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一拳打在血罗刹身上，骨头发出“咔”的一声。黑线断了，三把骨刃掉下来，砸进地里。他的手还贴在对方胸口，光纹缠上去，像一层壳，把血罗刹困住。他没停下，往前走了一步。左眼里有七道光纹在闪，第八道慢慢暗下去，消失了。
血罗刹被震退半步，眼里的蓝火晃了晃。它举起剩下的六把骨刃，对着陈默的脖子，就要砍下来。
白泽动了。
他走上前，额头上的银角亮起，一道白光挡在陈默前面。骨刃砍在光上，发出刺耳的声音。血罗刹用力压，白光出现裂痕，但没有碎。
“够了。”白泽说。声音不大，但周围一下子安静了。
他把手按在银角上，白光突然变强。血罗刹被掀飞出去，摔在地上，砸出一个坑。它挣扎着爬起来，眼里的火忽明忽暗，最后没再冲上来。
白泽看向陈默，脸色有点白，额头上流出血。他没说话，盯着陈默眉心的那道疤，看了很久才开口：“你的血脉……比我想象的还要纯。”
阿渔这时站起来，扶着小狼。她肩膀还在流血，但能站稳了。她急着问：“禁地在哪？我们怎么去？”
白泽抬手指向东方。远处天空裂开一条缝，风沙从里面吹出来。裂缝下面能看到一片山谷，地上全是黑色的石头，像星星掉下来一样。
“穿过陨星谷，尽头就是陈家埋骨的地方。”他说，“最后一枚骨戒在那里，只有陈家的人才能进去。”
陈默低头看自己的手。拳头上有黑血，掌心的旧伤还在发热。他握紧又松开。
苏弦站在旁边，手指缠着布条，血从缝隙渗出来。她抱着骨琴，琴微微震动，但她没有弹。她看着那个方向，眼神很静。
小狼低声呜咽，爪子抓着地。肩膀烧伤了一片，毛都焦了，但它还是站在陈默前面，鼻子朝东，轻轻闻着。
白泽看着他们四个，忽然笑了笑。他伸手摸了摸小狼的头，动作很轻。
“二十年了……”他低声说，“终于有人回来了。”
说完，他的身体开始变透明。银角的光收回额头，整个人像雾一样散了。最后一点白光飞向陈默，落在他胸前的玉佩上。玉佩轻轻颤了一下，“东荒陈家，禁地之钥”几个字闪了下光。
陈默摸了摸玉佩，感觉比之前热了些。
他抬头看向陨星谷的方向。风沙越来越大，吹得衣服乱飞。他迈出一步，踩在一块碎石上。
阿渔跟上来，站到他右边。苏弦抱着琴，走到左边。小狼一瘸一拐走在最前面，鼻子一直对着风吹来的方向。
走了几步，陈默停下。
他回头看了一眼。
刚才打斗的地方空无一人，金光没了，地上只有几道裂痕和断掉的骨刃。没有尸体，也没有痕迹。但他知道，白泽真的走了。
他转回头，继续走。
风沙打在脸上有点疼。越靠近山谷，地面越硬，碎石越多。每块石头都有烧过的痕迹，有些上面有字，但已经看不清了。
小狼突然停下，耳朵竖起来。
它转身看着陈默，轻轻叫了一声。
陈默明白——前面有问题。
他没有加快，也没有停，只是把手放在剑匣上。铁链缠着的匣子很重，他握得很稳。
阿渔走近，小声说：“这次，换我陪你进去。”
陈默看了她一眼，点头。
苏弦没说话，但琴又震了一下。她手指碰到一根弦，立刻划破了。血滴在琴上，没流，直接被吸进去了。
山谷入口越来越近。两边山壁像是被劈开的，到处是碎石。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一股铁锈味。
小狼第一个走进去。
刚踏进去，地面轻轻晃了下。一块石头滚下来，砸在它脚边。它没躲，继续走。
陈默跟上。
阿渔和苏弦也跟着进来。
一进山谷，天就暗了。外面还是黄昏，这里却像晚上。山太高，遮住了光。地上铺满碎石，踩上去发出“咯吱”声。
没走多远，小狼又停了。
它低头闻了闻，用爪子扒开一层沙土。下面露出一块黑石板，上面有个半个“陈”字。
陈默蹲下，擦掉灰尘。
石板往地下延伸，看不到底。但他能感觉到下面有种节奏，像心跳，很慢，很老。
苏弦也蹲下来，把琴放在石板上。
琴突然响了一声，不是她弹的。
阿渔抓住陈默的手臂：“这里有阵法。”
陈默点头。他站起来，看向山谷深处。
远处有一点光，一闪一闪，不像火。风吹来，带着灰烬的味道。
他们继续走。
每走一段，地上就会有一块类似的石板。有的完整，有的断了。上面刻着字，有“祠”“祭”“血”“门”，都不全。
小狼走得越来越慢，一路闻着。它的鼻子越来越烫，呼吸也重了。
忽然，它停在一个地方，死死盯着脚下。
陈默走过去，发现这里的石头发红，像沾过血。
他用手摸了摸。
石头表面光滑，底下有一层粉末。他抓了一点，搓了搓。
苏弦走过来，看了一眼：“是骨粉。”
阿渔皱眉：“谁的？”
苏弦摇头：“不知道。埋得很深，至少一百年了。”
陈默没说话，放下骨粉，看向山谷尽头。
那里山塌了一半，露出一个黑洞。周围都是裂痕，像是被人强行打开的。风吹进去，发出呜呜的声音。
小狼走到洞口，没进去。
它回头看着陈默，眼神认真。
陈默走过去。
他站在洞口，往里看。
里面黑得什么都看不见。但他闻到了——和泉底青铜匣一样的味道。陈旧，沉重，还有封印多年后的腐味。
他伸手摸洞口边缘。
石头上有划痕，密密麻麻。最深的一道，是从里面往外划的。
好像有人被困在里面，拼命想逃出来。
阿渔走到他身边：“要进去吗？”
陈默点头。
他迈步。
一只脚刚进去，地面猛地一震。
洞里传来一声闷响，像钟被敲了一下。声音很低，但每个人都听到了。
苏弦抱紧骨琴，手指按上琴弦。
小狼龇牙，喉咙里发出低吼。
陈默站着没动。
他把另一只脚也跨了进去。
整个人进了黑暗。
下一秒，他的左眼亮了。
骨纹浮现，七道光纹绕着他转。光芒照亮前面一段路。地上是石砖，墙上挂着破旗。
旗上绣着一个“陈”字，颜色已经褪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
身后，阿渔、苏弦、小狼一个接一个走进来。
洞外，风沙更大了。
一块石头滚下来，砸在他刚才站的位置。
石缝里，一滴黑血慢慢渗出，滴在骨粉上，发出轻微的“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