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神秘电话带来的不安感，像一层阴云罩在万事屋上头，还没等我们理出个头绪，现实就狠狠给了我们一记重锤。
第二天下午，城里就出事了。
而且不是一处，是好几处地方同时炸开了锅。
苏婉的监控设备几乎同时发出刺耳的警报，好几个屏幕瞬间标红。
“城东农贸市场！西区商业街！还有地铁三号线枢纽站！同时出现大规模暴力冲突！”苏婉的声音又快又急，“监控画面显示，参与者……像是疯了一样！”
我们立刻冲了出去，赶往距离最近的城东农贸市场。
还没到地方，远远就听到一片混乱的嘶吼、哭喊和东西砸烂的声音。
现场比想象的更糟。
菜叶、碎鸡蛋、翻倒的摊位满地都是，几十个人扭打在一起，场面完全失控。
关键是他们那样子太吓人了。
一个个眼睛血红，额头、脖子上青筋暴起，嘴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抓起手边的东西——不管是秤砣、板凳还是刚买的萝卜——就疯狂地往旁边的人身上砸，或者破坏周围的一切。
那根本不是普通的打架斗殴，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想要毁灭一切的狂怒。
“拦住他们！快报警！”有还算清醒的人在边缘尖叫，但根本不敢靠近。
“晓晓，感觉一下！”我一边试图拉开两个扭打在一起、几乎要把对方眼珠子抠出来的男人，一边对林晓喊道。
林晓的脸色瞬间就白了，她闭上眼睛，身体微微晃了一下。
“是……是那种感觉！”她声音发颤，带着惊恐，“和‘快乐’事件同源的异能波动！但性质完全相反！”
她猛地睁开眼睛，指着那些陷入疯狂的人：
“他们的愤怒被放大了！被什么东西强行点燃了！像……像往火堆里泼了汽油！里面还有一种……很隐晦的‘传染’特性，在影响周围情绪不稳定的人！”
传染？愤怒还能传染？
我心里一沉，这比洛青云那种一对一收割快乐的手段，更恶毒，破坏性也更大！
“千面！帮忙控制局面！别伤到人！”我朝已经冲进去，利用灵活身手和拟态能力不断分开斗殴者的千面喊道。
“知道！”千面应了一声，动作又快又准。
混乱中，我注意到一个细节。
一个穿着灰色工装的男人，在冲突爆发前似乎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小年轻，两人当时就有点口角。
但冲突的真正引爆点，是那工装男人从口袋里掏东西时，不小心带出了一小块指甲盖大小、散发着微弱猩红色光芒的晶体碎片，掉在了地上。
那碎片瞬间碎裂成更小的颗粒，化作几乎看不见的红色尘雾，被两人吸入。
下一秒，就像按下了开关，两人眼睛瞬间充血，理智彻底蒸发，如同野兽般扑向对方，瞬间扭打在一起，并且迅速将周围几个本来想劝架的人也卷了进去！
是灵晶！新型的愤怒灵晶！
它甚至不需要像以前那样植入额头，而是通过空气传播？或者接触就能生效？
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
我们费了老大劲，加上及时赶到的警方力量，总算勉强控制住了农贸市场的局面。但参与斗殴的人，即便被制服，依旧在地上挣扎嘶吼，直到力竭昏迷，那股狂怒才渐渐消退。
回到万事屋，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西区商业街和地铁站的报告也陆续传来，情况类似，都是因为微不足道的小摩擦，在极短时间内升级成大规模的暴力冲突，参与者都表现出超乎寻常的愤怒和破坏欲。
“确认了，”苏婉放下通讯器，脸色难看至极，“我通过内部渠道核实了，洛青云失踪的那些核心资产和研究资料，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被家族里的‘鹰派’全盘接收了。”
鹰派？
我记得苏婉提过，她二叔就是鹰派的代表人物之一。这帮人行事激进，崇尚力量，一直试图在联合会内部获取更大的话语权，甚至不排斥使用一些非常规手段。
“他们动作太快了，快到……像是早就准备好了接收一切。”苏婉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我现在怀疑，洛青云后期的研究，可能本身就有鹰派的影子在背后推动。他们需要的，根本不是那个疯子构想的什么‘无悲伤世界’。”
她调出一份加密档案的截图，上面有几个模糊的代号和项目名称。
“他们想要的是武器。能够高效制造混乱、瓦解秩序、甚至操控人群情绪的武器。”
她指着屏幕上那个代表着“愤怒灵晶”的猩红符号。
“而这次的事件，恐怕连测试都算不上……”
她的目光扫过我们，一字一句地说：
“这更像是……一次示威。或者说，一次‘火力展示’。”
我靠在墙上，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窜上来。
快乐的毒药刚刚解除，愤怒的火焰就熊熊燃起。
苏婉家族的鹰派，接手了洛青云的技术，并且毫不犹豫地将其转向了更危险、更致命的武器化方向。
他们甚至懒得隐藏，直接用这种残酷的方式宣告了他们的存在和意图。
那个神秘电话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你们准备好面对‘愤怒的火焰’了吗？”
原来，那不是预告。
是通知。
我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城市刚刚经历了一场莫名的创伤，而制造创伤的人，却隐藏在更深的阴影里，嘲弄着所有人的无力。
这一次，我们要面对的，不再是洛青云那样孤独的疯子。
而是一个庞大、冷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战争机器。
我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看来，这场仗，不想打也得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