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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将军府庭院里的炭火依旧旺得烫手,紫铜火锅咕嘟咕嘟翻滚着,骨汤底奶白醇厚,麻辣底鲜红霸道,浓郁的香气裹着热气升腾,把每个人的脸颊都熏得泛红。桌上的菜品已经补了三轮,刚切好的鲜牛肉片薄如蝉翼,在灯光下泛着诱人光泽;脆毛肚、鲜鸭血码得整整齐齐,连地里新挖的嫩玉米、甜薯都削了皮切段,荤素摆满了整张木桌,看得人眼花缭乱。

众武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脸上都带着征战后的松弛与醉意。李奎光着膀子,正和周豹比拼吞羊肉卷,两人吃得满嘴流油,引得众人哄笑;周凌云、周凌峰围着沈砚,缠着他讲前阵子奇袭敌营的趣事;岳鹏和七个兄弟彻底放开了,王斩棘辣得直吐舌头,还硬往碗里加辣椒油,张怀瑾则细心地给岳鹏夹了块炖得软烂的蹄筋,怕他大病初愈肠胃受不住。

“再来两盘毛肚!要脆生的!”周雄嗓门洪亮,亲卫连忙应声往后厨跑——这样的呼喊今晚不知响了多少遍,后厨师傅们早备足了食材,只求让众人吃个尽兴。

就在这时,沈砚抬手止住喧闹,笑着对亲卫道:“去把东西抬上来。”

众人一愣,目光齐刷刷投向府门。只见两名亲卫抬着个厚重的木箱子进来,外面裹着三层棉絮,隐隐透着沁人的凉意。

周霆眼睛一亮,捋着花白的胡须笑了:“世子这是要拿那冰镇啤酒出来了吧?前阵子小胜那次尝过一次,可记着这滋味呢!”

周虎、周豹也跟着笑起来,周豹搓着手道:“可不是嘛!上次就喝了两口没尽兴,热火锅配冰啤酒,那清爽劲儿,想起来就馋!”

赵玮、张恒这些跟着沈砚征战了三个月的武将们也纷纷点头,脸上满是期待,此刻见木箱登场,都按捺不住兴奋。

岳鹏和七个兄弟却看呆了,凑在一起小声议论:“这箱子里是什么?还裹这么厚的棉絮?”“听周将军说叫‘啤酒’,是啥饮品?”王斩棘忍不住伸手想摸,被亲卫笑着拦住。

沈砚让亲卫揭开棉絮,一股凉意瞬间扩散开来,驱散了庭院里的燥热。木箱里铺着碎冰,冰面上整齐码着墨绿色玻璃瓶,瓶身凝着细密的水珠,看着就清爽。

“这便是冰镇啤酒,”沈砚拿起一瓶,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他拧开瓶盖——“砰”的一声轻响,白色泡沫带着气泡涌出来,清爽的麦香混着淡淡酒香散开,和火锅的浓郁香气形成绝妙搭配。

周霆率先接过亲卫递来的啤酒,抿了一口,舒服地眯起眼:“还是这滋味!冰凉爽口,解腻又解渴,比闷头喝烈酒舒坦多了。”

周虎灌了一大口,抹了抹嘴笑道:“上次小胜,世子拿出来给弟兄们分了些,好多人都没喝够!今日樊城大捷,正好痛痛快快喝一场!”

岳鹏迟疑地接过沈砚递来的酒瓶,指尖触到冰凉的瓶身,忍不住打了个轻颤,瓶身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滑。他学着沈砚的样子凑到嘴边抿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带着细密的气泡,先是淡淡的麦香,随即涌上一丝清甜,瞬间驱散了嘴里的麻辣与油腻,浑身的燥热仿佛被一股凉意抚平,通透得不像话!

“这……这味道!”岳鹏眼睛猛地一亮,忍不住又喝了一大口,冰凉感从喉咙直透胃里,舒服得他眯起眼睛,脸上满是惊艳。

“好家伙!这啤酒也太舒坦了!”王斩棘抢过一瓶拧开就灌,气泡呛得他咳嗽几声,却依旧直呼“痛快”,“比咱们以前喝的米酒、烈酒解渴多了!”

张怀瑾性子沉稳,慢慢喝了一口,细细品味着点头:“清冽爽口,确实解腻,世子这东西真是稀罕得很。”

七兄弟捧着啤酒,有的小口抿着感受凉意,有的大口灌着过瘾,脸上的红晕被凉意冲淡,眼神里满是新奇。他们从未想过,世上还有这般冰爽的饮品,配着热辣的火锅,简直是绝配。

有了冰镇啤酒加持,火锅宴的氛围彻底推向高潮。菜品一盘接一盘往上补,鲜牛羊肉、脆嫩时蔬、弹牙丸子源源不断;啤酒一瓶接一瓶开,墨绿色瓶子堆了半桌,冰窖里的碎冰也补了一次又一次,确保每一口都冰凉爽口。

周霆和沈砚碰了碰瓶,笑道:“世子这三个月带着咱们连打胜仗,还总能拿出这些新奇好东西,老夫活了大半辈子,也就跟着你,才能尝到这冰啤酒配火锅的滋味。”

“这三个月弟兄们跟着我吃苦受累,打了胜仗就得好好犒劳,”沈砚笑着举杯,“来,敬咱们十一万弟兄,敬樊城大捷,敬日后的太平盛世!”

