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士最终将x放在了雪花湿原的边缘地带。进一步向北的道路被厚重的积雪阻断,剩下的路程需要徒步完成。踏下车的瞬间,凛冽的空气如同冰水般灌入肺腑,让x精神为之一振,却也感到了实质的寒意。他拉紧了身上那件新换上的深灰色战术风衣——不再是火箭队那套标志性却略显刻板的黑色制服,这件风衣材质更耐磨,剪裁更利于活动,颜色也更便于在灰白为主的北境环境中隐匿。这细微的改变,象征着他内心对“组织”标识的某种疏离,以及对未来更多未知战斗的务实准备。
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被冰雪部分覆盖的广袤湿地。枯黄的芦苇丛在寒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低语,无数大小不一的水塘表面凝结着薄冰,倒映着铅灰色的天空。更远处,墨绿色的森林如同沉默的壁垒,与雪山融为一体。万籁俱寂,唯有风声呼啸,一种近乎凝滞的静谧笼罩着这片土地,仿佛时间在此也变得缓慢。
然而,这片外在的宁静,却无法平息x内心的喧嚣。他行走在湿原边缘坚实些的土地上,脚下是冻结的泥泞与脆弱的冰壳。N那悲伤而坚定的眼神,小智那毫无阴霾的笑容,如同两道截然不同的风,在他脑海中激烈地交锋、撕扯。一道冰冷睿智,诉说着分离的必要与无奈;一道温暖炽热,展示着纯粹共存的可能性。而他,曾经笃信的“毁灭”之路,在这两者的映照下,显得愈发苍白和……空洞。
“不能再这样下去。”x对自己说。他需要行动,需要将注意力转移到具体的事务上,否则这内心的拉锯战会将他彻底撕裂。训练,应对即将到来的冰系道馆,这是眼前最实际的目标。
他首先放出了钳尾蝎。紫色的蝎子一接触到冰冷的地面,就不安地动了动节肢,显然对低温环境极为不适。“克服它。”x的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冰系并非不可战胜,关键在于适应与反击。感受你脚下的土地,即使被冰雪覆盖,大地能量依旧存在。”
他命令钳尾蝎反复使用【挖洞】,不是在松软的泥土,而是在那些半冻结的、更坚硬的土地上。起初,钳尾蝎的挖掘十分艰难,每一次撞击都带来反震的疼痛。但在x的持续鼓励和它自身的毅力下,它逐渐掌握了技巧,学会了寻找冻土的薄弱点,挖掘速度缓慢提升。同时,x也让它在挖掘过程中,更精细地感知地底微弱的能量流动,尝试引导地面系能量,练习【泼沙】干扰,甚至在一次成功的能量凝聚中,险些施展出【重踏】的雏形。这个过程痛苦而缓慢,但钳尾蝎的眼神却愈发坚定,它与训练家一同克服困难的经历,正悄然加深着彼此的联结。
接着是阿勃梭鲁。白色的灾兽如同雪原的精灵,它对寒冷的环境适应良好,甚至更为警觉。“阿勃梭鲁,你是我们的眼睛和耳朵。”x抚摸着它头顶镰刀般的角,“在这片寂静之下,隐藏着无数危险。运用你的感知,提前发现它们。”
阿勃梭鲁低吼一声,表示明白。它走在队伍稍前的位置,纯白的毛发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赤红的瞳孔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它的耳朵微微转动,捕捉着风中每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果然,在途经一片茂密的枯芦苇丛时,阿勃梭鲁突然停下脚步,身体低伏,发出警告性的低吼。
几乎同时,数只野生的喷嚏熊从芦苇丛中窜出,它们被陌生的气息惊扰,显得颇具攻击性。x冷静地指挥阿勃梭鲁迎战。阿勃梭鲁没有急于攻击,而是凭借卓越的速度在喷嚏熊之间穿梭,闪避着它们笨拙的抓击,同时,它头顶的角开始散发出微弱的超能力波动——它在尝试主动引导【预知未来】!
这一次,不再是完全被动的感应。在x专注的目光和自身强烈的守护意愿驱动下,阿勃梭鲁成功地捕捉到了未来几秒内一只喷嚏熊扑击的轨迹片段。“左前方,闪避后使用【电光一闪】!”x根据阿勃梭鲁传递来的模糊预感,及时下达指令。阿勃梭鲁精准地侧身避开扑击,随即化作一道白光撞在对手身上,瞬间解决了一个威胁。剩下的喷嚏熊也被它迅速解决。【预知未来】的能量在战斗结束后悄然降临,精准地命中了最后一只试图逃跑的喷嚏熊。这次的成功,标志着阿勃梭鲁对这一战略性技能的运用迈上了新的台阶。
训练间隙,x靠在一块背风的岩石后休息,给宝可梦们分发能量方块。看着钳尾蝎努力啃食着特制食物补充体力,阿勃梭鲁安静地守在身边警戒,索罗亚克(被放出透气)倚靠着他假寐,一股奇异的暖流在他冰冷的心湖中漾开。这种被需要、被信任,并且愿意为之付出努力去“守护”的感觉,与他过去那种纯粹的、指向模糊未来的“毁灭”欲望截然不同。它更具体,更踏实,也……更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
然而,就在这份“守护”之意在他心中逐渐清晰、扎根的刹那,他右手手背的印记,再次传来了那熟悉的、细微的**灼痛感**!比上一次更清晰,持续时间也更长,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皮下的烙印中苏醒、蠕动,带着一种……近乎愉悦的悸动?
x猛地攥紧右手,眉头紧锁。这股力量……这股充斥着破坏与终结意味的“天赋”,为何会在他领悟“守护”之心时,反而变得更强、更活跃?这简直荒谬绝伦!就像冰与火荒谬地共存,黑暗因光明而滋长。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这不合理的力量反应,比力量本身的代价更让他感到不安。伊裴尔塔尔被长久封印而扭曲的本质,正悄然期待着以这扭曲的方式,在未来某个时刻,彻底玷污和破坏这份x刚刚萌芽的珍贵心意,而x对此一无所知,只觉得无比讽刺与警惕。
他烦躁地打开加密通讯器,试图用任务信息转移注意力。奇拉那边依旧没有新的明确指令,但背景情报流中,关于“音符计划”的信息多了起来。一条加密简报提到,搜索队在某处古代遗迹发现了疑似与“古代之歌”共鸣的石板,但解读工作陷入僵局。另一条信息则略带恼火地提及,外围行动小组(x立刻想到了武藏等人)在东南部的一次“常规侦察”中,意外触发了遗迹的某种声波防御机制,不仅一无所获,还导致三名成员(显然就是他们自己)被古怪的旋律催眠了整整半天,任务报告写得语无伦次,沦为笑柄。
“无能……”x关闭通讯,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烦。这些家伙的存在,简直就是对“计划”二字的侮辱。他们的每一次失败,都像是在提醒他,他所处的这个世界,以及他所栖身的这个组织,是何等的混乱与不可理喻。
他站起身,拍了拍风衣上的冰屑。“继续前进。”他对伙伴们说道。湿原的低语依旧,内心的纷争也未停歇,但脚下的路,还要继续。只是,那份因“守护”而增强的扭曲力量,如同潜伏在雪原下的暗流,为他的北境之行,埋下了更深的隐患。他并不知道,远在卡洛斯地区,沉睡的破坏之茧,正因这份遥远而矛盾的羁绊,微微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