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王帐的火光在寒风中渐熄,金狼骑最后的精锐在陷坑与伏击中化为焦炭。耶律雄才的头颅滚落雪地,双目圆睁,凝固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张胜的陌刀滴着滚烫的血,一脚踏在契丹大王子的尸身上,发出震天的怒吼:“还有谁?!”
死寂笼罩战场,幸存的契丹俘虏在玄甲军森冷的注视下瑟瑟发抖。陈锋策马穿过弥漫着焦臭与血腥的雪原,乌骓马的铁蹄踏过耶律雄才无头的尸体,如同碾过一截枯木。他勒马停在那根临时立起、沾满血污的图腾柱前,目光落在被钉在上面的蛮王阿骨刹身上。
寒风卷着雪沫,如同冰冷的刀片刮过契丹王庭的废墟。耶律雄才那颗年轻而扭曲的头颅在雪地上滚动了几圈,最终停在烧焦的王帐残骸旁,空洞的眼窝直勾勾地瞪着灰暗的天空,凝固着生命最后一刻的惊骇与不甘。张胜拄着滴血的陌刀,胸膛剧烈起伏,呼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凝结。他一脚踏在耶律雄才无头的尸身上,溅起一片猩红的雪泥,朝着死寂的战场和那些面无人色的俘虏发出震碎风雪的咆哮:“还有谁?!”
回应他的,只有寒风掠过焦木的呜咽和俘虏们牙齿打颤的咯咯声。数千契丹俘虏蜷缩在冰冷的雪地上,绳索勒进皮肉,在玄甲军沉默而冰冷的注视下,如同待宰的羔羊,瑟瑟发抖。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浸透了他们的骨髓。金狼骑最后的荣耀和契丹大王子的头颅,如同最残酷的宣告——反抗,即是毁灭!
陈锋策马穿过这片弥漫着焦臭、血腥与死寂的战场。乌骓马沉重的铁蹄踏过耶律雄才无头的尸体,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如同碾过一截微不足道的枯木。他径直来到战场中央,那根临时砍伐、粗糙而巨大的图腾柱前。
柱子上,蛮王阿骨刹被几根粗大的木楔贯穿四肢和肩胛,牢牢钉在冰冷的木头上。他身上的皮甲破烂不堪,露出被冻得青紫的皮肤和深可见骨的伤口。失血过多和极度的寒冷让他濒临死亡,身体无意识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唯有那双深陷的眼窝中,依旧燃烧着毒蛇般怨毒和不甘的火焰。
陈锋勒住马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位曾经叱咤南疆的蛮族之王,声音平淡无波,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岭南将士和俘虏的耳中:“阿骨刹,看看你的脚下。看看你族人的血,看看你盟友的头颅。你引以为傲的丛林、毒瘴、妖花、血狼卫,连同你最后的希望——契丹的铁骑,都化为了本王马蹄下的尘埃。”
阿骨刹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中,是耶律雄才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是堆积如山的契丹勇士尸骸,是燃烧殆尽的金狼骑战旗。一股混杂着剧痛、屈辱和绝望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最后的意志堤坝。怨毒的火焰熄灭了,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他嘴唇哆嗦着,想要发出诅咒,却只涌出一口混着冰渣的污血。
“本王给过你机会。”陈锋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北疆最凛冽的寒风,“死人谷前,万毒林外,本王都曾传讯于你——交出屠戮我边民的凶手,臣服纳贡,可保你王庭血脉不绝!可你,选择了用我岭南将士的鲜血,来喂养你的野心和邪神!”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身后那片被鲜血染红的雪原,指向那些在寒风中挺立的岭南将士:“我岭南儿郎的血,不能白流!你和你统治的蛮族,欠下的累累血债,今日,就用你的头颅和整个契丹王庭的覆灭,来做个了断!”
“传令!”陈锋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金铁交鸣,响彻整个死寂的战场,“将耶律雄才的人头,悬挂于蛮王阿骨刹头顶!让这位蛮王,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好好看清他引来的‘强援’是何下场!让所有俘虏,看清背叛与顽抗的最终归宿!”
“诺!”亲卫大声应命,立刻上前,用一根染血的麻绳,将耶律雄才那颗怒目圆睁、死不瞑目的头颅,高高悬挂在钉着阿骨刹的图腾柱顶端!鲜血顺着绳索滴落,吧嗒、吧嗒,砸在阿骨刹的头顶、脸上,温热而粘稠,带着浓烈的死亡气息。
阿骨刹发出一声野兽濒死般的、绝望而沙哑的嘶嚎,身体剧烈地挣扎起来,牵扯着穿透四肢的木楔,伤口处鲜血汩汩涌出。他死死盯着头顶那颗滴血的头颅,那是他最后指望的救命稻草,是他妄图借力翻盘的盟友!现在,这颗头颅就在他眼前晃动,如同最残酷的嘲讽!
“擂鼓!”陈锋再次下令。
咚!咚!咚!咚!
