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四蹄生风,驮着甜宝一路奔往皇帝寝宫,蹄子踏过青石砖的声响,在空荡的宫道里格外急促。刚到殿门口,甜宝一眼就看见躺在床上的皇爷爷,心猛地一揪,像被人攥住似的疼。眼泪没等她反应过来,就顺着脸颊往下掉,她顾不上肖云峰还没化成人形,手脚并用地从鹿背上滑下来,跌跌撞撞就往床榻冲:“皇爷爷!皇爷爷!”
寝殿里满是压抑的气息,苏公公被小太监搀扶着,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几位御医围着床榻急得直搓手,宫女们也都垂着头,眼眶红红的。甜宝扫过众人,忽然想起大殿里被附体的官员,心又提了起来,转头朝门口喊:“云峰哥哥!快帮我看看,这里有没有人被妖怪附体!”
肖云峰刚化出人形,闻言立刻凝神望去——寝殿里的人都没戴官帽,天灵盖毫无遮挡,他很快摇了摇头:“没有,这里的人都干净。”
听到这话,甜宝紧绷的身子才松了些,快步凑到床前。床上的皇帝缓缓睁开眼,眼神浑浊,声音轻得像一阵风:“甜宝……我的乖孙女……”
甜宝赶紧握住皇爷爷枯瘦的手,小手贴在他冰凉的脸上,眼泪掉得更凶了:“皇爷爷,你哪里不舒服呀?甜宝带了好多好吃的来,你起来吃好不好?”她心里把那些老鼠精恨得牙痒痒,暗下决心,等会儿回空间,一定要好好收拾它们。
忽然,她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身子“唰”地一下消失在原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旁边的御医和宫女太监都吓傻了,一个个僵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甜宝此刻已闯进空间,一边跑一边喊:“贝贝!贝贝!”
贝贝正甩着银鞭审讯老鼠精,听见小主人带着哭腔的呼喊,立马丢下手里的“活计”,一阵风似的冲到她面前:“小主人,怎么了?”
甜宝直奔灵泉池,舀起满满一盆清澈的泉水,眼泪还在往下掉:“贝贝,你快跳进泉水里洗洗!我要拿这水救皇爷爷!”
贝贝见她哭得抽抽搭搭,心也软了——它最见不得人哭,更懂失去亲人的滋味。它立刻跳进盆里,在水里翻来滚去,恨不得把自己全身都泡透,连耳朵缝里都沾满了灵泉水。
眼看贝贝洗好了,甜宝端起盆就要往外走,却被贝贝叫住:“等等,小主人!”
只见贝贝飞到盆上方,尾巴尖闪过一道微光,竟从自己头顶那撮绒毛里,轻轻割下一小截泛着灵气的小角。它把小角捏成细细的粉末,均匀撒进泉水里,声音软下来:“这样灵气更足,你皇爷爷喝了,肯定会没事的。”
甜宝重重点头,转身出了空间,刚好落在床榻边。她抬头看见平安王,急忙说道:“爹爹,快拿杯子来,舀一杯给皇爷爷喝!”
平安王没有半分犹豫,立刻拿过杯子,舀了一杯灵泉水,小心翼翼地喂到皇帝嘴边。皇帝喝下泉水的瞬间,眼睛微微睁大,原本沉重的身子像是轻了许多,一股黑色的雾气从他额头缓缓飘出,消散在空气里——那感觉,就像背了上百斤的石头走了一路,忽然把石头卸了下来,浑身说不出的舒畅。
“舒服……”皇帝长长舒了口气,原本苍白的脸上,慢慢透出一层淡淡的红晕,眼神也亮了些。
甜宝又端着盆走到苏公公面前:“苏公公,你也喝一杯。”
苏公公颤巍巍地接过杯子,一口饮尽。不过片刻,他就感觉浑身的疲惫像被水冲跑了似的,连之前被妖邪缠上的不适感也消失了,整个人神清气爽,像是年轻了好几岁。他激动得“噗通”一声跪下,对着甜宝连连磕头:“多谢小郡主!老奴这辈子能喝到这样的仙水,值了!”
