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失踪的房客与可疑的房东
1988年11月7日,美国加州萨克拉门托市的社工朱迪·莫伊塞(Judy moise)拨通了报警电话,声音中带着焦急和不安。她服务的对象,51岁的阿尔瓦罗·蒙托亚(Alvaro montoya)失踪了。蒙托亚是一名流浪汉,精神状况欠佳,最近朱迪为他找到了一处口碑良好的寄宿公寓——位于萨克拉门托市F街1426号的多萝西娅·普恩特(dorothea puente)公寓。
朱迪对蒙托亚的失踪感到格外不安,因为她了解蒙托亚的状况,他不太可能独自离开而不留下任何线索。更重要的是,朱迪之前曾与公寓的主人多萝西娅见过面,这位看起来和蔼可亲的老太太给她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但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接到报警后,警方迅速前往F街1426号进行调查。这是一栋两层的白色房子,外表看起来整洁而普通。开门的正是房东多萝西娅,一位头发花白、戴着厚厚眼镜片的老太太。她热情地接待了警察,声称蒙托亚前段时间去犹他州和墨西哥旅游了,早就离开了。
在屋内简单查看一圈后,警察没有发现明显异常。同住的另一位老人约翰也作证说,他确实看到蒙托亚收拾行李后离开了。正当警察准备离开时,约翰突然塞给警察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房东让我说谎,我也不知道蒙托亚去哪了。\"
这张纸条让警察心头一紧,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三天后,警方申请了搜查令,于11月11日再次来到F街1426号,这次他们直接提出要挖开后院的地面。面对这个要求,多萝西娅表现得异常冷静,甚至笑着说:\"挖吧,我这里还有锹,我进屋给你拿去。\"
二、恐怖的发现:七具尸体的花园
当警察开始挖掘时,多萝西娅站在一旁,脸上挂着令人不安的微笑,重复着:\"你们随便挖,我们这没藏什么东西,我这老太太岁数大了。\"
然而,仅仅几分钟后,铁锹就碰到了一个硬物。调查员扒开泥土,用力一拉,竟拽出了一只鞋子,里面包裹着完整的人体脚骨。调查员用力过猛,甚至把腿骨都拉断了。
面对这一发现,多萝西娅依然面不改色,只是淡淡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继续。\"
随着挖掘的深入,越来越多的尸体被发现。消息很快传开,记者和围观群众将现场围得水泄不通。多萝西娅却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声称外面太吵,自己要出去买杯咖啡压压惊。
警察和挖掘队没有多想,同意了她的请求。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多萝西娅的口袋里已经揣了2500美元,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接下来的三天里,警方在F街1426号的后院里总共挖出了七具尸体。这些尸体被埋在不同的位置,有的甚至被肢解以掩盖身份。其中一具尸体的头、手和小腿都不见了,后来被确认为贝蒂·帕尔默(betty palmer),她是多萝西娅的寄宿者之一。
法医鉴定显示,所有受害者体内都含有镇静剂成分,年龄介于51至78岁之间。这一发现震惊了整个萨克拉门托市,人们无法相信,这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竟然是一个连环杀手。
三、\"死亡房东\"的双面人生
多萝西娅·普恩特于1929年1月9日出生在加州雷德兰兹市(Redlands),原名多萝西娅·海伦·格雷(dorothea helen Gray)。她的家庭环境极为恶劣,父母都是酗酒成性的酒鬼,对孩子漠不关心。多萝西娅在家中排行老六,有六个兄弟姐妹。