沉重而肃杀的军鼓声,骤然在寒风中炸响!如同敲打在每一个俘虏的心脏上!伴随着鼓点,一队队玄甲步兵手持长矛,迈着整齐划一、沉重如山的步伐,开始绕着俘虏圈和那根图腾柱缓缓行进。矛尖闪烁着寒光,铁甲铿锵,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行刑队——准备!”张胜厉声高喝。
数十名膀大腰圆、赤裸上身的陌刀手,手提雪亮的鬼头大刀,大步走到图腾柱前列队。刀锋在晦暗的天光下反射出刺骨的寒芒,他们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霜雾,眼神冰冷如铁。
“不……不……”俘虏群中,终于有契丹士兵崩溃了,发出凄厉的哭喊,瘫软在地。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图腾柱上,阿骨刹的挣扎越来越微弱,喉咙里的嘶嚎变成了模糊的呜咽,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陈锋,却再也聚不起一丝神采。
陈锋端坐马上,目光如同冰封的湖面,扫过所有俘虏,最后定格在张胜身上:“张胜!”
“末将在!”
“行刑!斩蛮王阿骨刹!枭首示众!”
“诺!”张胜猛地抱拳,眼中爆发出凌厉的杀意。他亲自走到行刑队前,从一个陌刀手手中接过一柄沉重的鬼头大刀。刀身厚重,刃口在雪光映照下流淌着一线摄人心魄的寒芒。
张胜提着刀,一步步走向图腾柱。沉重的脚步踏在积雪上,发出嘎吱的声响,如同死亡的倒计时。俘虏们屏住了呼吸,数千道目光聚焦在那柄即将落下的大刀上,空气中只剩下寒风和心脏狂跳的声音。
“蛮王阿骨刹!”张胜在柱前站定,声如洪钟,盖过了风声鼓点,“背信弃义,屠戮边民!驱使毒瘴妖花,害我将士!勾结契丹,犯我疆土!罪——该——万——死!”
话音落下的瞬间,张胜双臂肌肉虬结,吐气开声,手中鬼头大刀化作一道凄厉的雪亮弧光,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猛然斩落!
噗嗤——!
刀锋入肉的闷响,干脆利落!一颗花白头发的头颅冲天而起!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断颈处狂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图腾柱的上半截,也溅了张胜满头满脸!
阿骨刹无头的尸体在木楔上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彻底归于死寂。那颗头颅在空中翻滚,划出一道刺目的血线,最终砰然落地,滚了几圈,沾满雪泥,停在耶律雄才的头颅旁边。两代枭雄,两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如同最血腥的战利品,并排陈列在契丹王庭的焦土之上!
死寂!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战场!只有鲜血滴落雪地的嘀嗒声,和寒风卷过旷野的呜咽。
“吼!王爷威武!岭南万胜!”短暂的死寂之后,所有岭南将士,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怒吼!声浪如同滚滚雷霆,冲散了北疆的阴云!积压的仇恨,被毒瘴和死亡激起的怒火,在此刻彻底宣泄,化作了无与伦比的狂热崇拜!
俘虏群中,响起一片绝望的哀嚎和崩溃的哭喊。许多契丹士兵瘫软在地,屎尿齐流,精神彻底崩溃。蛮王阿骨刹的死亡,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碾碎了他们心中仅存的一丝侥幸和抵抗意志。
陈锋缓缓抬起手,山呼海啸般的呐喊瞬间平息。他冰冷的目光扫过所有俘虏,声音如同从九幽之下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审判:
“阿骨刹伏诛,此乃天罚!尔等蛮兵,助纣为虐,本应尽数坑杀,以慰我大周南疆无数冤魂!”
此言一出,俘虏们瞬间面如死灰,绝望笼罩。
“然——”陈锋话锋一转,声音如同带着一丝“仁慈”的寒冰,“上天有好生之德,本王亦非嗜杀之人!念尔等多为胁从,受人驱使,今日,本王网开一面!”
俘虏们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求生希望。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陈锋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惊雷炸响,“自即日起,尔等皆为岭南王治下之奴!伐木采石,筑路修城,开垦荒地!以尔等之筋骨血肉,偿还尔等昔日所造之孽!为我岭南之兴盛,流尽最后一滴汗水!此乃本王给予尔等唯一的生路!若有异心,或消极怠工——”
他的马鞭猛地指向那两根悬挂着阿骨刹和耶律雄才头颅的木桩,声音森寒刺骨:“此二獠之头颅,便是尔等之下场!株连全族!”
“谢……谢王爷不杀之恩!” “我们愿意为奴!愿意干活!” “谢王爷开恩!” 俘虏们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不顾地上冰冷的雪泥,纷纷磕头如捣蒜,额头撞在冰雪上砰砰作响,混杂着劫后余生的哭嚎和感恩戴德的呼喊。为奴,虽然屈辱艰辛,但至少能活着!比被坑杀、比悬首示众强万倍!
“张胜!”
“末将在!”
“清点所有俘虏!甄别身份!契丹贵族、百夫长以上军官、阿骨刹血狼卫余孽,单独关押,严加看管!其余俘虏,打散编制,百人一队,即刻押往岭南!交由工曹统一调配!告诉工曹,给本王往死里用!岭南的每一寸路,每一座城,都要烙上这些蛮奴的印记!”
