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昊瞥了一眼阎王愁那张比苦瓜还绿的脸,连眉毛都懒得抬一下。
【叮!检测到重要Npc情绪崩溃,忠诚度出现轻微波动,建议宿主进行pUA式安抚!】
【造大炮?想象力还是不够丰富。我要是想造那玩意儿,还用得着你去找零件?我躺着随便想想不就有了?】
棚子里的气氛,因为阎王愁那句带着颤音的问话,已经降到了冰点。
秦雪茹和林晚晴的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
完了。
连阎王愁这种通天的人物都办不到,她们的梦,还没开始,就真的要碎了。
王昊终于舍得从躺椅上挪了挪屁股,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那副懒散劲儿,跟周围紧张到凝固的空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不管你怎么搞。”
王昊的声音不大,懒洋洋的,却像一把小锤子,不轻不重地敲在阎王愁的心尖上。
“一个月。”
他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一个月之内,我要在院子里,看到这张纸上的所有东西。”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像是随口一提。
“办好了,以后我这院子里流出去的任何东西,你拿第一手。办不好……”
王昊的视线,终于落在了阎王愁的身上,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你这个‘采购部长’,就换人来当吧。”
采购部长?
阎王愁的脑子“嗡”的一声。
这四个字,既像是一顶从天而降的官帽,又像是一把架在他脖子上的铡刀。
软中带硬,既是封赏,也是赤裸裸的威胁!
阎王愁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透了。
他比谁都清楚,王昊这个院子里流出去的东西,意味着什么!
一瓶能让县长都低头的神仙酒!
一张能让技术寡妇纳头便拜的图纸!
这个懒汉的院子,就是一个他无法理解的、遍地黄金的宝库!
拿第一手?
这个诱惑,大到足以让他把命都赌上!
可……可这张清单上的东西,真的不是人能搞到的啊!
他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冷汗顺着额角那道旧疤往下淌。
一边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另一边是无法想象的巨大财富,和失去这一切的万丈深渊。
这道选择题,他根本没得选!
阎王愁猛地一咬牙,那股子混迹江湖多年的狠劲儿,又从骨子里冒了出来。
“老板,您放心!”
他把腰弯得更低了,几乎成了九十度。
“一个月!就算把安丰县的地皮刮下来三尺,我也给您把东西凑齐!”
他接下了这个在他看来,比登天还难的任务。
第二天,整个安丰县,乃至周边好几个县城的地下世界,都因为阎王愁的一声令下,彻底震动了。
一张无形的、巨大的蜘蛛网,以靠山屯为中心,猛地撒了出去。
阎王愁手下所有的人脉和关系,都被动员了起来。
那些平日里游手好闲的地痞,此刻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四散而出。
有的揣着几瓶好酒,两条好烟,跑去国营大厂里,找到了相熟的采购员、仓库保管员,“联络感情”。
有的背着干粮和水,钻进了几十年前废弃的老矿区,拿着铁锹和镐头,跟寻宝一样,叮叮当当地刨着那些废弃的矿渣。
更有甚者,直接扒上了去邻省的火车,揣着阎王愁给的一大笔钱,去那些更大的黑市里,不问价钱,只问有没有货,有没有门路。
整个地下世界,都疯了。
谁也不知道阎王愁到底要干什么,只知道他这次是下了死命令,办好了有重赏,办砸了,就等着被扔进松花江喂鱼。
仅仅过了一周,危机就来了。
一个负责去市里机械厂“淘换”滚珠轴承的心腹手下,因为动作太大,被厂里的保卫科给当场按住了。
人赃并获!
在那个年代,偷盗国家财产,尤其还是机械厂的精密零件,这罪名可不小,往大了说,枪毙都有可能!
消息连夜传回了阎王愁的耳朵里。
他手下的几个小头目都慌了神,聚在一起商量着是不是要先避避风头。
阎王愁听完汇报,一句话都没说。
他只是默默地擦拭着一把随身携带的小刀,那张阴沉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许久,他才把小刀收好。
“备车。”
他只说了两个字。
当天深夜,阎王愁只带了两个最能打的“金刚”,连夜赶到了市里。
没有人知道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没有人知道他用了什么通天的手段。
人们只知道,第二天下午,那个被抓进去的手下,鼻青脸肿地被放了出来。
跟着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一麻袋沉甸甸的、油光锃亮的滚珠轴承,正是图纸上要求的那种最高精度的型号!
从那以后,靠山屯出现了一道奇特的风景线。
每隔几天的深夜,当整个屯子都陷入沉睡时,总会有神秘的板车,或是吱吱呀呀的独轮车,借着月色,悄无声息地摸到王昊家的后院。
来人从不说话,只是将一个个用麻袋或者破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卸下,然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王昊家的后院,就在这夜幕的掩护下,开始进行着一种外人无法理解的、惊人的“工业原始积累”。
一堆堆奇形怪状的钢材,一捆捆叫不出名字的线圈,一箱箱形态各异的零件……
后院那个临时搭建的棚子,很快就被这些“宝贝”给堆满了。
秦雪茹每天都待在棚子里,像个最虔诚的信徒,守护着这些来之不易的材料。
她抚摸着一块刚刚运来的、散发着金属冷光的特种钢板,又拿起一个结构精密的齿轮。
这些东西,在不久前,她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了。
可现在,它们就这么活生生地堆在她的面前。
她再看向院子里,那个每天雷打不动躺在椅子上,不是晒太阳就是打瞌睡的男人。
那个男人,仿佛什么都没做。
他只是躺在那里,懒洋洋地翻个身,说一句话。
然后,整个世界,就仿佛都在围绕着他的意志而转动。
这个男人,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仿佛无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