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皇后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殿内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掌握生杀予夺的威严：“华妃，莞贵人。今日之事，人证物证俱在。”
“丽嫔虽言语混乱，但‘鬼祟’之言，指向明确。”
“小允子假扮鬼魅，惊扰宫闱，更是当场拿获。”
“你们二人，一个纵容宫人行此悖逆之事，一个……哼，心思歹毒，竟以此等妖邪手段构陷嫔妃，惊吓后宫，动摇人心！”
“其罪，当如何论处？”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太后，那意思再明白不过：皇额娘，证据确凿，该下判决书了！
华妃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尖利地反驳：“皇后娘娘明鉴！臣妾毫不知情！”
“这分明是有人蓄意陷害！是这贱婢自己发了癔症，胡乱攀咬！至于这小太监……”
她嫌恶地扫了一眼被按在地上的小允子，矛头直指甄嬛，“谁知道是不是受了谁的指使，故意来污蔑臣妾！”
甄嬛微微屈膝，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清晰：“回皇后娘娘，丽嫔娘娘受惊过度，但言语中透露出的事情令人发醒。至于小允子……”
她顿了顿，目光坦然地迎上皇后和华妃，“他……他装神弄鬼，惊扰宫闱，确是大罪，嫔妾御下不严，甘愿领罚。”
“然，余莺儿下毒谋害后妃之事与华妃娘娘绝非毫无干系，嫔妾愿与丽嫔娘娘当面对质，以证清白。”
甄嬛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认了“御下不严”的错，又暗示丽嫔这个狗腿子的话与华妃绝对脱不了干系。
“当面对质？”华妃冷笑，美目含煞，“一个疯子，能对质出什么？还不是由得你红口白牙！”
“皇后娘娘，此事断不能轻纵！否则宫规何在？天家威严何在？”
乌雅这边看热闹正看得高兴呢，谁知道系统的提示音却突然在她的脑中响起，带着冰冷的警告。
【叮！请注意！请注意！】
【女主光环已触发：检测到女主甄嬛遭遇重大危机，保护规则启动，气运临时提前100%，以确保主线剧情不变，女主不会提前下线。】
【注意！若宿主或配角坚持在女主气运旺盛之时打压女主，可能导致剧情崩坏、逻辑混乱、人物ooc等不可控后果。】
【请宿主及时应对，谨慎操作！否则女主光环将自动启动，开启剧情修正机制，极大可能会影响到后续剧情！】
乌雅一听这还得了？！自己目前最大的金手指之一不就是熟知剧情吗！这要是改了可还怎么卡点看戏啊？！
虽然未知的也很香，可是……可是咱可没那个脑子看得懂那些背后的弯弯绕绕。
而且，根据她多年的阅文经验，女主是不可能在剧情开头就被一骨碌打死的！得慢慢地磨掉女主气运才行！
否则……
呵呵，必遭反噬！
到时候是谁倒霉，那可就说不准了！
再说了甄嬛传身为现代第五大名着嘛，常看常新！这剧情还是不要有太大的改动才好！
绝对不是哀家怂了！绝对不是！
“够了！”乌雅终于发声制止眼前这场闹剧，宫道两旁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
她揉了揉额角，脸上带着老年人特有的疲惫和一丝无奈，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淀多年的威压：“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哀家这脑袋，都被你们吵得嗡嗡响。”
她先看向皇后，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皇后，你的心思，哀家明白。后宫出了这等事，是该严查严办。”
皇后眼中光芒一闪，以为太后要支持她。
然而太后话锋一转，“但是，你身为皇后，做事还是要三思而后行才是。”
她接着看向华妃，眼神里没什么温度：“华妃，你协理六宫，宫人闹出这等荒诞不经之事，惊扰圣听，惊骇嫔妃，你一句‘毫不知情’就推脱干净了？你的翊坤宫，是筛子吗？”
华妃被训得脸色一阵青白，咬着唇不敢再辩。
最后，太后的目光落在甄嬛身上，停留的时间稍长，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放缓了些，却依旧清晰：“至于莞贵人……御下不严，纵得奴才如此胆大妄为，惊扰亡灵，冲撞宫闱安宁，亦是难辞其咎。”
“华妃年氏，御下不严，致使宫闱生乱，惊扰圣安，即日起，收回协理六宫之权！于翊坤宫闭门思过半月，罚抄《女诫》百遍，静思己过。”
“翊坤宫上下宫人，罚俸三月，以儆效尤！”
华妃猛地抬头，眼中委屈几乎要喷涌而出：“太后！臣妾……”
失去协理六宫之权，无异于当众打脸！
“嗯？”太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华妃胸口剧烈起伏，终究在太后淡漠的目光和皇后的威压下，硬生生将那句“我不服”咽了回去，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臣妾，领旨。”
乌雅目光转向甄嬛：“莞贵人甄氏，御下无方，纵容奴才行此悖逆惊骇之事，虽非主谋，亦难辞其咎！”
“着即日起，每日前往宝华殿，于佛前跪地祈福两个时辰，诚心忏悔，以慰亡灵，静思己过！不得有误！”
甄嬛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冷芒。
她平静地屈膝：“嫔妾，领旨谢恩。”
跪两个时辰？膝盖怕是要废了。但比起预想中最坏的结果，这处罚已是轻如鸿毛。
至于小允子？一个“背主行凶，装神弄鬼，惊骇宫闱”的罪名板上钉钉，直接被太后下令拖去了慎刑司，结局不言而喻。
丽嫔？一个疯子，自然是被严密看管起来，丢回她自己的宫苑，任其自生自灭了。
“行了行了，就这么着吧。”
乌雅挥了挥手，带着一种“急着下班”的不耐烦，“都别在这儿杵着了，风大，当心真着凉。”
“都各自回宫去吧，富察贵人看着吓得不轻，回去了记得请太医。”
“闹腾了这大半夜，哀家乏得很，实在没精神再折腾了。”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皇后身上，为避免横生枝节，她决定给皇后做做思想工作。
“起驾去景仁宫吧！皇后你也来，哀家有事要跟你说。”
说罢，也不管众人反应，扶着竹息的手，转身就上了肩舆就走，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太后起驾——景仁宫——！”
肩舆晃晃悠悠地抬起，乌雅最后瞥了一眼僵在原地的华妃、松了口气的甄嬛、以及两个死对头都没打到的皇后。
一场轰轰烈烈的“捉鬼”大戏，最终以各打五十大板、全员憋屈的结局潦草收场。
华妃甩袖离去时，那背影都带着火星子，回宫后翊坤宫怕是又要换一批新瓷器。
甄嬛默默回转碎玉轩，每一步都走得沉稳，但碎玉轩的灯火，今夜怕是要亮到很晚。
皇后独自留在原地，看着华妃和甄嬛离去的方向，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但想着太后已经起驾去了景仁宫，还是只能摆了摆衣袖，坐上回宫的轿辇。
“起驾，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