“诺!末将明白!”张胜抱拳领命,眼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他知道,王爷这是要用这些俘虏的血肉,为岭南的霸业添砖加瓦,更是要将他们作为最廉价的资源,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其余各部!”陈锋的声音转向全军,带着大战初歇的沉稳和不容置疑的威严,“清点战场!救治伤员!收敛阵亡将士遗骸!所有缴获,登记造册!耶律雄才和阿骨刹的首级,用石灰妥善处理!此二獠头颅,将随本王一同北上,悬于京城辕门!震慑天下!”
“诺!”将士们轰然应诺,声震四野。
岭南军大营,中军帅帐。炭火盆驱散了北疆的严寒,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和草药气息。陈锋卸去冰冷的玄甲,只着一身玄色锦袍,坐在铺着兽皮的帅椅上。他面前巨大的粗糙木桌上,摊开着一张绘制着南疆和契丹势力范围的羊皮地图。
张胜掀开厚重的帐帘走了进来,带进一股寒气,抱拳道:“王爷,战场初步清点完毕。我军阵亡一千三百余人,重伤五百余,轻伤不计。斩获契丹金狼骑首级五千七百余,俘虏六千三百人,其中贵族及军官一百二十人,已单独关押。缴获完好战马两千余匹,兵甲、粮草辎重无数,正在清点。”
“阵亡将士的骨灰,务必妥善收集,登记造册。”陈锋的目光依旧落在地图上,声音低沉,“带回岭南,厚葬于英烈陵园,抚恤加倍,其家眷由王府供养终身。”
“末将领命!”张胜应道,眼中闪过一丝敬意。王爷对手下将士,从不亏待。
“俘虏押送之事,安排妥当了?”
“已安排妥当!末将调派了两千玄甲步兵和五百陌刀手押送,由末将副将李敢统领。六千三百俘虏,已按王爷吩咐,打散编制,百人一队,用铁链串连。并告知他们,沿途若有逃跑或暴动,全队连坐,尽诛!工曹那边也已派快马传讯,让他们准备好接收。”
“很好。”陈锋的手指在地图上南疆的位置重重一点,“阿骨刹伏诛,南疆群龙无首,残余蛮族部落必然陷入混乱。契丹经此一役,王庭精锐尽丧,王子授首,内部争权夺利在所难免,短时间内再无南顾之力。”他的手指缓缓移动,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沉稳,划向地图中央——大周王朝的心脏地带。
“我军虽胜,但深入北疆,远离根基,将士疲惫。朝廷对我岭南忌惮日深,京城那些世族,还有我们那位‘好皇帝’,绝不会坐视本王挟大胜之威返回岭南。”陈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他们定会在本王班师的路上,设下层层障碍,甚至不惜勾结沿途藩镇,借刀杀人!”
张胜心中一凛:“王爷的意思是?”
“传令!”陈锋霍然起身,锦袍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全军休整三日!三日后,拔营启程!但非南归岭南——”
他的手指猛地戳在地图上一个位于南疆与中原之间的关键节点——鹰愁峡!
“目标——鹰愁峡!全军开拔,进驻鹰愁峡要塞!”陈锋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战略决断,“同时,以八百里加急,传讯岭南!命留守岭南的玄甲军第三营、陌刀营预备队,即刻启程北上!携带囤积于岭南的粮草军械,赶赴鹰愁峡与本王汇合!”
张胜眼中精光爆射!鹰愁峡!那是卡在南疆通往中原腹地咽喉上的雄关险隘!扼守此地,进可虎视中原,退可固守南疆门户!王爷这是要以大胜之威,屯兵于朝廷卧榻之侧!以绝对的实力,震慑所有心怀叵测的魑魅魍魉!同时,岭南后续精锐北上汇合,更是将整个岭南的战争机器,直接推进到了中原王朝的门口!
这已不仅仅是班师,而是陈锋向整个大周天下,发出的最强势的宣告——岭南王,来了!
“末将遵命!”张胜激动地抱拳领命,声音洪亮,“末将这便去安排!”
帅帐之外,寒风依旧凛冽。但岭南大营中,却弥漫着一种与凯旋休整截然不同的、更加肃杀而凌厉的气息。士兵们抓紧时间擦拭兵刃,修补甲胄,眼神中没有了大战后的松懈,反而充满了对下一段征程的锐利期待。运送缴获物资的车马川流不息,被严密看管的俘虏队伍开始缓缓移动,朝着南方进发。
而在中军帅帐前,那两根临时竖立的木桩顶端,蛮王阿骨刹和契丹王子耶律雄才的头颅,在寒风中微微晃动,早已凝固的血污呈现出暗黑的色泽。它们如同最血腥的战旗,无声地诉说着反抗者的下场,也昭示着一位枭雄踏着尸山血海,正式亮出了问鼎天下的獠牙。
岭南军的黑色战旗,在鹰愁峡方向吹来的寒风中,猎猎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