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间里,风都仿佛静止了。
许耀看着眼前这个刚刚还气势汹汹,现在却一脸狡黠,跟他讨价还价的女人,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相处个一两年?
他许耀活了二十九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追他的女人能从海城排到法国,今天居然被他家以前的小保姆发了一张为期两年的“考察券”?
这事要是传出去,他以后在兄弟群里还怎么抬头?
他盯着她,磨了磨后槽牙,正想拿出许家大少爷的威风,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可一对上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那点虚张声势的火气,瞬间就灭了。
算了,考察就考察。这说明她没直接拒绝,是好事。
许耀在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觉得这笔买卖不亏。他清了清嗓子,把被她拽得皱巴巴的领带扯了扯,然后伸手,一把将人重新揽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得逞的得意。
“行,两年就两年。”他顿了顿,话锋一转,“那咱俩现在……算是男女朋友关系了?”
怀里的人身子一僵。
陶盼弟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她刚才就是想找个借口拖延一下,谁知道这个男人顺杆爬的本事这么一流。
她能说不是吗?看他这架势,她要是敢说个“不”字,他今天能直接把她从这楼梯间扛走。
“嗯……”她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比蚊子哼哼还小的音节,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不敢看他。
就先这样吧,稳住他。许大少爷这种人,对她的新鲜感估计都撑不过两个月,到时候不用她赶,他自己就腻了。
谁知,头顶上立刻传来男人欣喜若狂的笑声,那笑声震得她胸口都跟着发麻。
“陶陶,你答应了!”许耀高兴得像个得了满分糖吃的孩子,抱着她就不撒手,还在她发顶上亲了一口,“你放心,哥一定好好表现,争取提前转正!”
陶盼弟:“……”
她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天大的坑。
“那个……我得回病房了。”她推了推他。
“我送你上去。”许耀立刻道,牵起她的手就要走。
“别!”陶盼弟赶紧甩开他,“你忘了我跟你说的了?你不能上去!”
许耀的俊脸瞬间垮了下来,桃花眼里满是委屈:“我都已经是你男朋友了,还见不得人?”
“不是……”陶盼弟一个头两个大,“总之你先回去,我晚点……晚点给你发消息。”
“真的?”
“真的!”
在得到她再三保证后,许耀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看着他那骚包的兰博基尼消失在街角,陶盼弟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自己刚打完一场硬仗。
她回到病房,果然,陶招弟、陶来弟和陶展楷都回来了,三人正围在床边,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见她进来,陶展楷第一个开口,语气不善:“你去哪儿了?半天不见人影。妈的医药费,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陶盼弟没理他,径直走到床边,看着已经明显不耐烦的母亲。
“妈,钱的事,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们四个人平摊。”她平静地开口。
“三妹,你这不是为难我们吗?”大姐陶招弟立刻叫苦,“我哪有那么多钱?”
“就是啊,”二姐也附和,“我手里一分钱都没有。”
陶展楷更是直接跳了起来:“我还要结婚!我没钱!陶盼弟,你别想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看着他们一个个推脱的嘴脸,陶盼弟忽然觉得很没意思。她不想再争吵,也不想再讲什么道理。
她转身,一言不发地走出病房。
“你去哪儿!”陶展楷在她身后喊。
陶盼弟头也没回。
她去了医院楼下的超市,买了一堆牛奶、水果和营养品,拎回病房,放在母亲的床头柜上。
“妈,这些你先吃着,不够了我再买。”
陶母看着那些东西,愣了一下,随即脸色缓和了些,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见陶盼弟已经转身,再次走出了病房。
这一次,她没有再回来。
她直接去了火车站,买了最近一班回海城的票。
坐在晃晃悠悠的绿皮火车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陶盼弟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十几个小时后,火车抵达海城。
陶盼弟拖着小小的行李箱走出车站,被海城湿热的空气一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拿出手机,屏幕上,是几十个未接来电,来自大姐、二姐、弟弟,还有她那个许久不联系的父亲。
她面无表情地划过那些名字,最后,点开了二姐发来的微信消息。
【三妹,你跑哪儿去了?妈到处找你!你赶紧把钱打过来啊!】
陶盼弟的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回了一句。
【等你们愿意平摊的时候,我再把钱打过去。】
发完,她收起手机,拦了辆出租车,报了电子厂宿舍的地址。
刚关上车门,手机又响了。
看到屏幕上跳动的“许耀”两个字,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带着一股子压抑不住的火气,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陶盼弟,你可真行啊!回海城都不跟我说一声?”
陶盼弟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等他吼完了,才慢悠悠地放回耳边,语气无辜。
“许总,跟你说啥呀?”
她顿了顿,补上一句。
“我又买不起飞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