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过后，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了，严渊端着餐盘在俱乐部食堂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盘子里是俱乐部营养师今天搭配的鸡胸肉、藜麦沙拉和一小碗蔬菜汤，虽然清淡，但胜在健康。
他刚叉起一块鸡肉，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是老爸的视频电话。
他擦了擦手，按下接听键，屏幕上立刻跳出一张笑眯眯的亚洲面孔。
严爸穿着件深蓝色衬衫，背景是他的办公室，桌上还堆着几份文件。
“哎哟，大球星，吃饭呢？”
严爸一开口就带着调侃的调调，还是一贯活泼的生意人做派。
“你们这伙食不错啊，有你妈做的油泼面好吃吗？”
严渊把一块鸡胸肉咽下去后，说：“哪能比得过我妈做的，营养餐就剩个营养了，色香味统统没有。”
“行，会说话，这话你妈肯定爱听。”严爸接着说，
“对了，昨天看你比赛直播了，下半场那脚横传漂亮啊！你们那个队友要是没打进，我都想骂他了。”
“您看了？你之前不是还说最近忙着开会吗？哪有空看我比赛？”严渊挑了挑眉问道。
严爸摆了摆手。
“开会哪有儿子德甲首秀重要？昨天我跟那帮老外说了，谁也别耽误我看球，合同可以晚点签，儿子首秀就这一次。”
严渊忍不住笑出声：“客户没骂您不专业？”
“骂什么？我还给他们看了你的比赛录像呢，他们都夸你了。”严爸得意地扬起下巴，
“不过话说回来，你小子那个小腿挑球过人是不是太骚了？差点玩脱了吧？”
严渊挠挠头，“确实有点冒险，下次得收敛点。”
“收敛什么？年轻人就该有点锋芒！”严爸突然一拍桌子，把严渊吓了一跳，“不过下次要是玩砸了，记得立马回追，别学某些大牌球星，失误了就摊手装无辜。”
严渊撇了撇嘴：“您这经纪人当得可真严格，一场球就开始战术指导了？”
“废话，你爸我虽然没踢过球，但看球几十年了！”严爸得意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对了，你妈今天忙得没空看直播，晚上记得给她发个集锦，她念叨一整天了。”
“行，我待会儿剪个视频发咱家群里。”严渊点点头，又舀了一勺汤，“您今天这么闲？外贸生意不做了？”
“做啊，怎么不做？”严爸指了指身后的文件堆，“这不是趁着午休给你打个电话嘛。哎，你妈让我问你，下周要是没比赛，要不要回家吃饭？她说给你炖点补汤，俱乐部这伙食看着就没油水。”
严渊笑着摇头：“下周有训练，回不去。您跟妈说，等我冬歇期回去，一定把她餐馆的招牌菜全吃一遍。”
“得，这话我可原样转达了。”严爸看了眼手表，“行了，不耽误你吃饭了，记得别练太狠，你妈说你上次视频看着又瘦了。”
“知道了，您也少熬夜，代我向妈问候一下，让她平时别太累。”严渊冲屏幕挥挥手。
通话结束后，严渊将手机放回口袋，低头继续解决餐盘里的食物。
今天休息日，食堂里人不多，大多数球员都趁着休息日外出放松，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和替补球员零星地坐在角落。
他正嚼着最后一口沙拉，忽然感觉有人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抬头一看，竟是主教练纳格尔斯曼，手里端着一杯黑咖啡和一份简餐。
“严，不介意我坐这儿吧？”纳格尔斯曼笑了笑，眼角浮现出几道细纹。
他穿着俱乐部的训练外套，头发略显凌乱，显然刚从战术分析室出来。
“当然不介意，教练。”严渊连忙放下叉子，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虽然纳格尔斯曼平时和球员们相处随和，但作为队内最年轻的球员，严渊在他面前总是不自觉地绷紧神经。
纳格尔斯曼似乎看出了他的拘谨，摆了摆手：“好了，放松点，今天是休息日。”
他啜了一口咖啡，目光在严渊的餐盘上扫了一眼，
“俱乐部的营养餐还吃得惯吗？”
“很好吃，比我在英国吃的青训餐好多了。”严渊笑了笑，试图让自己显得自然些。
纳格尔斯曼挑了挑眉，“英国…哦，我想起来了，你之前还在在伯明翰青训待过对吧？”
当初在试训时，纳格尔斯曼关注过严渊的简历，突然想起来简历提到过，严渊在大巴黎之前是伯明翰青训出来的。
“是的，教练，从12岁到15岁，我都在伯明翰。”
“难怪。”纳格尔斯曼点点头，若有所思，“就说你的比赛阅读能力怎么比同龄人强不少，看来英式青训的战术素养确实扎实。”
严渊没想到教练会突然提起这个，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低头喝了口水。
