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稣闻言立即附议:“父王明鉴,公输大人所言极是。军械研制关乎国本,新式兵械务必推陈出新。当年我大秦剑戟甲于天下,方成横扫六合之基。兵者国之大事,创新何其重要!”
我可以为您\"你们二人考虑得倒是深远。既然这样,就依公输落之策行事,将墨家划分为两支派系,一支专攻墨家典籍研究,另一支则调往军械司履职!\"
\"御书院诸学派,即日起,须谨慎筛选各自经典着作。哪些该留,哪些该弃,望诸位心中有数!待九家典籍筛选完毕后,寡人将派遣专人复审,并亲自过目。记着,那些有损大秦安定的内容,寡人绝不愿见其存留!\"
\"诸位皆聪慧之士,当知这御书院乃大秦官学,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寡人先把话说在前头,若出现不合时宜的言论,必当严查不贷。那些胆敢呈递此类内容之人,寡人倒觉得他们更不该存活于世,定要送其一程。诸位以为如何?\"
听闻此言,各家 相顾愕然。各派学说竟要经过筛选?还要由学派代表自行甄别?各家理论皆经岁月锤炼,岂有对错之分?然若不遵从,待别家纷纷呈递典籍,自家便会落于人后。秦王此计,实令诸子百家陷入恶性竞争。
\"敢问王上,百家学说博大精深,何以判定何为不合时宜?\"
\"问得好!寡人相信诸位心知肚明,无需赘言。若定要举例说明...\"秦王目光如冰,冷冷道:\"墨家 尤其要当心,莫要什么东西都往上呈!若真出什么岔子,莫怪寡人言之不预!\"
霎时间,众人视线皆聚焦于墨家代表。显然,墨家主张\"钜子高于君主\"的论调,断不可取;其宣扬的\"兼爱平等\"思想,亦难获采纳。若非看重墨家机关术,秦王嬴政断不会容其位列九家,在他眼中,墨家不过是个应当铲除的异端罢了。
\"父王,既设御书院,何不趁势革新官吏选拔制度?\"扶稣突然进言。借着御书院兴起之势,已与原本大秦轨迹不同。有此书院在,天下文脉必将兴盛。
九家学说传于大秦,若取其精华,但凡好学之士勤勉钻研,经九家学说熏陶,定成通才。若能融会贯通九家学说,则能言善辩,通晓机关农事,掌握多方技艺,熟稔战阵韬略。
九家并行,可谓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与后世儒家独大之局迥异,仅通一家之言显然不足。现今设立御书院虽在咸阳,然可在各地广设官学,培养人才,尤以朝堂所需为要。
闻听此议,秦王不禁眉头微蹙。
(大秦朝堂之上,扶稣正慷慨陈词:\"儿臣提议令各地官府兴办官学,使寒门学子亦能得晋升之途。如今我大秦锐士凭军功进爵,而寒门士子......\"
\"放肆!\"秦王震怒拍案,\"朝堂重地,岂容你在此妄言!\"
扶稣顿时噤声,心中惊疑不定。这分明是为国选才的良策——设立御书院,由地方官学层层选拔寒门子弟,既可破除世族垄断,又能为朝廷广纳贤才。却为何才提及吏治改革便遭斥责?
