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凤仙宫,随之而来的还有听到风声的皇帝。
“陛下!臣妾疼!”程青樱一张小脸泫然欲泣,委屈地看着梁佑亭。
“爱妃,让太医给你看看。”梁佑亭温声哄着程青樱。
这边,假吐的程宝珠止住了干呕声,柔声道,“臣妇参见陛下。”
梁佑亭只是淡淡扫她一眼,眸光里带着不悦。
趁着太医给程青樱治疗的功夫,他问责一众下跪的宫人,“你们是怎么照顾你们娘娘的?让她动了这么大的胎气!”
宫女太监们跪倒一片,“陛下息怒。”
有个梳着小刘海儿的宫女哭着道;“娘娘近日都好好的,今日见了侯夫人,这才……”
程宝珠跪在地上,无语至极,想搞她?再等八百年吧!
只听梁佑亭威严的嗓音响起,在她头上震荡,“侯夫人,有这回事吗?”
程宝珠适时作出干呕的样子,“呕!陛下!呕!”
梁佑亭吓了一大跳,连忙退后几步。
“你这是怎么了?”
跟随而来的桃红找到了话头,哭着磕头:“回禀陛下,我们侯夫人也有了身子。大夫说,侯夫人这胎孕吐反应大,本来侯夫人是不愿意来的,怕扰了娘娘兴致。可是娘娘却非要侯夫人过来陪她解闷说话。陛下明鉴,我们侯夫人这样子,如何解闷说得了话?”
“竟有此事?”梁佑亭指了指另一个太医,“你赶紧给侯夫人看看。”
“微臣领命。”
此时,两个女人一个人喊着疼一个人干呕着,梁佑亭坐着等实在心烦意乱,直接起身,“爱妃身子不便,叫太医好好给你养着,朕改日再来。”
梁佑亭经过程宝珠地时候,见她眉头紧皱,不停干呕,看着就来气,“侯夫人也是,有了身子在府里将养着,养胎期间就不必来找程美人说话了。”
“臣妇谢陛下!呕!”程宝珠又是一阵呕吐。
梁佑亭嫌晦气,赶紧加快脚步走了。
“陛下!陛下!”程青樱在屏风后叫唤,却无人回应。
等到太医都走了,程青樱才撤掉了屏风,一脸怒气地看着程宝珠。
“长姐真是好手段!”
“二妹说的哪里话,我这还是跟二妹学的呢!”程宝珠笑眯眯回击。
两人剑拔弩张,哪里还有之前的难受样子。
程青樱冷哼一声,“程宝珠,别以为你现在是侯夫人了就可以洋洋得意。听说程鹤年投靠了六皇子,本宫定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
“还要多谢你提醒。侯夫人乃是正二品,比你这个正四品美人地位还是要高的。二妹在家里就矮我一头,怎么进宫当了娘娘还矮我一头啊!哎呀,我这命啊,就是好啊!”程宝珠捋捋鬓间的头发,表情欠揍。
程青樱死死盯着程宝珠,眼神里冒出火花,深呼吸一口气,这才压下情绪,“程宝珠,你不会永远赢的!”
“二妹还是专心养胎吧!六个月大的肚子,最是要注意的时候,小心再动了胎气。”程宝珠若有所思的看了程青樱肚子一眼。
程青樱立马捂紧肚子,警惕地看着她。
程宝珠看出了她的想法,轻蔑一笑,“你放心,陛下特赦我养胎期间不用入宫,我还没你那么龌龊,不至于跟一个无辜的孩子过不去!桃红,我们走!”
“是。”桃红跟着睇了程青樱一眼,挺直腰板转身走了。
“你们都退下!”程青樱心里憋着气,语气急躁。
“是,奴婢告退。”
等到寝宫中只剩下她时,程青樱看着走出来的人,眼神恳求:“替我杀了她,好不好?”
低沉沙哑的男声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程宝珠在程青樱那里大胜一场,心情愉悦。
“走,桃红,我们逛街去!”
桃红寸步不离守着程宝珠,“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街上人多,万一有谁冲撞你了怎么办?”
“哎呀!不会的,卫七他们都在暗处保护我,繁华地带,谁会不长眼往我身上撞啊!”程宝珠伸手示意桃红打住。
桃红无奈,“好吧!不过,就只可以逛一会儿哦!”
“知道了,管家婆!”程宝珠挽着桃红的手进了一家成衣铺。
店里的伙计见来了位衣着华贵的妇人,立马喜笑颜开,“夫人,可是要看看衣裳?”
“嗯,我随便看看。”程宝珠仔细挑选衣服。
“桃红,你看这几件小衣裳,拿回去给她们姐妹三个穿,怎么样?”