纳格尔斯曼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两人沉默地吃了一会儿饭。
食堂的电视正播放着上一轮的利物浦英超联赛回放，萨拉赫进球的画面一闪而过。
“看过利物浦的其他比赛吗？”纳格尔斯曼突然开口。
“看过很多，利物浦的高位逼抢很凶。”严渊点头道。
“是啊，尤其是他们的边后卫新星小将，那个叫阿诺德的球员。”说的这里，纳格尔斯曼放下刀叉，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严，既然碰到你了，我就在这里告诉你吧，我打算在次回合欧冠资格赛让你首发。”
严渊的叉子“当啷”一声掉在盘子上。
他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我首发？”
“对，下回合欧冠资格赛，安菲尔德球场，你首发右路。”纳格尔斯曼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明天的训练安排，
“这不是临时决定，过去几周的训练和比赛，你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你的跑动范围、传球视野和防守回追都很符合我的战术要求。”
严渊感觉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餐巾纸。
欧冠资格赛首发？而且是在安菲尔德？
那可是利物浦的主场，是欧洲足坛最恐怖的魔鬼主场之一！
他张了张嘴，但发不出声音。
纳格尔斯曼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嘴角微微上扬：“克洛普敢在咱们的主场用19岁的阿诺德首发，我为什么不能在安菲尔德用17岁的你？
年龄从来不是问题，实力才是，别告诉我你怕了。”
严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不，不怕！我只是太激动了，谢谢教练的信任，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先别急着谢我。”纳格尔斯曼的表情严肃起来。
“安菲尔德不是普通球场，那里的球迷也不是普通球迷，从你登场第一秒后，他们就会给你制造压力的。
虽然我让你首发，但是我还是给你提个醒，如果你在安菲尔德的首发表现不好，我可能会在上半场结束后就把你换下，这一点有问题吗？”
“没问题，教练。”严渊重重地点头。
他知道教练这是在给他打预防针，机会与风险并存，荣耀与压力同在，能不能在安菲尔德踢满全场，就看他的具体表现了。
两个人都吃完后，纳格尔斯曼站起身说道，
“走吧，陪我散散步。”
他们走出食堂，沿着训练基地的林荫道慢慢走着，二人并肩而行，步伐不紧不慢。
“严，你对利物浦的战术有什么看法？”他突然问道。
严渊思索片刻，谨慎地回答：“他们的边后卫助攻幅度很大，但身后空当也大。如果我们的边锋能及时回撤接应，或许能打他们的反击。”
纳格尔斯曼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不错，和我的想法差不多，不过罗伯逊和阿诺德的体能都很变态，90分钟内能上下冲刺很多次，这点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场比赛会很累。”
“教练，我不怕累。”严渊脱口而出。
纳格尔斯曼笑了笑说着：“年轻就是好啊。”
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严渊，
“接下来三天是关键训练期，我会重点演练针对利物浦的战术，你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问我，拿出你平时的好学劲头来。”
“好的，教练。”严渊郑重的点了点头。
纳格尔斯曼拍了拍严渊的胸膛，
“行了，不要总是这么绷紧自己，放松点，小子，回去后继续休息吧，明天开始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望着教练远去的背影，严渊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他已经完全呆愣住了。
“安菲尔德…欧冠…首发…”
这几个词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既让人热血沸腾，又让人如履薄冰。
他是职业球员，他才17岁，他当然能意识到这几个词的珍贵之处，这对每个热爱足球的人来说，几乎是梦寐以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