他悄悄抬眼,正撞见父王的手按在玉带上的动作,心头一紧,默默退回队列。
秦王环视群臣:\"大秦既已一统天下,自当兼容并蓄。寡人深思熟虑,诸子百家皆可为我所用!\"
他目光扫过武将行列:\"比如兵家之术,诸位将军虽看似粗犷......\"话未说完,殿内已响起哄笑。
王翦朗声道:\"什么兵家不兵家!咱们这些耍刀弄枪的,只要能打胜仗就行。不过都说国尉大人是'兵家四圣'之一,民间不是有'孙吴膑缭'的说法么?\"
\"王老将军,\"秦王笑道,\"既自称兵家传人,见着祖师爷还不 ?\"
蒙武突然插话:\"正是!王老头平日总以兵家自居,这会儿该给尉圣行礼了。\"
王翦瞪大眼睛:\"老蒙你!\"
尉缭闻言凑上前来,眼中闪着期待:\"将军但叫无妨,下官受得起。\"
王翦怒目圆睁,手中酒杯重重砸在案几上:\"都给老夫闭嘴!蹬鼻子上脸是吧?我王翦征战沙场数十载,竟被你们这群混账如此戏弄!\"
环视四周,只见屠睢憋笑憋得胡子乱颤,蒙武更是直接拍案大笑。这滑稽场面让老将军愈发恼怒,指着二人骂道:\"屠睢!你这老匹夫还敢装傻?今日定要与你比划比划!\"
屠睢满脸无辜:\"老哥,我方才可没吱声啊!\"
\"放屁!就属你挤眉弄眼最欢!\"王翦气得须发皆张。一旁的蒙武突然插话:\"这老东西分明在转移话头!\"
嬴政望着这群吵闹的老将,不禁想起当年挥师东出时的飒爽英姿。如今虽功成名就,这些老兄弟反倒难得相聚——毕竟统帅三军的重将私交过密,终究不合朝堂规矩。
\"诸位爱卿。\"秦王突然开口,殿内霎时安静,\"大朝会后,你们私下多聚聚罢。这话是嬴政所言,非秦王之令。\"
众将先是一怔,继而齐齐拱手:\"臣等叩谢王恩!\"
嬴政摩挲着玉圭叹道:\"军政有诸位操心,倒是这天下治理......\"话音忽转凌厉,\"扶稣!阴阳家曾以五行始终说佐证大秦正统,你以为当如何治国?\"
躲在武将队列中的扶稣浑身一僵。他本打算装聋作哑——方才父王那通无名火已让他心惊,生怕说错话丢了黑羽铁骑的统帅之位。
\"儿臣拙见......\"扶稣小心翼翼观察父亲神色,\"若说得不妥,父王可不能责罚。\"
嬴政嘴角微扬:\"但说无妨。\"
“父王,阴阳家的五德始终说确实契合我大秦立国之本。治国首重正名,不仅要令朝野信服,更要让天下归心。如今既以阴阳家定名分,以儒家修文教,以兵家统军务,这民生大计,儿臣建议当取农家之道。”
“农家?”秦王挑眉,“当年孟子曾痛斥农家不务根本,更有人背弃儒门转投农家,你身为儒家 ,竟要推崇农家之术?”
李斯闻言眉头微蹙。
“父王常说海纳百川。儒生转投他家之事自古有之,有人入法家,有人习纵横,这恰是百家争鸣之象。”扶稣从容道,“农家奉神农为祖,主张劝课农桑以固国本。其要义有三:一曰顺民心,二曰忠爱民,三曰重农事。《管子》有云'政通在于顺民,政废始于逆民',正合儿臣所思。”
他展开竹简继续道:“如今天下初定,当轻徭薄赋,与民休息。若以农家实务佐以儒家仁政,十年可致太平,三十年必成盛世。届时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缓征薄敛可暂施三五年。”秦王打断道,“但朕的六大军团不是摆设。民生要养,疆土更要拓!农家若真有用,就多造些耒耜斧斤,比空谈强上百倍。”
青铜灯焰微微摇晃,照出秦王眼中未熄的战意。南北未靖,这个 终究放不下手中的太阿剑。
