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咎用钥匙打开石门,看着石门缓缓转动,吴咎警惕的后退半步,打量着里面的场景。
在吴咎开门之时,里面缓缓亮起暖黄色的灯光。
看起来格外温馨,吴咎定定看着,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
这是……,他曾经与父母姐姐居住的家,但又有些不一样……
“书房”门后有一张红色的地毯,上面印着四个字——“阖家欢乐”。
吴咎脚步虚浮,缓缓往里面走去,眼睛缓缓打量周围,他的神色逐渐放松。
熟悉的环境,不由的让心神安稳。
熟悉的橘色布艺沙发,一道虚幻的光影照在沙发上,他的姐姐回头看向他,温柔的冲他歪头一笑。
“姐姐……”
好清晰的画面,吴咎不由的低声喊着,冲上前,想拥抱多年未见的姐姐。
可一切都落了空,吴咎再惶恐不舍的环顾四周。
光影不见了,姐姐也不见了。
这里,好似只有他一个人,可刚才他看到的那些,是那么的真实。
他差点,就可以再次碰到他的姐姐。
可吴咎望向这个,只见过几次,却很熟悉的房间——
这里面阴冷潮湿,墙壁上布满暗红色的手印。
地板上有一滩早已干涸的血迹,延伸向一个铁笼——笼子里锁着一个破旧的洋娃娃,它的眼睛被挖空。
吴咎盯着那个洋娃娃,是他姐姐小时候爱玩儿的;他的姐姐还为这个洋娃娃编了一个故事——
“失败铸就成功,眼泪赢得关注;它只有失败过、哭过,才会换来真正明媚的未来。”
那个破旧洋娃娃,突然发出声音;是姐姐的声音。
还没听清洋娃娃说的话,吴咎的眼泪就先落了下来。
这时候,他才想起洋娃娃“说”的话——那不是他姐姐会说的话,也不会编造这么畸形的故事。
但……,确实与姐姐说的话有些相似。
他跌跌撞撞的来到那个铁笼子面前,穿过笼子的缝隙,用力去够里面那个洋娃娃。
还未抓到,洋娃娃忽然又重复起刚才那句话,机械沙哑的声音。
吴咎抬头看去,这才意识到,这声音也和姐姐的有些差别。
但就在他看向洋娃娃之时,对上了洋娃娃的眼睛——
它好像在注视着自己……
吴咎短暂的停下了动作,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玫瑰香气。
他在哪里闻到过——
刚才那个白色大厅中,三角钢琴上……
他又惶恐的看向那个洋娃娃——
不……,这一切都是假的;姐姐温柔大方,一直对他很好……
他知道,刚才和现在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眼前这个房间,也未必是真的。
“噩梦……”
吴咎眼眸空洞,嘴角带着苦笑,不由的低声呢喃。
突然间,他的眼眸瞪大,像是想起什么,不顾腿上的疼痛猛地站起身,大喊道:
“噩梦!”
“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会的……”
吴咎眼神浮现些许癫狂,语言混乱,颤抖的喊道。
说着,他的手再次放在胸口;他又摸到了那张全家福,大拇指的指腹依旧抚摸着姐姐的脸。
他忽然又癫狂坚定注视着这个房间,声音颤抖,厉声喊道:
“不!不是假的,都是真的!”
这一切的美好与痛苦并存,这是他在现实都再也无法凑到的合照。
怎么可能就是一场“噩梦”,就是假的呢?
他宁愿这一切都是真的!
在吴咎崩溃之际,突然传来女人低声呢喃:
“救救我……救救我……”
声音忽远忽近,但吴咎对这声音更熟悉……,是妈妈的。
他更不敢相信,又惶恐的捂住耳朵。
可他终究不舍,颤抖着松开了手,母亲颤抖的低吟再次回荡在在耳边。
……
吴咎已经没有眼泪了。
只是听着这个声音,吴咎只觉得心口绞痛,那口喘不上气的滋味又涌上来。
洋娃娃的机械声音再次传来,轻轻盖过“母亲”的呼救……
强烈的暴躁和摧毁欲涌上心头,吴咎猛地回到笼子前。
他再次尝试取出洋娃娃——
他试图打开铁笼。
洋娃娃声音骤变,胸腔的机械发出尖锐的嘶吼。
它似乎很愤怒。
——而整个地下室的温度骤降,墙壁渗出血水,并出现多个苍白的手印爬向吴咎。
“啊!妈妈……”
吴咎惊声尖叫,但只是短暂惊慌,强烈的愤怒又涌上心头。
他拖着一条残腿,来到门后,取出棒球棒,又来到那些苍白手印面前。
他高高扬起手里的棒球棒,想用力砸下去,可看着熟悉的场景;他几次抬起手,也无法将手里的棒球棒砸下去。
“不、不、不!”
他慌乱的丢掉手里的棒球棒,惊恐的后退。
最后又浑浑噩噩的往外跑去,他距离疯魔已经越来越近了……
在吴咎正要跑走之际,他又僵硬的停住脚步,
在地下室的墙角裂缝里,卡着一个笔记本。
吴咎回头,看向那些朝自己靠近的苍白手印,带着笔记本快速离开房间。
在他回到石廊上的瞬间,身后的石门用力关上,周围都猛地震了震。
吴咎害怕的颤了颤,一面往白色大厅跑,一面翻开这本被血浸透的日记,上面写着:
“她不是我们的女儿……她是‘它’……我们把她关在下面,但她逃出来了……”
看到这句话的瞬间,吴咎脑中出现的是姐姐那张温柔的脸。
他颤抖着,笔记本从手中脱落,掉在地上。
可手上却保留着鲜红粘腻的液体,又从他的指缝缓缓往下滴落。
他猛地顿住脚步,定定的望着那个笔记本,想不明白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很多年前的记忆涌入脑中——
吴咎曾在父亲的书房内看到了这个笔记本,在他好奇的准备翻开之际。
父亲在身后喊住了他,他始终没有看到笔记本里的内容。
之后他一直想看看笔记本里到底写了什么,可他再也没有找到这个笔记本。
而如今,笔记本就在手里,他看到了内容,却如何也不能相信和理解它的意思。
那句话的残酷,就像这场“噩梦”一般。
它沾满鲜血,也染了他一手,像是在控诉他的冷漠。
直到现在,关于曾经的瞳孔记忆,才清晰的涌入脑中——当父亲要用姐姐换彩礼的时候,他确实什么都没做。
母亲的啜泣回荡在整个小房子里,但她也没阻止父亲的动作。
在这场交易里,他们称对方为家人,都是另一个人死亡的帮凶。
“帮凶!都是帮凶!”
白色的大厅,回荡着吴咎的喊声。
吴咎惊恐的抬头四处张望,他不记得自己有开口喊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