“干!”众人纷纷举杯,玻璃瓶碰撞的脆响此起彼伏。冰镇啤酒滑过喉咙,配上刚涮好的毛肚、牛肉,热辣与冰爽在舌尖交织,让每个人都直呼过瘾。

岳鹏喝着啤酒,吃着热火锅,看着身边武将们熟稔的模样,听着众人从这三个月的战事聊到家常,从眼前的胜利聊到未来期许,心中最后一丝疏离感也烟消云散。他知道,自己早已不是孤军奋战——身边有七兄弟不离不弃,有十一万弟兄并肩作战,更有沈砚这样体恤下属的明主。

夜色越来越浓,月亮升到中天,庭院里的炭火依旧旺着,铜锅咕嘟作响,啤酒的清爽与火锅的浓香交织,弥漫在将军府的每一个角落。众人从黄昏吃到半夜,菜品补了一轮又一轮,啤酒喝了一箱又一箱,笑声、谈笑声、酒瓶碰撞声,在寂静的夜色里传得很远。

这一顿火锅宴,不仅是胜利的犒赏,更是人心的凝聚。一瓶冰镇啤酒,一碗热辣火锅,让八万五千靖安军与两万五千忠义军的心紧紧贴在一起,让这支十一万人的大军,真正成为了无坚不摧、所向披靡的力量。而岳鹏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心中无比笃定:跟着沈砚,平定乱世,指日可待。

靖安王府的书房里,烛火如豆,映得满室书卷墨香。沈伯山身着月白色长衫,端坐于案前,手中握着一卷《资治通鉴》,目光却频频飘向案头那张摊开的舆图——上面用朱红笔尖清晰标注着“衡阳”“三关”“铁壁城”“樊城”四个地名,串联起一条向南的进军路线,每一处都被他用指尖摩挲得发亮,那是儿子沈砚大军南下的足迹。

他已年过五旬,面容清癯,两鬓染着霜华,眉宇间透着文臣特有的温润儒雅。早年曾任翰林,后看透朝堂纷争,主动请辞,远离朝堂核心,潜心打理靖安王府与封地事务,只求家人平安、百姓安居。三个月前沈砚出征,他未赠半句权谋话术,只叮嘱“行正道,安民心,待将士以诚,亦要保重自身”,如今日夜牵挂的,便是儿子是否守住了这份初心。身旁的苏氏身着素色襦裙,正低头为他续茶,指尖却微微发颤,眼底藏着掩不住的牵挂——自沈砚出征,她夜里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却克制的脚步声,夹杂着侍卫的低语:“斥候大人一路奔袭十日,快请进!”沈伯山握着书卷的手指猛地一紧,书页边缘被捏出褶皱;苏氏手中的茶壶也顿了顿,茶水溅出几滴在案上。

“进来!”沈伯山沉声道,声音里难掩一丝急切。

门被推开,一名斥候踉跄着闯入,玄色劲装沾满尘土与草屑,衣袍划破数道口子,小臂上带着结痂的擦伤。他脸色蜡黄,嘴唇干裂,却双眼发亮:“王爷!王妃!世子捷报!拿下樊城了!”

“捷报何在?”沈伯山快步上前扶起他,苏氏也连忙递上一杯热茶。

斥候颤抖着掏出用油纸层层包裹的竹筒,沈伯山拆开抽出绢帛,烛火下,沈砚的字迹工整有力,一行行映入眼帘:

“父亲、母亲,三位夫人亲启:砚率军南下三月,首抵衡阳。遇陈宽、陈安兄弟,乃已故户部尚书陈禹泽之子——赵瑜听信谗言,屠尽陈家满门,兄弟二人被迫举义。砚感其忠良之后,许以昭雪冤屈之诺,兄弟二人率部归附;后连破三关,未损一将、不扰一民;至铁壁城,遇岳鹏忠义军,砚以真心相待、三日夜长谈,再加解围之助,岳将军倾心归附,合军十一万。今攻樊城,众将协力一日破城,斩贪腐守将,收粮草无数,已开仓赈民、整编降兵,民心归附……”