扶稣紧握双拳,鼓起勇气向君王谏言。素闻父王崇尚法家严律,以铁腕治理四海。他提出的休养生息之策虽利于黎民,却恐消磨秦军锐气,话一出口便心中忐忑。
“儿臣以为战事当择时而动,切莫南北并举。若双线鏖战,国力恐如雪山崩塌,百姓又将陷于水火。”
年轻的公子眉间凝聚忧色。他深知草原狼族此刻正蛰伏阴山,只待大秦兵马南调,那些以肉为食的匈奴骑兵定会趁虚而入。
“有趣。”秦王抚掌轻笑,“匈奴战马食草,将士却要啖肉。南征号角一响,北疆狼烟必起。难道要寡人对着穹庐卑躬屈膝?既如此,不如广积粮秣,以备不虞。”
御案前的熏香缭绕中,扶稣突然眸光闪烁。或许能在北境设伏?总好过在茫茫草原与飘忽不定的胡骑周旋。
“此事容后再议。”秦王挥袖截断思绪,“且说这农桑根本。”
“其二当筑防灾之堤。”扶稣整肃衣冠,“农家先贤总结五害:洪涝、大旱、霜雪、疫病、蝗灾。每逢天灾,饿殍蔽野。朝廷当开仓赈济,补发粮种,助百姓熬过严冬。”
他的声音渐沉,仿佛看见龟裂大地上升起流民组成的黑潮。当饥肠辘辘的灾民聚集,再森严的秦律也会在求生意念前土崩瓦解。若处置不当,星火之灾终成燎原之势。
殿外传来更漏声声,年轻的公子与君王都清楚:一场干旱或暴雨,可能比十万敌军更能动摇帝国根基。
“修饥谨,救灾荒”这六个字直指要害,虽简短却道出了治国要义。灾荒之年往往便是动荡之源,此策甚妙!
“至于农家学说最核心的主张,儿臣以为还是该由农家之人亲自阐述。”
“许慎!”
“臣在!”
席间众学派之中,一位肤色黝黑的士子稳步出列。农家门人素来躬耕力行,平日皆需自食其力。
“父王,此人乃农家许行祖师后裔,对农事要义融会贯通,堪称当代农家翘楚!”
“好!许慎,你既是农家传人,又得扶稣如此推重,那便说说你农家的根本主张。”
“启禀王上,农家要旨在于‘重农抑商’。”许慎朗声道。
“此话何解?”
“农家认为,农事乃国财富庶之本源。欲使大秦强盛,必先大兴农桑,倾举国之力扶持农耕,此乃‘以农为本’。
至于商贾之流,不曾创造分毫财物,仅靠倒卖牟利。农夫终岁辛劳所得甚微,商贩却坐收厚利。长此以往,百姓必生疑虑——既耕作难求温饱,何不弃农从商?
若农夫尽数离田,大秦粮秣从何而来?故必须将商贾列为末业,严加限制,使其沦为贱业。此策亦可纳入新儒学,令天下以经商为耻。
农桑所产乃活命之粮,民以食为天,国以民为本。倘若仓廪空虚,社稷倾覆便在旦夕。即便遭遇天灾,那些珠玉锦绣既不能果腹,亦不能御寒,于灾民不过无用之物。
这便是‘重农抑商’之缘由。臣并非全盘否定商道,然于当今之世,商利未彰而害已显,实乃弊大于利。是故朝廷须划定商贾活动边界,容其存在,却不可任其妨害农事。
农者,国之根基也!”
许慎言辞愈发激昂。扶稣静观其思:百家学说果然各执一端,虽见解精辟,却不免偏颇。
这番抑商之论确有道理。当此民生维艰之年,唯有全力振兴农事方为正道。商贸虽可充盈民用,然若百姓食不果腹,诸般繁华终是虚妄。商业可存,但绝不可损及农耕大计!
“父王,儿臣以为农家许慎的主张确有道理,但儿臣认为重视农业还有更深层的意义。依新儒学之见,农耕是道德教化的根基。”
“唯有百姓不再饥寒交迫,方能谈仁义礼智。若连温饱都不能解决,人与野兽又有何异?”
“劝课农桑,可使民风归于淳厚,更易接受大秦法令教化。安居乐土的百姓,既不会四处游荡,亦难生 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