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悄然流淌,椎名立希心中那份对雨宫白的情感,如同悉心照料的幼苗,早已悄然生长,枝繁叶茂。
然而,与这份日益膨胀的心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雨宫白似乎固执地想要将两人的关系,牢牢锁定在“从前”的轨道上。
这无疑是一个令人沮丧的坏消息。
更让她感到些许不安的是周遭的微妙变化。
Ave mujica已然解散,但三角初华与八幡海玲之间的联系却未曾减弱,反而显得更加紧密自然。
crychic的成员们虽然恢复了往日的聚会,气氛却总萦绕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异样感,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悄然替换了。
“难道说……她们也和我一样,对白……”
一个大胆甚至有些骇人的猜想突然闯入立希的脑海,但随即被她用力摇头驱散。
“不,不可能的……她们看起来,也并没有和白有什么特别的联系……”
她将这个过于复杂的念头暂时封存,将注意力拉回到即将到来的毕业典礼上。
毕业,像是一个人生的分水岭,也吹响了立希心中决意的号角。
她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悬而未决、止步不前的关系了。
于是在毕业典礼的第二天,她便鼓起勇气,主动约出了雨宫白。
整个游玩过程,雨宫白一如既往,神情语调和过去并无二致。
可正是这份“一如往常”,让立希的心跳一次又一次地失控加速。
当两人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并排坐在那张熟悉的长椅上时,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长。
这时,椎名立希的脸颊滚烫得惊人,藏在身后的手指因紧张而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她能感觉到,那个酝酿了无数次的告白,已经堵到了喉咙口。
“就是现在!说出来,椎名立希!快说点什么啊!”
她在心中对自己呐喊,进行着最后的动员。
然而,当话语冲口而出的瞬间,却完全偏离了预设的轨道,变成了一个磕磕绊绊的,再寻常不过的问题:
“那、那个……白……你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感到一阵气馁,只能慌忙低下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而雨宫白闻言,缓缓转过头。
夕阳的余晖在他眼中跳跃,最初闪过一丝清晰的讶异,但那讶异并未持续太久,便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迅速沉没,化作一层平静而疏离的淡淡微笑。
“啊,说到这里……”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轻松地开口
“我正好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
椎名立希的心还因刚才的告白而狂跳,带着一丝不祥的预感。
“今后,我可能不能像现在这样经常陪你了。”
这句话像一道冰锥,瞬间刺穿了椎名立希所有的期待和勇气。
只见她眼眸剧烈地颤抖起来,刚才因告白而涨红的脸颊,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而面前的雨宫白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变化,他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抬手挠了挠自己的脸颊,避开了她难以置信的目光。
“你看,我现在这样……”
他示意了一下自己空荡的左袖
“已经没办法像以前那样玩音乐了”
“所以,我打算去追逐点别的梦想。”
“梦想……?这和我们……和刚才我说的事有什么关系?!”
看着她激动的样子,雨宫白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仿佛“果然会这样”的神情,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
“嗯,有关系。”
“因为我之后……要去别的城市上大学了”
“那边会离这里很远,应该没什么时间再像这样见面了。”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远处逐渐沉没的夕阳,声音里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为她着想的成熟:
“你和我不一样,立希。”
“crychic现在人气很高,你的鼓技和作曲才华大家有目共睹。”
“坚持下去,你一定会成为最闪耀的鼓手,最棒的作曲家。”
“而我,已经不打算再走音乐这条道路了。”
椎名立希呆呆地听着,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她的心上。
她想大声反驳,想告诉他“不是这样的”、“音乐不是一切”、“我可以和你一起”
可是……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因为,他描绘的那个充满光明的,却没有他的未来,像一堵无形的墙,将她所有的言语和勇气都挡了回来。
“可是……可是……”
于是乎,她只能无力地重复着,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
“以前的日子,我会好好记住的。”
而雨宫白转过头,对她笑了笑,那笑容依旧温和,却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
在这之后,他抬起仅存的右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动作带着一种告别式的安抚。
“但人生就是这样啊,有相遇,就有离别。”
“你和我的道路,从今往后,不一样了。”
说完,他收回手,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停下,回过头。
逆光中,他的身影显得有些模糊,唯有声音清晰地传来:
“我们当然还是朋友。”
“只是现在……可能要暂时说声再见了。”
这句轻柔的道别,却像最终宣判,让椎名立希的心彻底沉入谷底。
“不……不要走……”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片即将逝去的衣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挽留。
然而,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一个她无比熟悉、此刻却显得格外刺耳的声音,从不远处欢快地响起
“呀吼~白!原来你在这里呀!”
只见千早爱音蹦蹦跳跳地从不远处而来,恰到好处地、或者说,是她残酷地打断了这凝重的告别时刻。
她先是无比自然地凑到雨宫白身边,然后才像是刚注意到立希似的,笑着打招呼:
“呦,立希,好久不见啦!”
“……嗯,好久不见。”
椎名立希勉强维持着镇定,声音却有些发涩。
而千早爱音仿佛这才察觉到气氛的异样,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
“啊,抱歉抱歉!是不是打扰到你们谈正事了?”
“但我真的有急事要找白商量一下啦~”
她双手合十,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所以,这个人我就先借走咯!”
面对这个请求,椎名立希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哪怕是一句无力的“等等”。
可雨宫白已经抢先一步,无比自然地接过了话头。
“啊,没关系,我们正好也说完了。是什么急事?”
他说话时,目光已经转向了爱音。
两人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并肩,迈开了脚步,将立希留在了原地。
他们的背影在立希的视野里逐渐远去,亲昵的低声交谈却像针一样,断断续续地扎进她的耳中,无比清晰:
“话说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明天可是约好要去看房子的哦?”
“嗯,早就准备好了”
“那一会儿准备干嘛?”
“嗯……先去吃晚饭吧,我有点饿了。”
“好吧好吧,真拿你没办法……”
每一句平常的对话,此刻在立希听来,都像是甜蜜的炫耀和残酷的讽刺。
他们之间那种不容置喙的熟稔与亲密,彻底击碎了她最后的幻想。
“原来……他所说的“不同的道路”,那条路上……早就有了同行的人。”
“原来……他所谓的“暂时离别”,是为了奔向另一个人的身边。”
心脏传来被狠狠攥紧的剧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死死捂住胸口,指甲隔着衣料嵌入了皮肉。
“不……不该是这样的……”
泪水终于决堤,混合着不甘与背叛感,汹涌而下
“你说过……会补偿我……会陪我的……都是骗人的……”
那份深埋心底,未曾说出口的爱恋,还未见到天日,就已经被宣判死刑。
而手持判笔的,正是那个突然出现、轻而易举就夺走了一切的千早爱音
一时间,委屈、不甘、被背叛的痛苦,如同岩浆般在她胸腔里翻涌、积蓄。
凭什么?
凭什么她千早爱音可以那么自然地出现在他身边?
凭什么她可以和他一起看房子、一起吃饭、规划着没有她的未来?
凭什么自己多年的陪伴和心意,换来的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道路不同”和“暂时再见”?!
“我不甘心……!我绝不接受!!”
一股灼热的、黑暗的情感如同岩浆般从心底最深处喷涌而出,瞬间淹没了所有的悲伤和软弱。
她猛地抬起头,紫色的眼眸中,原先的纯真与怯懦已然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扭曲的占有欲,如同暗处滋生的毒蔓,紧紧缠绕了她的心。
“你是我的……”
她盯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止不住的流到地面。
“我绝不允许……你属于她!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