“太好了!”不等读完,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欢呼,楚昭雪提着绣着粉桃的裙摆跑了进来,梳着双丫髻,鬓边插着小巧的珍珠簪,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婴儿肥,“砚哥哥打赢了!还收服了好多厉害的将军!”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裙摆扫过门槛也浑然不觉,大大咧咧地凑到案前,扒着绢帛看,“岳鹏?是不是那个特别能打的忠义军首领?砚哥哥也太厉害了吧!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紧随其后的是苏凝雪,她身着月白色绣兰纹的长裙,缓步而来,身姿窈窕,气质温婉。她没有像楚昭雪那般喧闹,只是站在苏氏身边,接过母亲手中的茶壶,轻声道:“母亲莫急,看捷报上说‘一切安好’,想来是平安的。”她目光落在绢帛上,读到“以真心换真心”时,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夫君行事,向来不负父亲教诲,既为忠良雪恨,又得将士倾心,实乃幸事。”话音温柔,却字字透着才女的通透。

最后进来的是张清鸢,她身着青绿色襦裙,发髻梳得整齐利落,眉眼沉静,自带一股沉稳气场。她走到沈伯山身边,目光快速扫过捷报,轻声道:“父亲,夫君合军十一万,粮草虽足,但南方湿热,将士们长途征战,怕是需要更多祛湿药材和干净衣物。另外,陈家兄弟是书香门第之后,想必也需要些笔墨纸砚,我这就去吩咐库房准备,明日一早便送往前线。”她考虑周全,语气沉稳,像个可靠的大姐姐,瞬间抚平了众人些许慌乱的情绪。

苏氏拉着三位儿媳的手,眼眶泛红却笑着:“你们来得正好,快看看砚儿的捷报。凝雪说得对,他没忘本;昭雪别慌,捷报说一切安好;清鸢考虑得周到,就按你说的办。”

楚昭雪撅了撅嘴,拉着苏氏的胳膊晃了晃:“母亲,我要给砚哥哥做他最爱的桂花糕!还有糖油果子!让斥候哥哥一并带去,他打了胜仗,肯定想吃点甜的!”说着就要往外跑,被张清鸢笑着拉住:“别急,夜里做不及,明日一早和补给一起准备,保证新鲜。”

苏凝雪走到案前,提笔在一张素笺上写下几行字,轻声道:“我写几句诗,替夫君遥寄相思,也祝将士们旗开得胜。‘南风送捷报,铁甲映丹心。愿君多珍重,太平早日临。’”字迹娟秀,意境悠远,沈伯山看了,点头赞许:“好,就附在书信里一同送去。”

张清鸢则有条不紊地吩咐门外的侍女:“去库房清点祛湿的陈皮、茯苓,再挑些上等的布料和笔墨纸砚,另外,将士们的伤药也多备些,分类打包,贴上标签,莫要混乱。”侍女应声而去,她又转向沈伯山:“父亲,还需拟一封书信告知夫君,后方王府与封地一切安稳,百姓安居乐业,让他不必挂心家事,只管专心进军。陈家的冤屈,虽我府中已远离朝堂,无法直接干预,但夫君既已许了昭雪之诺,我们便在封地内为陈家立一块功德牌,以慰忠良在天之灵,也让夫君知晓,家中始终支持他的决定。”

沈伯山颔首,眼中满是赞许:“清鸢想得周全,就按你说的拟信。陈家父子皆是忠臣,立功德牌是应当的,也让封地百姓知晓忠良之名,不忘本心。”他转头看向斥候,语气恳切:“辛苦你了,先下去歇息,账房会给你重赏。明日出发时,务必将补给、书信和凝雪的诗笺,一并安全送到世子手中。”

“谢王爷!属下遵命!”斥候躬身退下。

书房内,烛火摇曳,暖意融融。楚昭雪缠着苏氏问沈砚小时候偷吃桂花糕被抓的趣事,叽叽喳喳的声音让满室都热闹起来;苏凝雪陪着母亲整理沈砚爱吃的零食,时不时低声和母亲说些宽慰的话;张清鸢则帮着沈伯山拟写书信,核对补给清单,沉稳可靠。

沈伯山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满是欣慰。儿子在外征战,有三位品性各异却同样贤淑的妻子照料家事、宽慰父母,有妻子苏氏操持内宅,他才能安心打理封地,做儿子最坚实的后盾。他再次看向舆图,指尖划过“樊城”,眼中满是期盼:“砚儿这一步,走得极对。赵瑜暴政已失民心,只要他守住初心,善待将士,体恤百姓,平定乱世,指日可待。我们虽远离朝堂,却能守好这一方封地,为他提供粮草补给、安定后方,便是对他最大的支持。”

苏凝雪轻声应和:“夫君心怀天下,又有众将协力,定能不负所托。我们能做的,便是守好后方,等他凯旋。”

楚昭雪停下叽叽喳喳,用力点头:“对!等砚哥哥回来,我要给他跳新学的舞,还要和他一起吃火锅、喝冰啤酒!咱们王府也办庆功宴,请封地的百姓一起热闹!”

