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德考扶着金丝眼镜,盯着矿坑升降梯第五次空着升上来。
霍仙姑捏着佛珠的手指骤然收紧,念珠在掌心碾出红痕——三拨人下去探路,连枚通讯器都没传回,湖底寂静得像座活棺材。
“她说得对。”裘德考终于开口,西装袖口蹭过沾满矿尘的栏杆,“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在这里耗着了……”
霍仙姑猛地转身,银发扫过裘德考的手背:“你是说,我们要去求那个小辈?”
暮色漫进天空时,两人终于站在柯言云暂住的木楼前。
雕花木门半掩着,里头传来吴邪的笑声:“胖爷,你这卤牛肉比墨镜还黑!”
王胖子的反驳混着菜刀剁砧板的声响:“懂什么!这叫焦香入味!”
裘德考抬手敲门,门却“吱呀”自行敞开——张起灵倚在门框上,黑金古刀斜斜垂着,刀身映出他冷冽的眼。
霍仙姑瞥见屋内景象:柯言云正替霍秀秀编发,解雨臣在调茶饮,阿宁擦着枪,桌上摆着吃剩的青团和凉透的普洱茶。
“两位稀客。”柯言云头也不抬,指尖穿过霍秀秀的发间,“喝普洱还是龙井?不过丑话说在前头——”
她忽然抬眼,瞳孔在暮色里泛着冷光,“想进张家古楼,怎么也得拿出点诚意来。”
裘德考的嘴角抽了抽,霍仙姑却闭了闭眼:“柯小姐想要什么”
“很简单。”柯言云编好霍秀秀的头发,在配饰铃铛声里站起身,
“我要裘德考你名下五十亿美元的资产以及你跟“它”的秘密文件,还有霍当家你把你名下的所有,都转交给我。”
霍仙姑猛地抬头:“你这是趁火打劫!
“不,这是慈悲。”解雨臣忽然放下茶杯,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
“再拖下去,你们可能就等不起了,相信霍当家你也收到不少霍家人被抓的消息吧?”
黑瞎子转着枪站起身,战术靴碾过地板上的苔藓:
“裘德考先生,我劝你识相点——我刚收到消息,你在曼谷的工厂,已经被缅甸军方端了。”
男人的脸色瞬间惨白。冲着阿宁说“你就这么看着你的老板被人指着枪吗?”
阿宁无所谓的说“不好意思,我现在的老板是柯言云小姐。”
裘德考看着她走到了柯言云的身旁,也看到了柯言云冲着自己挑衅的说
“真不好意思了,裘德考先生,我比较看好阿宁小姐的实力,所以不要怪我挖墙脚啊!”
裘德考脸色发青,不知道是指着自己的枪口,还是被挖的墙角。
楼下忽然传来王胖子的叫嚷:“天真!别偷吃我的卤牛肉!再吃今晚的晚饭就该做不出来了!”
云彩的笑声混着篝火噼啪声,从院子里飘进来。柯言云拍拍霍秀秀肩膀:“去阳台躲躲,别沾了血腥气。”
小姑娘扒着窗台往下看,见张起灵正往火塘里添柴,火星溅在他银饰上,亮得像天星。
裘德考盯着柯言云,喉结滚动,不知在衡量利弊还是杀意。
霍仙姑捏碎了手中的翡翠珠,碎屑扎进掌心:“我要先见进古楼的方法。”
“霍当家还是这么贪心。”
柯言云轻笑,指尖拂过腰间银配饰,“不过……看在秀秀的份上,我可以多送你们一句忠告——”
她凑近两人,声音低得像毒蛇吐信,“有得必有失,我们只是做笔公平交易。”
院外传来梆子声,是巴乃村民在唱傩戏。
王胖子端着卤牛肉推门进来,见状咋舌:“这不是裘老板跟霍老太太吗?来吃饭啊?不过没你们的筷子!”
裘德考盯着满桌饭菜,忽然想起自己已经三天没合眼。
霍仙姑转身时,看见霍秀秀正捧着碗银耳羹,小姑娘发间银铃轻响,像在笑。
“三天后,我要看到你们的诚意。”柯言云拨弄着旗袍上的盘扣,“当然——”
她瞥向洞口方向,“你们也可以试试,用这一批又一批人的命,来换找到古楼门口的机会。”
木门在身后“咔嗒”合拢,霍仙姑摸出帕子擦手,才发现掌心扎着翡翠碎屑。
远处矿坑升降梯再次启动,铁链摩擦声惊飞夜鸟。
她听见裘德考低声咒骂,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她到底要做什么……”裘德考喃喃。
霍仙姑望着木楼上亮起的烛火,看霍秀秀的影子在窗纸上晃了晃,像只振翅的蝶。
她忽然想起新月饭店那场拍卖,穿黑红撞色礼服的姑娘站在二楼,袖口绣着金线蝴蝶,眼里映着满堂珍宝,却连个眼神都没分给自己。
那个姑娘就是这样,孤注一掷的替张起灵把他们欠着他的债一笔一笔的讨要回来。
“她是……”霍仙姑攥紧染血的帕子,傩戏唱腔突然高昂,惊得竹林里的萤火虫纷纷振翅,“能要我们命的人。”
等裘德考霍仙姑走后,柯言云这边边开始吃晚饭了
“言云姐姐,我奶奶她……”霍秀秀欲言又止的说。
柯言云替霍秀秀舀了勺菌菇汤,青瓷勺沿凝着的热气漫过小姑娘发间银铃:“傻姑娘,霍家那些地契房本,我要它们做什么?”
她用帕子轻轻拭去秀秀嘴角的汤汁,银铃配饰随动作轻晃,“不过是拿它们当引子,钓裘德考手里的‘它’的那些人罢了。”
吴邪啃着卤牛肉含糊开口:“所以你故意让那俩以为咱们要黑吃黑?”
“不然怎么逼裘德考把压箱底的加密文件交出来?”
解雨臣往火塘里添了块松脂,火苗“轰”地窜起,映得阿宁拿筷子的指尖泛红
“霍仙姑以为用产业换古楼地图是破财消灾,却不知……”
“她手里下那些替换出来‘它’的人,才是咱们真正的鱼饵。”
霍秀秀忽然攥住她手腕,银铃碎响里带着颤音:“言云姐姐,其实我刚才……”
“我知道。”柯言云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指尖“霍家那边给你发消息了,让你劝我看在你的份上,留你奶奶还有霍家一条活路?”
小姑娘睫毛剧烈颤动,半晌才轻轻点头。
王胖子“咣当”一声把砂锅搁在桌上,酸笋汤晃出涟漪:“想得美!当年九门把小哥坑的那样惨的时候,咋没想到留活路?”
“胖子。”张起灵按住他肩膀,黑金古刀在身后晃出冷光,“霍仙姑要的不是活路,是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