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狼烟再燃照夜戈 双剑合璧试锋芒
残阳如血,将望岳台的石阶染得通红。念雪望着北方天际那道越来越浓的狼烟,指尖在软剑的剑鞘上摩挲 —— 那鞘上刻着黎家的家徽,一朵绽在寒崖上的雪莲,是父亲亲手为她雕的。
“邻国铁骑惯用‘黑云阵’,” 赵衡的玄铁刀在石板上划出深深的痕迹,声音沉得像磨过的铁,“十骑为一列,百骑如黑云压境,当年我随军西征,见过他们踏平三个部落,连孩子都不留。”
陈默蹲在石碑前,用炭笔勾勒着地形图,苍老的手指点在 “狼居胥” 三个字上:“他们要借道北境,直插中原腹地。望岳台是咽喉,丢了这里,咱们身后的城池都得成齑粉。” 他抬头看了眼念雪,“黎将军当年在狼居胥山摆过‘冰棱阵’,用冻土冻住敌军马蹄,你还记得那阵法的要诀吗?”
念雪心头一动 —— 父亲的兵书里提过,那阵法需借地利,将活水引到山道,夜里泼成冰,再用弓弩手藏在两侧崖上。她走到崖边往下望,台底的山道蜿蜒如蛇,正是天然的设伏地。
“要结冰,得有活水。” 赵衡也反应过来,指着西侧的溪流,“那条溪从台顶流下去,夜里温度能降到冰点以下。”
“还得有人引他们进来。” 念雪的目光落在自己绯红的劲装上,突然有了主意,“我去诱敌。”
赵衡猛地攥住她的手腕,指节泛白:“不行!他们是蛮族,见到女子只会更疯狂!”
“正因为他们轻贱女子,才不会防备。” 念雪抽出软剑,剑光映着她的眼睛,亮得像淬了火,“我带十名骑手,装作溃败的兵卒,往山道跑。他们贪功,定会追。等进了溪谷,赵衡哥就放冰,陈先生带弓弩手封他们后路 —— 这叫‘利而诱之,乱而取之’,是爹教我的。”
赵衡还想反驳,却被陈默按住肩膀。老军师眨了眨眼:“丫头的法子险,但管用。当年黎将军就敢单骑闯敌营送假情报,这股子劲,像!” 他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里面是二十支火箭,“箭头裹了松脂,射中就燃,冰上起火,他们想退都难。”
入夜后,寒风卷着雪籽打在脸上生疼。念雪换上件破了洞的灰布衫,把软剑藏在靴筒里,十名骑手也都卸了铠甲,装作丢盔弃甲的模样。她回头望了眼台顶,赵衡正站在崖边,玄铁刀的影子被火把拉得老长,像座不会塌的山。
“走!” 念雪一夹马腹,率先冲下望岳台。
山道果然够险,马蹄踏在积着薄雪的石头上,打滑得厉害。没跑半里地,身后就传来震天的马蹄声,粗嘎的呼喝声撞在崖壁上,像野兽咆哮:“抓住那女的!献给大汗当小妾!”
念雪故意让马慢下来,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眼角却盯着溪边的记号 —— 那是赵衡提前插的火把,每隔十步一支,到了该引他们进冰棱阵的地界。
“往溪谷跑!” 她喊着,调转马头冲进溪谷。骑手们配合着 “慌乱” 逃窜,缰绳甩得噼啪响。
蛮族铁骑果然追得更急了,黑压压的影子塞满了溪谷,马蹄踏碎薄冰的脆响不绝于耳。念雪数着步数,到第三十支火把时,突然勒住马,从靴筒抽出软剑,回身斩向最前面那骑的马腿 ——
“动手!”
话音刚落,头顶传来轰隆声,是赵衡他们在往山道上泼冰水!溪水瞬间漫过马蹄,寒气顺着鞋缝往上钻,眨眼间就结了层薄冰。最前面的几骑当场滑倒,后面的收不住势,层层叠叠撞成一团。
“放箭!” 陈默的吼声在崖上炸开。
火箭如流星坠下,射中冰层上的松脂,瞬间燃起一片火墙。蛮族骑兵在冰上摔得人仰马翻,被火燎到皮毛的战马疯狂嘶鸣,把队伍搅得更乱。念雪趁机挥剑砍断身边一个骑手的缰绳,软剑旋出个漂亮的弧,挑飞了想抓她的蛮族兵的弯刀。
“念雪!” 赵衡的吼声穿透火光,他竟提着玄铁刀从崖上跳了下来,落在一匹没受惊的战马上,刀光如闪电般劈开火墙,“我来接你!”
他的玄铁刀重,劈砍间带着千钧力,蛮族兵的皮甲在他刀下像纸糊的。念雪的软剑却灵,专挑他们的手腕、脚踝,两人一刚一柔,刀光剑影在火墙里织成张网,没一会儿就把溪谷里的敌军收拾得七七八八。
最后一个蛮族兵被赵衡的刀钉在冰上,临死前瞪着眼嘶吼:“你们等着!大汗的主力明天就到!”
赵衡一脚踹开他的尸体,转身抓过念雪的手,见她指关节被剑柄磨红了,眉头拧成个疙瘩:“说了不让你去,偏不听。” 语气凶巴巴的,手却在她手心呵着气暖着。
念雪笑出声,从怀里摸出块烤得温热的饼递给他:“陈先生烤的,还热乎。” 火光映着她的脸,比火还亮。
崖上的陈默捋着胡子笑,火把的光里,他仿佛看见当年的黎将军和身边的少年将军并肩站着,也是这样,一个持剑,一个握刀,身后是燃着的烽火,身前是未凉的热血。
只是那时的少年将军,如今已鬓角染霜,而当年的婴孩,已能接过父辈的剑,在寒夜里劈开一条路了。
远处的狼居胥山隐在夜色里,像头沉默的巨兽。念雪知道,明天的硬仗,才是真正要拼尽全力的 —— 但此刻握着赵衡暖烘烘的手,嚼着带麦香的饼,她突然不怕了。
毕竟,父亲的雪莲,总能在寒崖上开出花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