张清鸢笑着补充:“还要准备好接风礼,不仅迎接夫君,也要为陈家兄弟和岳将军接风,感谢他们辅佐夫君,共襄大义。”

夜色渐深,靖安王府的灯火却比往日更加明亮。书房里,一家人围着舆图,聊着远方的沈砚,聊着即将到来的太平盛世。这盏灯火,照亮了远离朝堂的文臣父亲的期许,照亮了母亲的牵挂,也照亮了三位妻子的相思与期盼,更照亮了千里之外,那支正向着正义与太平稳步前进的大军——而他们的主帅沈砚,此刻或许正和众将规划着东进的路线,却不知远方的家中,亲人与爱人正为他的胜利与平安,彻夜难眠,满心牵挂。

应天府的皇宫,夜色如墨,御书房内烛火通明,却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赵瑜身着明黄色龙袍,端坐于龙椅之上,面容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不过三十余岁,本该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可长期的嗜杀与猜忌,让他眼神阴鸷,眉宇间拧着化不开的暴戾,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龙椅扶手上的雕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方才斥候送来的樊城捷报,像一根针,狠狠扎破了他自认为固若金汤的南方防线。

“废物!都是废物!”

一声暴怒的嘶吼猛地响彻御书房,赵瑜猛地将手中的奏折砸在地上,宣纸散落一地,墨迹溅脏了明黄色的袍角。“十一万大军!沈砚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带着一群乌合之众,竟然能连破三关、拿下樊城?还收服了陈宽陈安那两个逆贼、岳鹏那匹野马!你们这群饭桶,平日里养尊处优,关键时刻连个毛头小子都挡不住!”

文武百官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头埋得极低,大气不敢喘一口。他们大多是赵瑜一手提拔的亲信,要么是溜须拍马的小人,要么是庸碌无能之辈,此刻被骂得狗血淋头,也只敢瑟瑟发抖,连辩解的勇气都没有。

御书房的角落里,站着一位身着紫色道袍的男子,正是国师柳寂。他面容清瘦,眼神深邃,嘴角挂着一丝看似劝慰、实则暗藏算计的浅笑。手中拂尘轻轻扫过衣袖,声音阴柔却极具安抚力,恰好戳中赵瑜的暴烈心性:“陛下息怒,沈砚小儿能有今日,并非全是侥幸,此子确实有几分手段——收拢忠良之后,收服桀骜猛将,还能约束军纪、笼络民心,不可小觑。”

他这话看似客观,实则暗暗放大了沈砚的威胁。柳寂与沈伯山无冤无仇,甚至打心底里“盼着”沈家崛起——沈砚越是强大,赵瑜就越是恐慌,而恐慌的君王,最是依赖能为他“解忧”的人。他要借沈家的锋芒,磨掉赵瑜最后一丝理智,让这位刚愎自用的帝王彻底离不开自己,届时,他便能借赵瑜之手,一步步攫取更高的权力。

“不可小觑?”赵瑜怒极反笑,眼神愈发凶狠,“朕的天下,岂容一个毛头小子放肆!他沈砚不过是仗着靖安王府的家底,才敢公然反叛,朕定要将他碎尸万段,诛他九族!”

“陛下圣明,”柳寂躬身行礼,语气愈发恭敬,却字字都在往赵瑜心里拱火,“沈砚如今势头正盛,民心归附,若不早日遏制,待他挥师东进,逼近应天,后果不堪设想。朝中这些大臣,大多庸碌,难堪大用,唯有陛下您英明神武,再加上臣为您筹谋,方能除此大患。”

这话既捧了赵瑜,又贬了百官,更暗暗抬高了自己的不可或缺。赵瑜果然听得舒坦,脸色稍缓,却依旧带着暴戾:“国师有何妙计?快说来听听!”

跪在前列的四位肱骨大臣——吏部尚书王大人、兵部尚书秦大人、御史大夫张大人、老将军程大人,皆是三朝元老,忠君爱国却屡遭疏远。此刻见柳寂又在撺掇,王大人忍不住抬头劝谏:“陛下,柳国师此言差矣!沈砚虽势盛,却师出有名,乃是因陛下猜忌嗜杀、百姓怨声载道才起兵。当务之急是整顿朝纲、安抚民心,再调集精锐,由程老将军统领南下,方为长治久安之策,而非一味杀伐!”

“安抚民心?整顿朝纲?”赵瑜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朕看你是老糊涂了!逆贼都打到家门口了,还谈什么安抚?程老将军年过半百,能打得过沈砚?你们这些老东西,就是怕了!”

秦大人连忙补充:“陛下,沈砚麾下皆是精锐,且上下一心,不可轻敌。柳国师的计策恐难奏效,还请陛下三思!”

