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从雪山方向吹来,带着一丝凉意。渠水在夕阳下泛着金色的光,水面上漂浮着几片杏花瓣,像被风轻轻推送的小舟。市场的喧嚣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期待的宁静。
“灯准备好了吗?”沈砚秋站在渠边,望着远处渐渐暗下来的天空。
“准备好了。”罗衣提着一只竹篮,里面装满了小灯笼,“每个灯笼上都系着不同颜色的丝带。”
“红、黄、蓝、白、黑。”阿罗憾数着,“对应五行,也对应五种调式。”
“五行调式?”白诃黎城主走了过来,饶有兴致地问。
“是的。”沈砚秋点头,“宫、商、角、徵、羽,对应五种基本调式。我们把它们与颜色结合,再配上简单的手势,就能让不同语言的人一起奏乐。”
他从竹篮里取出一块小木牌,木牌上刻着五种符号,分别对应宫、商、角、徵、羽。旁边还系着五条不同颜色的丝带。
“这叫‘五色五音牌’。”他解释道,“每种颜色代表一个调式,每种符号代表一种基本旋律。只要按照木牌上的顺序排列,配合手势,即使语言不通,也能合奏出一首完整的曲子。”
白诃黎接过木牌,仔细端详:“这倒有趣。”
“今晚,我们就用它来开场。”沈砚秋道。
很快,渠边的广场上搭起了一个简单的舞台,舞台四周挂满了小灯笼。灯笼的光映在水面上,形成了一条流动的光带。来自不同城邦的乐师们陆续到场,他们带来了筚篥、琵琶、鼓、笛、箜篌等乐器。
“先试一遍。”沈砚秋站在舞台中央,举起五色五音牌。他高举红色丝带的宫调牌,做出一个圆形的手势。
龟兹的乐师会意,率先奏起了宫调的引子。紧接着,沈砚秋换成黄色丝带的商调牌,手势变成了一条直线。中原的笛手跟上,奏出商调的旋律。
“角调。”他举起蓝色丝带的角调牌,手势像山形。疏勒的筚篥手应声加入。
“徵调。”白色丝带,手势像水波纹。于阗的鼓手敲出流动的节奏。
“羽调。”黑色丝带,手势像火焰。高昌的箜篌手弹出清脆的高音。
五种调式在渠水之上交织,形成了一曲和谐的合奏。没有语言交流,却配合得天衣无缝。围观的人群发出了惊叹声,连白诃黎也忍不住点头微笑。
“这就是你说的‘看得见的旋律’?”他问。
“是的。”沈砚秋道,“音乐是跨越语言的桥梁,而‘五色五音牌’就是这座桥的桥墩。”
第一首合奏结束后,舞台交给了舞者。龟兹的舞者身着华丽的服饰,旋转时裙摆如盛开的花朵;中原的舞者手持羽扇,舞姿轻盈;西域的舞者则以有力的步伐和手势展现热情。
“我们也来一个联合舞。”沈砚秋提议。
他再次举起五色五音牌,这次不仅是乐师,舞者也根据颜色和手势变换动作。红色代表旋转,黄色代表直线舞步,蓝色代表起伏,白色代表波浪,黑色代表跳跃。五种动作在舞台上交织,形成了一场跨越文化的舞蹈。
“太神奇了!”一位来自波斯的商人忍不住拍手叫好,“我从来没想过,不同地方的舞蹈可以这样合在一起。”
“这就是‘灯照渠水’的意义。”罗衣微笑,“让不同的文化在同一条水渠边相遇。”
在音乐和舞蹈的间隙,沈砚秋安排了一个小小的互动环节。他把五色五音牌分发给观众,让他们也尝试排列。孩子们最积极,他们拿着木牌在舞台前比划,乐师们则根据孩子们的排列即兴演奏。
“这是我听过最有趣的曲子。”白诃黎笑道。
“也是最真实的曲子。”沈砚秋回应,“因为它来自每一个人。”
夜色渐深,渠边的灯笼一盏盏亮起,灯光在水面上铺开,像一条会呼吸的光带。人们三三两两地围坐在渠边,品尝着烤肉、馕和果干,交流着彼此的故事。音乐和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温暖的画面。
就在这时,秦十三悄悄靠近沈砚秋:“掌队,有人在远处观察我们。”
沈砚秋顺着秦十三的目光望去,只见远处的杏树林中有一个黑影,正静静地站在树影里。黑影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又是他?”罗衣低声问。
“可能。”沈砚秋道,“但今晚,我们只记住音乐和笑声。”
“那明天呢?”秦十三问。
“明天,我们把‘五色五音牌’教给更多人。”沈砚秋道,“音乐不仅能连接人心,还能传递信息。”
“传递信息?”白诃黎好奇地问。
“是的。”沈砚秋解释道,“不同的排列可以代表不同的信号。在商道上,音乐可以作为一种隐蔽的通讯方式。”
白诃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是说,这不仅是音乐,还是一种工具?”
“是。”沈砚秋点头,“它既是桥,也是船。”
白诃黎沉默片刻,然后点头:“那就让这座桥更长,让这艘船更远。”
夜深了,音乐渐渐停了下来,但渠水仍在静静流淌。人们陆续散去,灯笼的光在水面上闪烁,像一颗颗不愿入睡的星。
沈砚秋独自站在渠边,望着水面上的灯光,心中感到一种难得的平静。他知道,今晚的音乐和舞蹈,将会在许多人的记忆中留下印记。而“五色五音牌”,也将成为连接不同文化的新工具。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他注意到舞台角落有一个小小的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刻有蛇盘沙图案的玉佩。
沈砚秋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意识到,影沙盟不仅在关注他们的贸易活动,也在留意他们的文化交流。
“看来,我们的每一步都在他们的注视之下。”他喃喃自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