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站在一旁，看着江连成那年轻却布满风霜的脸庞。
那双几乎快要向国宝熊猫看齐的、浓重得化不开的黑眼圈。
以及军装上沾染的露水和尘土，心里像是被一股温热的泉水浸泡着，暖暖的，又带着点酸涩。
这个年代的军人，这份朴实无华、坚守命令直至刻入骨子里的忠诚与执着，总是让她格外动容。
她没说什么安慰的话，而是自然而然地取下自己腰间的水壶。
借着身体的遮掩，心念微动，从空间里引渡出清澈甘甜的灵泉水。
将其稀释到恰到好处、既能提神醒脑缓解疲劳又不至于引人怀疑的程度。
然后，她将水壶递向江连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语气轻松自然：
“江同志，别光顾着激动了。快喝点儿水缓缓。这是我们在林子里机缘巧合找到的一处泉眼灌的山泉水，甘甜得很，最能解乏。这些天，辛苦你了。”
江连成受宠若惊，连忙双手接过水壶，憨厚地笑了笑：“不辛苦，不辛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确实口干舌燥，也没多想，拧开壶盖，仰头就灌了几大口。
清冽甘甜的泉水入口，仿佛带着一股奇异的生命力。
瞬间驱散了他连日熬夜守候的疲惫和头脑的昏沉，连干涩发疼的喉咙都变得舒爽起来。
他忍不住赞道：“嫂子，这水真甜！比我喝过的任何水都甜！”
他只当是深山好水的缘故，并未深思。
秦铮将小战士那发自肺腑的激动与难以掩饰的疲惫尽收眼底，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他上前一步，沉稳有力地拍了拍江连成的肩膀。
那力道中既包含着上级对下属恪尽职守的赞许，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长兄般的关怀：
“辛苦了，江连成同志。你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出色，没有辜负师长和副师长的信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小战士眼下的乌青和布满血丝的眼睛。
语气不容置疑，“现在，你去后座好好休息一会儿，车子我来开。”
“是！秦团！”
江连成下意识地挺直腰板应道，心中涌起一股被认可的热流。
他连忙将那个甘甜无比的水壶恭敬地递还给林知夏，然后小跑着绕到驾驶座，本想习惯性地去开车门。
却被秦铮一个眼神制止，只得挠了挠头，乖乖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确实感觉那几口“山泉水”下肚后，连日积攒的疲惫和头脑的昏沉消散了大半。
再加上心头巨石落地，精神一放松，靠在颠簸却充满安全感的车座上。
浓重的睡意便如潮水般袭来，没过几分钟，竟真的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秦铮熟练地发动了吉普车，林知夏坐在副驾驶位。
车子在崎岖不平的土路上稳稳前行，窗外的景色如同缓缓展开的画卷。
从人迹罕至、植被茂密的荒凉山麓，逐渐过渡到出现零星农田、低矮农舍的村庄边缘。
象征着他们正彻底远离那片吞噬生命的险地，回归到有人烟、有秩序的文明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