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赫城破的那个夜晚,老萨满兀孙并没有随金台石突围。年过七旬的他选择留在即将陷落的城中,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萨满帐的最深处,有一个世代相传的秘匣,里面存放着叶赫部最古老的圣物之一——血玉镯。这枚玉镯看似普通,却是用长白山深处的血玉雕成,里面封印着叶赫部历代萨满积累的怨力。
兀孙颤抖着打开秘匣,取出那枚泛着诡异红光的玉镯。玉镯触手冰凉,却又隐隐发烫,仿佛有生命在其中躁动。
“时候到了,”老萨满喃喃自语,“百年的怨怒,该醒来了。”
帐外杀声震天,建州军已经攻入城内。兀孙却能心无旁骛,开始准备最后的仪式。
他先是用特制的药水清洗玉镯,那药水是用九种毒草和九种灵药混合而成,能暂时削弱封印的力量。接着,他割破自己的手腕,让鲜血滴在玉镯上。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血液一接触玉镯就被吸收,镯子上的红光随之变得更加鲜艳,仿佛渴饮鲜血的恶魔。
“以血为引,以魂为媒,历代萨满的怨怒啊,苏醒吧!”兀孙开始吟唱古老的咒语。
随着咒语的进行,玉镯竟然自行悬浮到半空中,开始缓慢旋转。帐内无风自动,各种法器叮当作响,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存在在帐中穿梭。
兀孙的吟唱越来越急,玉镯的旋转也越来越快。突然,镯子中涌出浓浓的黑气,那黑气在空中凝聚成一个个模糊的人形——那是历代萨满的灵魂碎片!
“兀孙...”一个苍老的声音直接在老萨满脑海中响起,“时候终于到了吗?”
兀孙跪倒在地:“祖师爷,叶赫将亡,请释放怨力,诅咒仇敌!”
黑气中的人形越来越清晰,那是最早将怨力注入镯中的叶赫大萨满兀术。他的声音如同从远古传来:“百年来,我们十七代萨满将临终前的怨怒注入此镯,就是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杀声,建州军已经逼近萨满帐。
“没有时间了!”兀孙急切地说,“请祖师爷示下!”
黑气中的兀术灵魂发出深沉的笑声:“好!就让这积累百年的怨力,成为爱新觉罗氏永恒的噩梦!”
说罢,所有黑气突然重新被吸入玉镯,镯子发出刺目的红光,将整个帐内照得如同血海。
“现在,需要最后一个祭品。”兀术的声音变得冷酷,“一个活人的灵魂,作为怨力的载体。”
兀孙毫不犹豫:“就用我的灵魂吧!只要能为叶赫复仇!”
“如你所愿。”兀术的声音中带着赞许。
就在这时,帐帘被猛地掀开,几个建州士兵冲了进来。他们看到悬浮在空中散发红光的玉镯,都惊呆了。
兀孙对它们视若无睹,只是专注地完成最后的仪式。他用匕首刺入自己的心脏,鲜血喷涌而出,全部被玉镯吸收。
“以我之魂,祭此咒怨!叶赫之怒,永世不灭!”老萨满用最后的力量喊出咒语,然后气绝身亡。
那玉镯吸收了兀孙的鲜血和灵魂后,红光达到顶点,然后突然收敛,变成一枚看似普通的玉镯,“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建州士兵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拾取那诡异的镯子。
最后,一个胆大的士兵上前捡起玉镯,奇怪的是,此刻的玉镯摸起来温润如玉,毫无异常。
“装神弄鬼!”士兵啐了一口,将玉镯揣入怀中,“看起来值几个钱。”
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揣着的是一枚封印着百年怨力的恐怖之物。
当夜,那个士兵在睡梦中突然惊醒,发出凄厉的惨叫。同帐的士兵点亮油灯,只见他双目赤红,面目扭曲,用不是自己的声音嘶吼:
“爱新觉罗氏!背盟之徒!必遭天谴!”
说完这可怕的诅咒,他七窍流血而死,死状极其恐怖。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枚玉镯就戴在他的手腕上,散发着幽幽红光。
从此,这枚玉镯成了军营中的禁忌,谁也不敢碰它。最后被一个不知情的后勤兵收走,与其他战利品一起运往建州。
然而玉镯仿佛有自己的意志,在运输途中神秘消失。实际上,它被一个忠于叶赫的密探冒险偷走,几经周折,最终送到了逃亡中的南钮手中。
当南钮接过这枚玉镯时,虽然不知道它的来历,却莫名地感到一种亲切感。她将玉镯戴在腕上,大小正好合适。
是夜,南钮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无数穿着萨满服饰的老人向她跪拜,口中念念有词。最后,一个特别苍老的萨满走上前来,将手放在她的额头:
“叶赫的希望啊,承载我们的怨怒,完成我们的使命吧!”
南钮惊醒,发现腕上的玉镯正在发出微弱红光。她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流动,同时也有无尽的怨怒在心底翻腾。
从此,这枚玉镯就与狼头玉雕一起,成为叶赫部最重要的两件圣物,代代相传。
许多年后,当年轻的慈禧第一次戴上这枚祖传玉镯时,她也做了类似的梦。梦醒后,她发现自己对权力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渴望,同时内心深处埋下了对爱新觉罗氏的莫名怨恨。
她不知道的是,那不仅是她的个人意志,更是镯中历代萨满怨力的影响。
每当朝廷遇到重大变故,玉镯总会莫名发烫,仿佛在催促她做出某些决定。而在夜深人静时,慈禧偶尔能听到镯中传来的窃窃私语,那声音指引着她一步步走向权力的巅峰,同时也一步步实现着那个古老的诅咒。
有一次,慈禧在朝堂上与恭亲王激烈争执后,回到宫中发现玉镯竟然微微震动,镯身上浮现出若有若无的血纹。
老太监李莲英惊恐地说:“老祖宗,这镯子邪性得很,不如...”
慈禧却抚摸着玉镯,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不,它是我的护身符。”
她不知道,在那一刻,镯中历代萨满的怨力终于找到了完美的宿主。一个能够真正实现他们诅咒的叶赫女子。
而长白山的寒风中,仿佛回荡着老萨满兀孙最后的预言:“镯在人在,镯亡人亡。怨力不散,诅咒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