柳寂瞥了四位大臣一眼,眼底闪过一丝轻蔑,随即转向赵瑜,语气愈发笃定:“陛下,王大人、秦大人所言,过于迂腐。沈砚如今占据樊城,根基未稳,诸侯们也各怀鬼胎,不愿见他一家独大。臣有一计:其一,许以高官厚禄,联络南方诸侯,让他们联手夹击沈砚,断其粮草后路;其二,派顶尖刺客潜入樊城,刺杀沈砚、岳鹏、陈宽陈安等核心人物,群龙无首,叛军自会溃散;其三,由臣亲自监军,调集京畿精锐,作为后援,一旦叛军内乱,便趁势南下,一举歼灭。”

他的计策看似周全,实则藏着私心——联络诸侯能借机拉拢地方势力,监军能掌控京畿兵权,而刺杀一计,成则除去沈砚,不成则更能让赵瑜觉得“唯有柳寂能对付沈砚”,对他愈发依赖。

“好!此计甚妙!”赵瑜眼睛一亮,全然不顾四位肱骨大臣的阻拦,拍案定论,“就依国师所言!柳国师,此事全权交由你负责,朕给你调动兵权、任免官员的权力,务必尽快取了沈砚等人的狗命!”

“臣遵旨!”柳寂躬身领命,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他要的,正是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权力。沈家越是强大,他的筹码就越多,待他日掌控全局,无论是赵瑜,还是沈砚,都不过是他登顶路上的垫脚石。

“陛下不可!”张大人急声道,“诸侯反复无常,刺客之计风险极大,柳国师监军恐大权旁落,酿成大祸啊!陛下,三思!”

“三思?朕看你们是勾结逆贼,故意阻拦!”赵瑜暴怒,一脚踹翻面前的案几,笔墨纸砚散落一地,“再敢多言,休怪朕无情!退朝!”

怒吼声落下,赵瑜甩袖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御书房,留下满室跪地的百官和一地狼藉。

柳寂阴恻恻地扫了一眼四位肱骨大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拂尘一甩,也转身离去。他的步伐从容,背影里透着志在必得的野心——沈砚,你尽管壮大吧,你的锋芒,终将成为我步步高升的阶梯。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映得百官们的身影愈发佝偻。四位肱骨大臣相视一眼,满心绝望,却又无可奈何。他们看清了柳寂的阴谋,却无力阻止刚愎自用的帝王;他们预见了天下大乱的结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局势一步步走向深渊。

而远在樊城的沈砚,尚不知一场由柳寂精心策划的阴谋已悄然酝酿。他正与众将围坐,借着灯火规划东进路线,十一万大军的希望,正随着他的笔尖一点点铺展开来。他以为自己的对手是暴戾的赵瑜,却不知身后,还有一双更阴险、更贪婪的眼睛,正借着他的锋芒,觊觎着整个天下。

樊城将军府的议事厅,夜色深沉,烛火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沈砚身着轻便常服,端坐于主位,案上还放着刚从靖安王府送来的家书——苏凝雪的诗笺、楚昭雪画的小像、张清鸢列的补给清单,墨迹尚新,透着家人的牵挂。

厅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如落叶拂过地面,沈砚抬眼,只见一道玄色身影如鬼魅般闪入,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世子,应天府暗卫传回密报。”

来人身形挺拔,面蒙黑巾,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正是沈砚安插在应天的暗卫统领。他手中捧着一枚蜡丸,双手奉上,“皇宫御书房议事全况,皆录于此。”

沈砚抬手示意,亲卫接过蜡丸,小心翼翼地剖开,取出里面卷得极细的绢帛。绢帛展开,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记录着御书房内赵瑜的暴怒、百官的怯懦、四位肱骨大臣的劝谏,以及柳寂那三条阴毒的计策——联络诸侯、派遣刺客、监军掌兵权。

议事厅内瞬间安静下来,众将的目光都聚在绢帛上,脸色渐渐凝重。

李奎性子最烈,看完“派刺客”三字,猛地一拍案几,怒吼道:“柳寂这奸贼!不敢明刀明枪地打,竟玩这些阴招!世子,咱们干脆先派人去应天,把这狗贼给宰了!”

岳鹏眉头紧锁,指尖摩挲着腰间的长枪,沉声道:“柳寂此人,阴险狡诈,他撺掇赵瑜联络南方诸侯,看似周全,实则诸侯各怀鬼胎,未必会真心相助。但刺客之患,不可不防——樊城刚定,人心未稳,若真让刺客潜入,恐生内乱。”

陈宽、陈安兄弟脸色铁青,握着拳头的指节泛白。柳寂当年撺掇赵瑜诛杀陈家满门的旧事,他们刻骨铭心,此刻听到柳寂又在兴风作浪,眼底几乎要喷出火来。陈安咬牙道:“柳寂这奸贼,为了夺权,不惜祸乱天下!世子,末将愿率一队人马,暗中监视南方诸侯动向,绝不让他们被柳寂收买,断我军后路!”