甜宝赶紧扶他起来,又想起宫里的太监宫女们——他们这些天肯定被老鼠精折磨得精疲力尽。她转身进了空间,很快抱出两桶灵泉水,递给旁边一个小太监:“这两桶水拿下去,分给宫里所有的太监宫女,每人都要喝一碗。记得清点好人数,一个都不能漏!”
接着,她又舀了一盆灵泉水递给御医:“你们也喝,喝完赶紧去清点宫里的人,看看有没有失踪的。”最后,她还让人把灵泉水送到金吾卫,让侍卫们也补补力气。
等众人都退下,寝殿里只剩下平安王、甜宝、肖云峰和苏公公。平安王看向皇帝,语气里满是担忧:“父皇,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老鼠精?您还有印象吗?”
苏公公快步取来软垫,小心翼翼地垫在皇帝背后,又轻轻扶着他的肩膀,让他靠得舒服些。皇帝喘了口气,眼神飘向远处,像是回到了那晚的御书房,缓缓开口道:
“那天夜里,我在御书房批奏折,烛火晃得人犯困,忽然就见一只小老鼠溜了进来,灰扑扑的一团,围着桌脚转圈圈。我也是实在闷得慌,就拿起桌上的桂花糕,掰了一小块扔过去。那小老鼠倒机灵,叼起糕点就啃,吃完了还抬头望着我,小眼睛亮晶晶的,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他顿了顿,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笑意,像是想起了当时的有趣:“我见它讨食的样子好玩,就又扔了一块。谁料它吃完,竟直立起身子,前爪对着我轻轻拱了拱——活脱脱是人作揖的模样!我当时就愣了,这老鼠竟通人性?实在罕见。我跟它说:‘你认识我?所以才对我作揖?’它盯着我,小脑袋一点;我又问:‘那你知道我是谁?’它又点了点头。”
“我心里又惊又奇,指着桌上的糕点盘逗它:‘你要是敢上来,这盘糕点就全给你。’话刚落,那小老鼠‘嗖’地一下就跳上了桌,顺着桌沿溜到我手边,还用小脑袋蹭了蹭我的指尖。我当时只觉得它乖巧,满心喜爱,就想着留它在身边解闷,又问:‘要不我养着你?往后你天天陪我说话,怎样?’”
“我见它盯着我不挪窝,只当它是答应了,便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它嘴边。可谁能想到,它突然张嘴,对着我的手指就咬了下去!我吃痛松手,它却叼着糕点就跑,还‘哗啦’一下打翻了盘子,糕点碎渣撒了一地。门外的护卫听见动静冲进来,见它乱窜,抽出刀就砍了过去。”
“砍死了吗?”甜宝忍不住追问,小手攥得紧紧的。
皇帝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沉了下去:“没有,它带着刀伤,从窗户缝里钻出去逃走了。御医很快来给我包扎伤口,孙公公怕它再回来作祟,立马让太监们在宫里撒了驱虫药粉。可没过几天,我就觉得浑身发冷,伤口也隐隐发疼,像是受了感染。御医们轮流来看,都说伤口没事,开了些温补的药,可我身子却一天比一天差,精神萎靡,连饭都吃不下几口。”
“直到有天夜里,我做了个噩梦。梦里站着个身穿灰袍的人,脑袋却是老鼠的模样,尖嘴獠牙,眼神阴鸷。他盯着我骂:‘你杀了我的孙儿,我定要报复!我要让你的子民都得瘟疫,一个个痛苦死去!’我这才知道,那只小老鼠是他的孙子。”
“我急忙跟他解释,说都是误会,我以为那只是只普通老鼠,况且是它先咬我,护卫也是失手。我求他不要迁怒百姓,可他却冷笑,说只要我把皇位让给他,让他做一年皇帝,他就饶过所有人。我怎肯答应?当场就拒绝了。然后……我就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