8岁时,多萝西娅的父亲因肺结核去世,一年后,母亲在一次车祸中丧生。从此,9岁的多萝西娅和兄弟姐妹们被送进了孤儿院,在那里她遭受了非人的虐待和侵犯。
16岁时,多萝西娅从孤儿院搬了出来。由于没有生存技能和学历,她成为了一名站街女,辗转在不同的男人之间。在这期间,她结识了第一任丈夫弗雷德·麦克福尔(Fred mcFaul),一位22岁的二战退伍军人。两人迅速结婚,婚后育有两个女儿,但多萝西娅对抚养孩子毫无兴趣,一个女儿被送给亲戚抚养,另一个则被人领养。
这段婚姻只维持了三年。1948年,多萝西娅因伪造支票购买女性配饰而被捕,服刑四个月。出狱后,她前往旧金山,在那里遇到了第二任丈夫约翰逊(Axel bren Johansson)。她编造了新的身份,声称自己的父亲是埃及人,母亲是以色列人。婚后,两人搬到了萨克拉门托市。
由于多萝西娅不顾家,经常外出鬼混,夫妻两人开始频繁吵架。不久后,多萝西娅沾染了违禁品,为了获取资金,她瞒着丈夫重操旧业做起了站街女。后来,她甚至私自开了一家特殊服务店,1960年因无照经营被判处入狱三个月。
1961年,丈夫约翰逊将严重酗酒的多萝西娅送进了精神病医院。经过检查,医生诊断她为病态撒谎者,伴有不稳定的人格障碍。
出院后,多萝西娅不断更改自己的名字,编造各种虚假的人生背景。后来,她找到了一份护士助理的工作,主要照顾残疾和有精神问题的老人。这段经历为她日后的犯罪活动提供了便利。
1966年,多萝西娅与约翰逊离婚。1968年,39岁的她嫁给了年仅18岁的罗伯托·普恩特(Roberto Jose puente),这段婚姻仅维持了半年就以离婚告终。
离婚后,多萝西娅改变了自己的形象。她戴上厚厚的眼镜,穿上老人的朴素衣服,刻意把自己打扮得比实际年龄老十几岁,在社区里塑造了一个乐善好施的老太太形象。
凭借当护士助理期间积累的资金和经验,以及在社区里建立的良好口碑,多萝西娅在萨克拉门托买下了一栋三层的老房子,改造成了拥有16个床位的寄宿公寓。她对外宣称免费收留残障人士、有精神问题、酗酒、吸毒的老人,俨然一位慈善家。
然而,在这副慈祥外表的背后,隐藏着一个极其黑暗的灵魂。
四、精心设计的死亡陷阱
多萝西娅的寄宿公寓表面上是一个慈善机构,实际上却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死亡陷阱。她利用免费寄宿的幌子,向政府申请各种拨款,并将老人的退休金、抚恤金、支票据为己有。
对于那些行动不便、无法亲自去银行的老人,多萝西娅干脆伪造签名,把钱全部取出来装进自己的口袋。她养了几个老人,就有几份收入来源,只要这些人不死,她就可以一直有钱花。
为了装得更像,多萝西娅定期举办互助会,给老人提供心理咨询,甚至捐钱给学校和养老院。几年下来,她在社区里的威望越来越高,不仅与普通邻居关系良好,还与加州州长杰瑞·布朗(Jerry brown)、乔治·迪克逊(George dixon)以及大主教弗朗西斯·奎恩(Francis quinn)等名人有交集。
1976年,47岁的多萝西娅迎来了第四段婚姻,丈夫是佩德罗(pedro),但这段婚姻也只维持了几个月。
1978年,多萝西娅因伪造老人的签名,非法兑换了34张支票而被告上法庭。然而,由于她在社区中的良好声誉,法官只判了她五年缓刑,外加不准再经营寄宿公寓。
但多萝西娅并没有就此收手。她在距离之前公寓不远的地方租了一所房子,表面上是自己居住,实际上却重操旧业,继续收集那些无依无靠的老人。
她的犯罪手法十分专业且残忍。首先,她会在药局以社保工作者的名义配处方镇静剂,然后在饭菜或饮料中下药,让受害者失去意识。接着,她会用枕头闷死他们,再将尸体埋进后院的花圃里。
在受害者死后,多萝西娅会继续领取他们的社保支票,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的这种做法持续了多年,直到1988年蒙托亚的失踪引发了警方的调查。
