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承业那句“离婚”和“滚出云家”的怒吼,如同终审判决,在王桂芳耳边嗡嗡作响。她瘫坐在地,面无人色,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昔日贵妇的雍容华贵荡然无存,只剩下狼狈与绝望。
书房内的混乱尚未平息,走廊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和带着哭腔的呼唤。
“爸爸!妈妈!发生什么事了?我听说爸爸醒了又……”
话音未落,云薇薇的身影出现在书房门口。她显然是从外面匆忙赶回来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一副担忧父母的孝女模样。然而,当她看清书房内的景象时——父亲被护士搀扶着,脸色铁青,怒容未消;母亲瘫坐在地,失魂落魄;老管家福伯跪在地上,老泪纵横;而云清,则好整以暇地站在中央,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她瞬间愣住了,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妈!你怎么坐在地上?福伯,你跪着干什么?”云薇薇急忙上前想去扶王桂芳,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云清掌心那枚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铜葫芦吸引,“那……那是什么?”
王桂芳看到女儿,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猛地抱住云薇薇的腿,哭喊道:“薇薇!完了!全完了!你爸爸要休了我!要把我们赶出去!都是你表舅!是王天禄那个杀千刀的害了我们啊!”
云薇薇被母亲的话炸得头晕眼花,但她反应极快,立刻意识到事情可能已经暴露到了最糟糕的地步。她心中惊恐万分,但求生的本能让她迅速做出了选择——弃车保帅!
她猛地推开王桂芳,噗通一声跪倒在云承业面前,泪如雨下,声音凄婉哀绝:“爸爸!爸爸您别生气!身体要紧啊!妈妈她……她可能是被表舅蒙蔽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什么项链,什么葫芦!我一直以为表舅是好人,谁知道他包藏祸心,连妈妈都骗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力磕头,将责任完全推给了王天禄和“被蒙蔽”的王桂芳,将自己塑造成一个纯粹无辜的受害者。
“爸爸,我是您的女儿啊!我身上流着您的血!我怎么可能会害您呢?一定是有人故意挑拨我们父女关系!爸爸您要明察啊!”云薇薇哭得撕心裂肺,演技逼真,若是从前,云承业或许真的会心软。
但此刻,经历了生死边缘走一遭,又亲眼目睹了妻子可能参与谋害自己的阴谋,云承业的心已经凉透了。他看着跪在地上、与王桂芳容貌有几分相似的云薇薇,想起那条吸食他生命的邪物项链正是戴在她的脖子上,一股莫名的怀疑和寒意油然而生。
她真的全然不知情吗?还是说,她和她的母亲一样,甚至更甚,早就知道了什么?
云承业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里只剩下疲惫和彻底的冰冷。
“够了。”他的声音沙哑而无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云薇薇,你不用再演了。”
云薇薇的哭声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父亲。
云承业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王桂芳,又落回云薇薇身上,一字一句地说道:“王桂芳,我会让律师尽快办理离婚手续。至于你,云薇薇……”
他顿了顿,看着女儿瞬间惨白的脸,心中最后一丝不忍也被硬生生掐灭:“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云承业的女儿。我会冻结你名下所有的银行卡、基金和资产。给你三天时间,收拾你的东西,离开云家。以后,云家是兴是衰,都与你再无瓜葛!”
“不——!爸爸!你不能这么对我!”云薇薇发出凄厉的尖叫,扑上去想抱住云承业的腿,却被护士拦住。“我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能听信外人的话就不要我了?是云清!一定是云清这个贱人蛊惑了你!”
她猛地指向云清,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
云清只是淡淡地看着她,如同看一场早已预知的闹剧,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云承业厌恶地皱紧眉头,挥挥手,对闻讯赶来的保镖吩咐道:“把她拉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再踏进云家半步!”
两个身材高大的保镖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疯狂挣扎哭喊的云薇薇。
“放开我!你们这些下人敢碰我!爸爸!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妈!你说话啊!”云薇薇的哭喊声渐渐远去,被强行拖离了书房,拖离了云家别墅。
王桂芳看着女儿被拖走,彻底绝望,瘫在地上无声流泪。
云承业仿佛瞬间老了十岁,疲惫地对云清说:“清清……让你看笑话了……这个家……”他摇摇头,说不下去,在护士的搀扶下,虚弱地回病房去了。
一场闹剧,暂时落幕。
云家别墅外,夜色深沉。
云薇薇被保镖毫不客气地推出大门,踉跄着摔倒在冰冷的地上。昂贵的裙子沾满了尘土,头发散乱,妆容哭花,如同一个疯婆子。
铁门在她身后“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里面那个她生活了二十年的、象征富贵和权势的世界。
寒冷和屈辱让她浑身发抖。她挣扎着爬起来,回头望向那栋灯火通明的别墅,眼神里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不甘。最终,这仇恨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了别墅二楼某个窗口,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个毁了她一切的云清!
“云清……都是你!你这个该死的贱人!你夺走了我的一切!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云薇薇咬牙切齿地低吼,面容扭曲如同恶鬼。
她哆哆嗦嗦地从随身携带的包包最里层,掏出一个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老式按键手机。这种手机无法追踪,无法定位,是她最后的底牌。
她按下了一个铭记于心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边传来一个低沉、沙哑,仿佛带着金属摩擦般质感的老者声音。
“什么事?”语气冷漠,不带丝毫感情。
云薇薇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用尽可能平静却难掩怨毒的语气汇报:
“师傅……我失败了。云清……她发现了项链,找到了铜葫芦,揪出了福伯……王桂芳那个蠢货也被休了……我被赶出了云家,资产全部被冻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废物。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云薇薇心中一紧,连忙道:“师傅,再给我一次机会!云清她坏我们好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必须死!”
老者声音依旧冰冷:“云清……哼,倒是小瞧了她。没想到这枚废弃的棋子,反而成了变数。计划有变,你暂时潜伏。至于云清……”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出一丝阴狠的杀意:“老夫会亲自去会会她。敢坏我‘影门’好事,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电话被挂断,只剩下忙音。
云薇薇握着冰冷的手机,站在寒风中,脸上却露出一抹疯狂而残忍的笑容。
师父要亲自出手了!
云清,你的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