周霆捋着胡须,目光沉稳:“世子,柳寂监军掌京畿兵权,这才是最危险的。他借沈砚之势攫取权力,待他掌控兵权,恐怕不仅是对付我们,连赵瑜都未必能制衡他。我们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沈砚静静听着众将的议论,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脸上没有丝毫慌乱。他拿起苏凝雪的诗笺,目光扫过“愿君多珍重,太平早日临”,眼底闪过一丝暖意,随即恢复了冷静:“诸位将军所言极是,但不必惊慌。柳寂的算盘,看似精明,实则漏洞百出。”

他站起身,走到舆图前,指尖点向南方诸地:“第一,诸侯们割据一方,早已习惯了各自为政,柳寂许的高官厚禄,在他们眼中不过是空头支票。他们怕赵瑜清算,更怕我军势大,但绝不会真心为柳寂卖命。陈安,你率轻骑小队,携樊城捷报和粮草救济的文书,前往南方诸地游说——告诉他们,顺我者,日后太平盛世共享荣华;逆我者,待我军东进,第一个清算。”

“末将遵命!”陈安拱手领命。

“第二,刺客之患。”沈砚转向张清鸢在信中特意标注的“府内戒备”字样,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清鸢想得周到。张怀瑾,你带人加强将军府和军营的巡逻,凡陌生面孔,一律严查;另外,通知各营将士,夜间不得擅自离营,饮食饮水皆由专人看管,谨防刺客下毒。柳寂派来的刺客,若敢来,便让他们有来无回。”

“末将明白!”张怀瑾应声。

“第三,柳寂监军掌兵权。”沈砚的目光变得锐利,“这正是他的私心所在,也是我们的机会。他急于掌控兵权,必然会急于立功,定会催促京畿精锐南下。我们不必等他准备妥当,明日便提前挥师东进,直取襄阳!襄阳乃东进必经之路,拿下襄阳,既断了柳寂南下的通道,又能打开通往应天的门户,打乱他的全盘计划!”

“好!”众将齐声应和,士气瞬间高涨。

沈砚看着眼前众志成城的众将,心中愈发笃定:“柳寂想借我的锋芒上位,却不知,他的野心,只会加速赵瑜的灭亡。我们不仅要打赢这场仗,还要揭露柳寂的阴谋,让天下人看清他的真面目,看清赵瑜的昏庸暴戾。”

他拿起案上的家书,轻声道:“家人在后方盼着太平,百姓在乱世中盼着安稳,我们没有时间拖延。今夜做好准备,明日天一亮,兵发襄阳!”

“遵命!”众将齐齐拱手,声音震彻议事厅。

暗卫统领见部署已定,躬身退下,消失在夜色中。议事厅内,烛火摇曳,映着众将坚毅的脸庞。岳鹏看着沈砚运筹帷幄的身影,心中愈发敬佩——这位年轻的主帅,不仅能身先士卒,更能在阴谋诡计面前沉着应对,化险为夷。

而远在应天府的柳寂,尚不知他的计策已被沈砚尽数知晓,还在府中与心腹密谋,幻想着借沈砚的人头,换取更高的权力。他以为自己是操纵全局的棋手,却不知,沈砚早已看穿他的伎俩,将计就计,一步步朝着应天逼近。

夜色渐浓,樊城军营内,号角声此起彼伏,将士们忙着收拾行装、检查兵刃,十一万大军整装待发。沈砚站在将军府的廊下,望着远方应天的方向,手中紧握着家人的家书。

柳寂的阴谋,赵瑜的暴戾,诸侯的摇摆,都挡不住他前进的脚步。他要做的,不仅是推翻暴政,更是要还天下一个太平,不负家人的牵挂,不负将士的忠诚,不负百姓的期盼。

天快亮了,襄阳城的方向,已泛起一丝鱼肚白。一场新的战役,即将打响,而这场战役的胜负,不仅关乎十一万大军的命运,更关乎天下苍生的未来。

议事厅内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众将怀揣着军令,各自奔赴营中部署,只剩下沈砚与暗卫统领二人。烛火跳动,将沈砚的身影映在墙上,忽明忽暗,褪去了方才与众将议事时的沉稳,眼底翻涌着一丝冷冽的锋芒。

他拿起案上的密报,指尖划过“柳寂监军掌兵权”几字,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笑。那笑容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意,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柳寂,呵,我倒要看看,是你安排的快,还是我沈砚的暗卫的刀快!”

暗卫统领单膝跪地,头埋得极低,声音恭敬却带着十足的底气:“世子吩咐,属下即刻传令应天暗卫,三日之内,必取柳寂狗头!”

