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时司乡顶着略有些青的眼圈出门,同样熬夜的丹尼尔却仍旧精神抖擞。
真是人比人比不了,司乡打着呵欠坐上车,趁着上午没事的时候把帖子先送到了名花楼去。
昨夜和兰特分手时,问了能不能给花想容送个请帖,对方同意了。
来得太早,大部分人都在睡觉,司乡想着说给值守的人转交就是了,谁知道等了一会儿却来了人。
“小兄弟来得真早。”花妈妈打着呵欠来的,她天亮才刚睡下,“这么早找想容是什么事啊。”
司乡把请帖递过去,“租界里面有个西洋人开的酒馆开业,老板是个女洋人,先前远远看到过想容姑娘一眼,惊为天人,叫我过来邀请她开业时候过去坐坐。”
把请帖接过来看过,花妈妈有些不解,一个女人给她家最红的姑娘送请帖是个什么意思。
“小兄弟,你和想容是相识的,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位女老板到底是几个意思?”花妈妈打算从眼前这个人入手,“我家的姑娘都是不接女客的。”
听说有些西洋人男女都有同性的,可别是叫人误会了才好。
司乡被她这一问整不会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差点憋不住笑,“花妈妈,不是那么回事儿,人家只是单纯的觉得想容姑娘好看就想叫她过去看看。不需要喝酒,也不需要陪别人喝酒,当然,如果想容姑娘自己想喝一点儿也可以。”
“可她不是个女人么?”花妈妈相信有人请姑娘只是为了说话,但是女人来她这里请姑娘喝酒还是头一回,一下不知说什么好。
“不止是想容姑娘,还有抱玉楼的陈玉娘我们也送了帖子,当然我从这里走了才去她那边。”司乡说着拉近距离的话,“我受了想容姑娘的恩惠,当然先送她的。”
一听说陈玉娘也有帖子,花妈妈毫不犹豫的就把帖子收下了。
笑话,不去是一回事,但是没帖子去不了是另一回事。
司乡心里暗笑,“好的,那我回去就和兰特小姐说送到了。”
“行吧。”花妈妈记着那上面写的日子是明晚上,“男客女客是分开的吗?要是变着法儿的叫我女儿去那边招待客人,我可要过去闹的。”
哪里能给她闹的机会。
司乡解释得再细一点,“明天晚上只是女客,后面是男客女客都有,但是有单独的女客雅间,如果是女客们自己来的话,我们就另外安排了。”
“还能这么弄?”花妈妈真真儿是头一回听说这种的,“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叫她起来你自己和她说吧。”
花妈妈就这么水灵灵的出去了,不多时换了强行被叫起来的花想容进来。
不施脂粉的花想容少了一丝精致,多了一丝柔弱、一丝慵懒。
“真是劳烦你这么早来给我送请帖。”花想容在路上听了一半,现在过来听另一半,“有那么奇怪的店?不是为了借我的名头去吸引人,只是为了叫我过去玩会儿?”
司乡确定她没听错,“明晚上不会有男客人,只是里面的职员有几位男士,过后如果你要去玩儿不要被打扰也有单独只接待女客的雅间的。”
“这还真是头一回听说。”花想容打起精神来,“除了我和陈玉娘,还有谁?”
司乡:“没了,另外有一位太太,然后就是两三位女洋人是老板自己的朋友,互不干扰。”
“这么几个人你们怎么赚钱?”花想容来了好奇心了。
司乡:“您别误会,就是个酒馆,只是偏向西洋人风格,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我们老板说了,哪个职员敢乱来,就切了。”她边说还比了个切东西的手势。
这简直是奇闻,闻所未闻。
“好,我明晚一定去。”花想容应下了,“希望和你说的一样吧。”
司乡自信一笑,应该不会叫她太失望吧。
“你现在还在威利?这个女老板应该就是上次那个来听曲儿的吧。”花想容猜测应该就是她,“你帮她跑腿还是已经去她那里做事了?”
司乡如实所说:“在那边有一点收入,但是还在威利做事,丹尼尔和她都同意的。”
“挺好的。”花想容有点感慨,“当初只是顺口一说,谁想你还真做下来了。”
是啊,只是顺口一说,要是司乡没有立刻过去,要是她不会一些洋文,要是她和阿恒一上来就不肯吃亏,只怕就没她什么事了。
司乡:“还是得多谢您的,其实现在的收入已经不止每个月三块了。”
“那也不必给我更多了。”花想容知足,“没有可着一个人来坑的,你好好做事吧,那六块我不急。”
司乡就笑了,人家是真不缺这点儿,估计当初也不觉得自己真能送钱过来,谁知道自己偏偏就送了呢。
“除了请帖还有别的事情吗?”花想容还想回去补觉。
司乡拿出给陈玉娘的帖子来,“这是给抱玉楼陈玉娘的帖子,想请您帮忙转交一下。”
“你为何自己不交?”花想容接过来,那上面确实写着陈玉娘的名字,只是里面赫然夹着一枚金簪子,一下笑得暧昧,“这是你送给玉娘的?”
司乡被她取笑也没生气,只是说:“你听说玉娘手伤了吗?这簪子可能和算计她的人有关,我本来打算自己去的,又怕打草惊蛇。”
重要竞争对手的手伤了这样的大事花想容当然听说了。
对于花想容来说,名花楼里已经没有她的对手了,能争的也只是另外几个别的地方的,陈玉娘就是其中之一。
“她那手你知道是怎么回事?”花想容这下不困了,“快说吧。”
司乡有些为难,毕竟牵涉到别人的隐私,可是不说又怕人家不帮忙。
“不说我不帮忙。”花想容有的是法子拿捏。
司乡挠着脑门儿掩饰尴尬,“听说是有人在琵琶上动了手脚,玉娘的手没伤到骨头,但是也不轻,估计得养很久。”
“凶手是谁?”花想容有点兴奋起来,“你知道的吧。”
司乡摇头,“不清楚,只是我送她回去以后出来的时候有人拿了这簪子跟我打听她的情况。”
真是好不容易才从花想容手里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