五、从露丝·门罗开始的死亡名单
多萝西娅的第一位已知受害者是她的朋友兼租客露丝·门罗(Ruth munroe)。1982年,61岁的门罗搬进了多萝西娅的公寓。然而,仅仅两周后,门罗就因\"药物过量\"死在了床上。
多萝西娅向警方作证说,门罗有严重的抑郁症,因此警方以自杀结案。但门罗的家人对此表示怀疑,他们认为门罗在搬进公寓前没有任何不良嗜好,身体指标正常,心情也很好,不可能突然自杀。
随后,多萝西娅从门罗的遗产中继承了6000美元。
1982年,多萝西娅因下药抢劫老人而被捕,被判5年有期徒刑。在监狱中,53岁的她通过书信勾搭上了77岁的艾弗森·吉尔茅斯(Iverson Gilmore)。
1985年,由于狱中表现良好,多萝西娅被提前释放。出狱后,她立即联系了艾弗森,两人很快决定结婚。然而,就在婚礼前几个月,艾弗森突然失踪,只留下了一辆红色皮卡车。
艾弗森失踪后,多萝西娅雇佣了一名杂工修缮住所,并让他制作了一个大木箱。她告诉杂工,这个箱子将用来装闲置的书籍和杂物。
杂工完成工作后,多萝西娅不仅支付了报酬,还把艾弗森留下的红色皮卡车送给了他,条件是让他帮忙把木箱丢到河边。
1986年1月,这个箱子被一个渔民在河边发现并报警。警方打开箱子,发现里面是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已经无法辨认身份。直到1989年,这具尸体才被确认为失踪的艾弗森。
在艾弗森失踪的这段时间里,多萝西娅继续冒用他的名义领取退休金,并冒充他给家人写信,让他们相信艾弗森还活着。
六、不断增加的失踪名单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老人在多萝西娅的公寓里神秘失踪:
1986年8月,77岁的租客贝蒂(betty)失踪;
1987年7月,62岁的詹姆斯(James)失踪;
1987年10月,62岁的维拉(Vera)失踪;
1988年8月,社工朱迪发现她照顾的蒙托亚失踪。
这些失踪事件引起了朱迪的怀疑,她决定报警。根据调查,蒙托亚最后出现的地方正是多萝西娅的公寓。
警方传唤了多萝西娅,但她声称蒙托亚只在她家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还说他提到要去犹他州或墨西哥旅游。
走访多萝西娅的邻居时,有人透露,她曾聘请了一位绰号叫\"酋长\"的无业游民,帮她在后院挖掘了很多坑,后来坑被填平后还特意涂抹上了水泥。而完工后,\"酋长\"就不见了。
三个月后,警方仍然没有找到蒙托亚的任何消息,他们再次来到多萝西娅家,搜查了她的房子,但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房子里的另一位老人约翰(John)最初作证说,多萝西娅讲述的都是事实。
但当警察准备离开时,约翰偷偷塞给警察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她让我撒谎。\"
随后,约翰向警方透露,住在他隔壁的是一位名叫本杰明(benjamin)的酒鬼,有一天,他看到多萝西娅把本杰明扶到了楼上,从那以后本杰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几天后,他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询问多萝西娅时,她说是楼上的下水道堵了。但没过多久,臭味就消失了。
当警方问约翰那是否是尸臭味时,约翰默默地点了点头。
根据约翰的证词,结合邻居的说法,警方意识到多萝西娅有重大嫌疑。1988年11月11日,警方再次来到多萝西娅的住处,表示要挖开她家后院地面。多萝西娅非常配合,甚至还给了警方一把铁锹。
于是,就出现了本文开头描述的那一幕——警方在多萝西娅的后院里挖出了七具尸体,其中一具正是失踪的蒙托亚。
七、全国通缉与最终落网
