋得脸膛发红，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指着坞堡骂得对方狗血淋头的场景，
“恩公您就瞧好吧！俺保证骂得那张魁老狗在屋里都坐不住！”
周一木沉稳地点头，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
“恩公放心，我会看住局面，只造势，不硬拼。一定把他们的主力牢牢吸引在东边！”
他已经在脑中快速推演如何组织人手、分配“火力”，将佯攻的效果最大化。
最后，袁大山手中的树枝重重地点在坞堡中心代表张魁主屋的位置，然后猛地一划，刺向那片西墙的裂缝！
他抬起头，目光如冷电，扫过众人：
“等东边打得热闹，西边守卫被抽调得七七八八，就是老子动手的时候！
我会亲自带两个身手最利索的兄弟，从周一木发现的西墙裂缝处，用最快速度掏个口子钻进去！
进去之后，目标只有一个——张魁！”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决绝：
“不管那老狗是在喝酒还是在玩女人，老子都要把他从被窝里揪出来！
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张魁的脑袋，或者让他像条死狗一样跪在老子面前，剩下的狗腿子，就是一群没头的苍蝇！
到时候，周一木、武二石，你们听到堡内大乱，立刻带人从佯攻转真攻，配合里面被如梦、丽丽放出来的囚犯，里应外合，给老子把这座吃人的坞堡，彻底端掉！”
（内心oS：斩首！100武力是吃素的？老子就是尖刀！张魁，你的死期到了！拿下你，大局定矣！）
计划环环相扣，每一步都直指坞堡最脆弱的地方！
众人听得热血沸腾，又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紧张刺激！
这计划大胆、疯狂，却又透着一种洞察人心的精明和冷酷的效率！
“都听明白自己的位置和任务了吗？”袁大山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战鼓擂响。
“明白了！”众人齐声低吼，眼中燃烧着战意，连张三铁都挺直了腰板。
“拿下坞堡，意味着什么？”
袁大山站起身，篝火将他挺拔的身影投射得无比高大，如同战神临凡。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被选中的青壮，也扫过那些紧张观望的老弱妇孺。
“意味着，我们再也不用像野狗一样在荒原上逃命！
再也不用啃树皮草根，看天吃饭！
再也不用担心半夜被野兽叼走，或者被乱兵像杀鸡一样宰掉！”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撞击在每个人的心上，点燃了最深处对安定和饱暖的渴望。
“那坞堡里有高墙！有厚门！有遮风挡雨的屋子！有囤积的粮食！有取暖的柴火！有锋利的刀枪！
拿下它，我们就有家了！一个能活下去、能喘口气的家！”
袁大山猛地一挥手，指向黑石岭方向，
“张魁不给我们活路，我们就自己杀出一条活路！夺了他的堡，占了他的粮！让这黑石岭，从今往后，姓‘潜渊’！”
（内心oS：画饼？不！这是实实在在的生存保障！饥饿和恐惧是最好的动员令！潜渊…老子的势力，就从这破堡开始！）
“姓‘潜渊’！”
“夺了它！”
“杀张魁！”
热血彻底被点燃！
连那些老弱眼中都迸发出惊人的光芒！
活下去！
一个家！
这两个词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力量！
武二石和几个青壮激动地低吼起来，恨不得立刻冲出去。
袁大山抬手，压下沸腾的声浪，目光最后落在身旁的白素雅身上。
她不知何时已抬起头，清澈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他，里面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信仰的坚定和支持。
火光在她眼中跳跃，如同最温暖的星辰。
两人目光交汇，无声胜有声。
（内心oS：琴琴…别怕。老子有100武力100统帅100智力100政治，打他个破堡跟玩似的！等我回来，给你和瑶瑶一个真正的家！）
他没有说出口，只是对着她，极其轻微却又无比郑重地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个安抚的，充满力量的弧度。
白素雅读懂了他眼中的承诺和自信，紧抿的唇线微微放松，也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将熟睡的瑶瑶抱得更紧了些，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支撑，也是她必须守护的希望。
“各自准备！”
袁大山收回目光，声音冷硬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检查武器！磨快柴刀！削尖木棍！
张三铁，带人去收集堵水沟要用的石头烂泥！
柳如梦、李丽丽，再想想怎么把谣言说得更真！
周一木、武二石，挑好人，练练怎么骂阵！其他人，原地休息，养足精神！”
他的目光投向浓墨般的夜空，子时将近，星月无光。
（内心oS：月黑风高杀人夜…张魁，你的坞堡，老子收下了！连环计启动——代号：‘潜渊’！）
“今夜子时——”
袁大山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刃，斩碎了沉重的夜色，“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