“三日?”沈砚摇了摇头,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太久了。柳寂此人阴险,一旦他完全掌控京畿兵权,再联络上几个摇摆的诸侯,后续麻烦无穷。给你一日一夜,我要柳寂死在应天城内,而且,要‘死得蹊跷’。”

“属下明白!”暗卫统领应声,眼中没有丝毫犹豫。沈砚安插在应天的暗卫,皆是百里挑一的好手,潜伏多年,早已渗透进应天的各个角落——官府、市井、甚至皇宫内院,柳寂的府邸周围,更是常年有暗卫暗中监视,只待一声令下。

沈砚俯身,在暗卫统领耳边低语几句,声音细不可闻,却字字透着狠辣与周密:“柳寂每晚亥时会从皇宫回府,途中会经过一条僻静的小巷,那是他的必经之路,也是防御最薄弱的地方。让暗卫换上黑衣,用淬了哑毒的短刃,一击毙命,不留活口。事后,把他的令牌丢在附近的赌坊,再散布消息,说他私通赌坊、勾结江湖势力,意图不轨。”

他顿了顿,补充道:“赵瑜本就多疑嗜杀,柳寂近期权势日盛,早已引起不少人不满。这般布置,既能除了柳寂,又能让赵瑜猜忌丛生,以为是内部势力争斗,定会大肆清洗,应天城内必然大乱。他乱,我们便有机可乘。”

“世子英明!”暗卫统领心中敬佩不已,沈砚不仅要杀柳寂,还要借柳寂的死,搅乱应天的局势,真是一箭双雕。

沈砚抬手,示意他起身:“此事务必干净利落,不能留下任何与我军相关的痕迹。暗卫的安全第一,得手后即刻撤离,不可恋战。”

“属下遵命!”暗卫统领躬身行礼,转身如鬼魅般退出议事厅,消失在夜色中。他的身影刚消失,便有三道玄色身影从暗处闪出,紧随其后,朝着应天的方向疾驰而去——他们是暗卫中的精锐,专门负责传递紧急军令,确保消息万无一失。

议事厅内,只剩下沈砚一人。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夜风带着樊城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吹散了些许烛火的温热。他望着应天的方向,眼神深邃如夜。

柳寂以为自己是操纵全局的棋手,借着沈家的锋芒攫取权力,却不知,从他撺掇赵瑜滥杀无辜、觊觎天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成了沈砚必除的目标。暗卫的刀,早已在暗中磨得锋利,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便会直取要害。

他拿起案上苏凝雪写的诗笺,指尖拂过“愿君多珍重”几字,眼底的冷冽渐渐柔和了些许。他不是嗜杀之人,但若为了天下太平,为了保护身边的人,为了铲除这些祸国殃民的奸佞,他不介意让双手沾染鲜血。

“柳寂,这是你自找的。”沈砚轻声呢喃,声音被夜风带走,消散在夜色中。

应天城内,柳寂还在府中与心腹密谋,规划着如何利用兵权架空赵瑜,如何借诸侯与刺客之手除掉沈砚,眼底满是对权力的贪婪。他丝毫没有察觉,死亡的阴影已经悄然笼罩,暗卫的刀,正朝着他的脖颈,一步步逼近。

而樊城的军营里,将士们早已整装待发,只待天一亮,便会朝着襄阳进军。沈砚回到案前,提笔写下一封短信,嘱咐亲卫快马送往靖安王府——告知家人一切安好,柳寂不日便会伏诛,让他们不必挂心。

烛火下,他的字迹依旧工整有力,却比往日多了几分杀伐果断。一场秘密的刺杀,一场即将打响的战役,一场搅动天下的变局,都在这个夜晚,悄然拉开了序幕。沈砚知道,只要柳寂一死,应天必乱,而他,便能借着这股乱势,挥师东进,一步步逼近应天,将赵瑜的暴政,彻底推翻。

应天府的夜,比往日更显阴沉。亥时刚过,柳府门前的僻静小巷里,灯笼的光晕昏黄暗淡,将青石板路映得斑驳。柳寂身着紫色道袍,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从皇宫返回,刚踏入小巷,巷口巷尾突然刮起一阵疾风,吹得灯笼摇曳,光影错乱。

“谁?!”护卫统领警觉地拔刀,话音未落,三道玄色身影如鬼魅般从阴影中闪出,动作快得只剩残影。他们手中淬了哑毒的短刃泛着冷光,避开护卫的刀锋,直扑核心——柳寂甚至没来得及呼救,短刃已划破他的脖颈,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胸前的道袍。

护卫们惊呼着围上来,可暗卫们早已得手,反手撂倒两名护卫,将一枚刻着赌坊标记的青铜令牌丢在柳寂尸体旁,随即纵身跃上墙头,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阵衣袂破空的轻响。整个过程不过瞬息,快得让人反应不及。

“国师!国师!”护卫们围在柳寂身边,看着他瞳孔涣散、气息全无,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往皇宫报信。

消息传入御书房时,赵瑜刚喝了半盏安神汤,听闻柳寂遇刺身亡,猛地将茶盏摔在地上,碎片四溅:“什么?!柳国师死了?!谁干的?!”

