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尖划过石头，留下一道痕迹。陈默走在前面，脚步没停。后面六个人紧紧跟着，没人说话。
雾慢慢散了。
前方岩壁断开，出现一片空地。阳光从云缝里照下来，落在一堆白骨上。风吹了一下，骨头碰撞，发出哗啦声。
十几个人站在断崖前，穿着黑袍，衣服被风吹得翻动。领头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根骨幡，幡上画着一张扭曲的人脸。他看见陈默一行人，嘴角一扬，冷笑一声。
“还真有人能从那片林子里活着出来。”
陈默停下，抬手往后一压。身后的人立刻站住。
他看了看地上——血还是湿的，刀柄断在石缝里，几块碎布挂在骨头上。这里刚打过一场。
苏弦走到他身边，抱着琴，手指轻轻搭在断弦上。
“别让他们开口。”陈默低声说。
苏弦点头。指尖一拨，琴声响起。声音很轻，像风吹草，但对面几个魔宗弟子脸色变了，下意识捂住耳朵。
“此路不通。”拿幡的男人把骨幡狠狠插进地面，“想进魔宗总坛，就得拿命铺路。”
陈默不说话。他把枪横在胸前，枪尖朝前。左眼有点烫，皮肤下好像有什么在动，但他没去碰。
一个年轻弟子突然大喊：“你们算什么！也敢拦我们？”
话没说完，一支骨镖飞出，直奔陈默的脸。
陈默偏头躲开，骨镖擦过脸颊，划出血口。他面无表情，眉头都没皱一下。
然后他向前迈半步。
枪尖点地，发出刺耳的声音，像铁刮石头。
这声音像是信号。后面五个人立刻散开阵型，有人拔刀，有人抓符纸。
对面十几个魔宗弟子也上前一步，脚下冒出黑气。
“既然找死——”拿幡的人冷笑着，“那就全埋在这！”
话音刚落，三人扑向陈默。两人爪子发绿光，一人拿短斧，斧刃冒着黑烟。
陈默后退半步，枪杆横扫，打中一人手腕。骨头断裂的声音很清楚。那人还没叫出声，陈默转身，枪尾猛撞第二人胸口，把他砸飞出去，撞上石柱。
第三人斧头劈下，陈默举枪挡住。黑烟顺着枪爬上来，碰到手背就烧出血痕。
他不管这些。左手一转，枪头翻起，刺进对方大腿，用力一搅。那人跪倒，惨叫不停。
不到三秒，三个敌人都失去战斗力。
另一边，两个魔宗弟子围攻苏弦。一个扔出一张血网，另一个掐诀念咒，空中凝聚出一把黑刀。
苏弦十指按弦，琴声响起。
《碎魄引》第一段。
声音像针一样扎进耳朵。两人动作僵住，脸扭曲，痛苦浮现。血网掉地，黑刀消失。
苏弦趁机后退两步，靠住石柱。手指全是血，琴弦也断了。
“杀光他们！”拿幡的人怒吼。
剩下的魔宗弟子冲上来。七八个人一起动手，黑雾弥漫，地上长出骨刺。
陈默大喊：“结阵！”
五名修士立刻靠拢，两人护住苏弦，三人迎战。刀砍在骨刺上火星四溅，符纸炸开时火光冲天。
陈默冲进人群。枪法由守变攻，十分凌厉。
“破狱式！”
枪尖带风横扫，三个敌人被震退几步。他不停步，追一人，枪头挑断脚筋。那人倒下的瞬间，陈默反手用枪柄砸他脑袋，当场昏过去。
苏弦再次拨弦。这次他用了最后一块黑色调音玉。琴声更尖，穿透力更强。两个正在施法的魔宗弟子七窍流血，瘫倒在地。
“他们的琴撑不住了！”有人喊。
“毁掉它！”
两个高手直扑苏弦。一个挥刀砍琴，一个伸手抢调音玉。
苏弦抬臂护琴，左脚猛踢，踢中一人膝盖。那人后退，正好被陈默甩来的斩虚枪穿过肩膀，钉在地上。
另一个敌人刀已落下，苏弦躲不开。
旁边一名玄霄门修士猛地扑来，用手臂挡刀。刀深深砍进肉里，鲜血喷出。
“谢了。”苏弦低声说。
“别说废话！”那人咬牙，“弹！我还能撑！”
苏弦闭眼，全力拨弦。
整首《碎魄引》完整响起。琴声如刀割空气，所有靠近的敌人都捂头蹲下，痛苦不堪。
陈默抓住机会，连续出手。枪尖点、挑、扫、刺，每一击都打中关节和要害。没人能靠近他三步之内。
拿幡的人终于害怕了。
“撤！”
他举起骨幡想跑。陈默眼神一冷，甩出斩虚枪。
枪链飞出，缠住他脖子。猛然一拉，那人被拽回，重重摔在地上。
陈默走过去，一脚踩在他胸口。
“八荒血祭在哪？”
“你……你阻止不了……”那人咳出血，“月蚀之夜，天梯开启，万人献祭……你们都会成为养料……”
陈默低头看他。
“你说对了一点。”
“什么？”
“我们确实会成为养料。”
那人一愣。
陈默抬起枪尖，刺穿他肩膀。
“但不是给邪尊的。”
那人惨叫不断。其他魔宗弟子见状，没了斗志。有人掏出一枚骨雷，砸向地面。
轰！
烟尘冲天，挡住视线。
等灰尘稍散，原地没人了。只剩焦土和几点血迹。
陈默收回长枪，走向苏弦。
“伤得重吗？”
“还能弹。”苏弦喘着气，“一次，最后一次。”
陈默点头。转身看向剩下五人。
两人轻伤，一人手臂包扎，血还在渗。但他们站得稳，眼神清楚，不再慌。
“还跟吗？”
没人说话。所有人一起向前迈了一步。
陈默抬头看。远处山后，隐约能看到一座黑色高塔。雾遮着，看不清样子，但那种压迫感，真实又沉重。
他走回战场中央，枪尖垂地。金属和石头摩擦，发出短促声响。
苏弦坐下，琴放在腿上。双手带血，十指重新搭上琴弦。
风停了。
四周安静。
这时，一块碎骨从崖边滚下，砸在白骨堆上，发出清脆一响。
陈默的目光慢慢移向那处崖边。
他的枪尖，还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