程宝珠口中的三姐妹是卫七的三个女儿,她拿着几件粉色、黄色、蓝色的小裙子,眉眼弯弯,比给自己挑衣服还高兴。
“奴婢瞧着都挺好。小姐要不给肚子里的宝宝也挑一挑?”桃红建议道。
“我这还不急,衣服料子放久了就旧了。等快生了再买。”
“也不知道小姐这一胎是男是女?”桃红问她,“小姐喜欢男孩女孩?”
“嗯,男孩女孩都可以。只要是我的孩子,我都爱!”程宝珠憧憬着说。
等给三姐妹挑好了衣服,她又给程鹤年、桃红、卫七等人挑了些衣服。
“小姐,你自己还没买呢?”
程宝珠微微一笑,让伙计把架子上那条水红齐腰绣蝶软烟罗裙拿下来,“小姐我,喜欢这条!”
那伙计是个脑筋快的,“夫人喜欢可以试试,咱们店里有更衣室,小的带您去。”
“好,那就试试吧!桃红,你在这里等我!”
程宝珠打过招呼,跟着伙计到了更衣室。
等她进去的时候,房梁上跳下来一个人,程宝珠瞳孔放大,浑身僵硬,刚要惊呼,那人一剑刺了过来。
“卫七!”
剑刺入身体,血腥味蔓延开来,颜色逐渐变成暗红色,是淬了毒的剑。
那人一剑不成,再准备刺,周围保护的暗卫立即行动起来,将戴银色面具的刺客围拢。
程宝珠轻轻瞥了他一眼,没在意,转而看向中剑的卫七,她手抖着摸上卫七受伤的胸口,立即就被黑血沾染。
“有……毒……别……碰……”卫七额上满是汗珠,虚弱地喘着气,桃花眼早没了往日的生气,却强撑着不闭眼,害怕女人担心。
另一边,暗卫和刺客几个招式来回后,那刺客逮着空隙逃了出去。
“卫七,你坚持住!我们去找大夫!”程宝珠声音都在发抖,对几个暗卫大喊,“快点,把人送到医馆!”
“大夫!里面的人怎么样了?”大夫从里间一出来,就被程宝珠抓住了手。
“那位公子中了毒,这毒,我们也解不了,暂时只能用药压制着。”老大夫一脸沉重。
程宝珠听到脚步一歪,差点掉下去,被桃红扶住。
“这毒气性猛烈,若不是公子身体素质本来就好,恐怕都等不到送来医馆。你们还是准备好后事吧,就这几天了!”
“他是为救我而中毒的!卫七!卫七!”程宝珠眼泪直流,声音凄厉地叫着,呼吸声都不稳。
老大夫见状,劝慰她,“生死有命,夫人,看开些吧!”
“不,我不相信,卫七!肯定还有救的!”
“宝儿!”程鹤年接到消息匆匆赶来,扶住她的肩膀,“你有没有事?”
程宝珠顾不上回答他,“阿鹤!救救卫七!救救卫七!”
她哭着恳求他,程鹤年不消她多说,立马对乔吉吩咐,“去请太医过来,要快!”
程宝珠跟着补充,“要善于解毒的!”
“是。”乔吉出门,飞身上马直奔皇宫。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小小的程宝珠都杀不了!”程青樱气得大拍桌子。
“是我的错!”面具男人也不辩驳,伸手摸上她的肚子。
程青樱一把拍掉了他的手,“完不成任务,别来见本宫!”
“是,我会再找机会的!”面具男人对她言听计从。
“陛下驾到——”
程青樱小声呵斥他:“赶紧躲回去!”
面具男人眼神黯淡,飞身躲回了暗处。
“陛下——”程青樱马上换了副笑脸,迎接进来的皇帝。
“爱妃,最近身子还好吗?”梁佑亭挨着她坐下,自然地将她搂进怀里。
“陛下待臣妾这样尽心,臣妾知足了。”程青樱淡淡一笑。
“还是你最懂事!”梁佑亭刮刮她的鼻子,四十多岁的皇帝陛下保养得当,脸上几乎没有什么皱纹,眼睛深邃,眉弓到鼻子这一块儿立体分明,下唇的胡须垂至领口处,更添几分威严和风流。
“陛下,臣妾知道您公务繁忙,特意吩咐人熬了党参鲍鱼鸡汤,您可要多喝一些。”
程青樱给宫女使了个眼色,她立马出去,回来时手里端了个托盘。
梁佑亭闻着鸡汤的香味,胃口大开,“嗯!好香啊!朕要好好尝尝。”
等王福用银针验过毒后,程青樱将盛好的汤递给梁佑亭,“来,陛下!”
她眼见着梁佑亭一口一口喝下去,在桌子底下用右手拢了拢左手袖子,像在遮掩什么。没人注意到她这个细微的动作。
“好喝!再来一碗!”梁佑亭端着空碗示意宫女。
那宫女接过碗,福了福身,“是。”
程青樱微笑着对着梁佑亭的方向,眼神微微一转,看向后面的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