当警方在多萝西娅的后院发现第一具尸体时,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罪行即将暴露。于是,她借口出去买咖啡,带着2500美元逃离了萨克拉门托。
警方立即对多萝西娅发出了全国通缉令,并很快发现她逃往了洛杉矶。在洛杉矶,多萝西娅并没有停止她的犯罪行为,而是继续在酒吧里搭讪老人,打探他们的收入情况。
1988年11月16日,多萝西娅在洛杉矶一家酒吧与一名退休男士喝酒时,被认出并报警。洛杉矶警方迅速出动,将她逮捕并押回萨克拉门托。
在审讯过程中,警方发现多萝西娅的真实年龄并非她外表看起来的70多岁,而是59岁。她通过化妆和穿着刻意让自己显得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多岁。
随着调查的深入,警方发现多萝西娅的犯罪历史可以追溯到更早的时候。1978年,她就曾因伪造老人的签名,非法兑换了34张支票而被起诉,但由于她在社区中的良好声誉,只被判了五年缓刑。
1982年,她因下药抢劫老人而被判五年有期徒刑,但在1985年就被提前释放。
警方还发现,多萝西娅在假释期间违反了多项规定,包括经营寄宿公寓和与多名有犯罪记录的人交往。
在多萝西娅被捕后,警方重新调查了她之前的租客露丝·门罗和艾弗森·吉尔茅斯的死亡案件,并将这些案件与后院发现的七具尸体联系起来,认为多萝西娅至少参与了九起谋杀案。
八、漫长的审判与争议判决
1992年10月,多萝西娅·普恩特的案件终于开庭审理。此时,63岁的多萝西娅拒绝了警方开出的认罪协议,坚持自己是无辜的。
这场审判持续了整整一年,成为加州历史上最长的谋杀案审判之一。在庭审期间,检方传唤了156名证人,提交了超过3,100件证据,记录的庭审记录长达22,000页。
检方律师约翰·奥马拉(John o'mara)向陪审团详细描述了多萝西娅的犯罪手法。他指出,多萝西娅会给她的寄宿者们服用安眠药,然后在他们昏迷时用枕头闷死他们。
然而,辩方则提出多萝西娅有精神病史,并强调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那些去世的老人是被谋杀,而非自己服药过量。他们还请出了多萝西娅失散已久的女儿,描述了多萝西娅悲惨的成长经历,试图唤起陪审团的同情。
陪审团经过一个多月的审议,最终认定多萝西娅犯有两项一级谋杀罪和一项二级谋杀罪。对于其他六项指控,陪审团未能达成一致裁决。
由于陪审团在死刑判决上以11比1的投票未能达成一致,法官最终判处多萝西娅终身监禁,不得假释。
在整个审判过程中,多萝西娅始终坚称自己是无辜的。即使在被定罪后,她仍然声称所有受害者都是自然死亡,而她只是出于善意收留了那些没有人愿意照顾的老人。
九、未解之谜与身后影响
2011年3月27日,82岁的多萝西娅·普恩特在加州乔奇拉的中部女子监狱中去世,结束了她罪恶的一生。直到最后一刻,她仍然坚称自己是无辜的。
多萝西娅死后,关于她的案件仍然存在许多未解之谜。警方怀疑,死在她手中的受害者可能远不止九人,而是多达15人甚至更多。
此外,考虑到多萝西娅的年龄、体型和体能,警方认为她不太可能独自完成所有谋杀和尸体处理工作。因此,那个曾帮助她在后院挖掘坑洞的\"酋长\"以及其他可能的帮凶是否参与了犯罪,至今仍是一个谜。
多萝西娅的案件引发了人们对社会边缘人群保护的深刻反思。那些无依无靠的老人、精神障碍者和退伍军人,这些最容易被忽视的群体,成为了多萝西娅眼中的完美猎物。
这起案件也暴露了社会福利系统的漏洞,使得多萝西娅能够长期利用制度缺陷,以慈善之名行谋杀之实。
2013年,那栋曾埋葬了七具尸体的房子被翻新后,成为了一个对外开放的旅游景点。萨克拉门托旧城协会还举办了一个公开展览,让人们了解这段黑暗历史。
如今,这栋房子的前院安装了一个二维码,供好奇的游客扫描了解更多关于这起案件的信息。曾经的\"死亡之屋\"如今成为了一个警示世人的场所,提醒人们警惕那些隐藏在善良外表下的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