“回、回陛下,”报信的护卫吓得浑身发抖,“是、是一群黑衣刺客,动作极快,杀了国师后丢了枚赌坊令牌,就、就跑了……”

“赌坊令牌?”赵瑜眼神阴鸷,手指死死攥着龙椅扶手,“好啊!好一个胆大包天的逆贼!柳国师刚掌兵权,就有人敢动他,定是私通赌坊的江湖势力,或是朝中有人嫉妒国师,买通刺客下的毒手!”

他本就多疑,柳寂近期权势日盛,早已引得不少人暗中不满,此刻更是认定是内部争斗。怒火中烧的赵瑜完全没多想,当即嘶吼道:“来人!传朕旨意!封锁全城,严查所有赌坊、客栈,凡携带兵器的陌生男子,一律拿下!柳国师的亲信、府中下人,全部打入天牢严刑拷打,务必查出幕后主使!还有朝中那些与柳国师不和的大臣,一个个给朕查!但凡有半点嫌疑,格杀勿论!”

“陛下息怒!”闻讯赶来的四位肱骨大臣跪在地上,苦苦劝谏,“此事蹊跷,刺客来去无踪,仅凭一枚赌坊令牌便大兴牢狱,恐会牵连无辜,寒了百官之心啊!”

“无辜?”赵瑜冷笑,眼神里满是暴戾,“柳国师是朕的左膀右臂,他死了,就是与朕为敌!谁敢阻拦,就是同谋!”他猛地指向兵部尚书秦大人,“你!往日就与柳国师政见不合,是不是你买通的刺客?!”

秦大人吓得连连磕头,额头鲜血直流:“陛下明鉴!臣绝无此意!臣与柳国师虽有分歧,却绝不敢行刺国师啊!”

“哼,是不是你,查了便知!”赵瑜根本不听辩解,下令道,“把秦大人也打入天牢,一并审问!”

侍卫们上前拖拽,秦大人挣扎着哭喊,却终究难逃被押走的命运。

一夜之间,应天府陷入了血雨腥风。禁军封锁了所有城门,士兵们挨家挨户搜查,赌坊被查抄,客栈被封锁,凡是与柳寂有过交集、或是被人举报有嫌疑的人,尽数被抓,天牢瞬间人满为患,惨叫声、求饶声彻夜不绝。

柳寂的部下见主帅身死,又怕被赵瑜清算,纷纷拥兵自保,京畿军营内人心惶惶,甚至出现了小规模的火并,兵权彻底陷入混乱。那些平日里依附柳寂的官员,吓得连夜出逃,却大多被城门守军拦下,下场凄惨;而原本就被柳寂打压的大臣,此刻也人人自危,生怕被赵瑜迁怒。

市井之间更是乱作一团。百姓们闭门不出,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士兵们的脚步声和呵斥声回荡。不少商铺被乱兵趁机劫掠,哭喊声此起彼伏。有人说柳寂是被赌坊势力所杀,有人说是朝中内斗,还有人说是叛军派来的刺客,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四位肱骨大臣看着眼前的乱象,痛心疾首,却又无能为力。吏部尚书王大人试图再次劝谏,却被赵瑜以“同谋”为由,削去官职,关进了大牢。老将军程大人气得吐血,卧病在床,朝中再也无人敢阻拦赵瑜的滥杀。

三日后,应天府的血腥味依旧浓重。天牢里早已堆满了尸体,柳寂的亲信被屠戮殆尽,不少无辜百姓和官员也惨遭牵连,京畿兵权混乱不堪,士兵们人心涣散,根本无力组织南下。赵瑜杀红了眼,却依旧没查出所谓的“幕后主使”,反而让应天的局势彻底失控。

而此时的樊城,沈砚正收到暗卫传回的消息。

“世子,柳寂已死,应天府大乱。赵瑜滥杀无辜,天牢爆满,京畿军内乱,四位肱骨大臣或被关或卧病,无人能主持大局。”暗卫统领单膝跪地,语气恭敬。

沈砚站在舆图前,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应天的乱局,正如他所料。

“好。”他轻声道,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柳寂已除,应天无力南顾,正是我们进军襄阳的最佳时机。传我将令,全军拔营,即刻出发!”

“遵命!”

号角声在樊城军营中响起,雄浑而激昂。十一万大军整装待发,玄色的军服连成一片黑色的海洋,旌旗猎猎,气势如虹。岳鹏、陈宽、陈安、周霆等众将翻身上马,目光坚定地望着襄阳的方向。

应天府的大乱,为他们铺平了东进的道路。而此刻的赵瑜,还沉浸在暴怒与猜忌中,全然不知,沈砚的大军,已经朝着应天的方向,步步逼近。乱世的棋局,早已在沈砚的掌控中,一步步走向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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