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王府听涛阁的烛火彻夜未熄,陈锋指尖抚过《前朝海鹘船秘录》冰冷的鳞皮封面,目光如渊。窗外,第一缕晨光刺破黑暗,映在番禺港方向。
“传令。”陈锋的声音打破沉寂,“封锁船坞,擅入者斩!召鲁大磐携图纸即刻来见!”
当老匠首颤抖着展开那卷足以颠覆当世造船技艺的秘图时,枯槁的手指抚过精妙绝伦的拍竿结构图,浑浊老泪砸在泛黄纸页上:“王爷…此乃神工啊!若有此物,新舰当碾碎蛮夷万船!”
岭南王府听涛阁内,最后一颗夜明珠的光辉被厚重的玄色帷幕彻底吞噬。唯有紫檀案几上一盏孤灯,在巨大的岭南疆域沙盘上投下摇曳不定的昏黄光圈。沙盘上,象征“镇海号”的模型静静伫立,而陈锋的目光,却如同实质的冰锥,穿透殿宇的阻隔,死死锁定在番禺港的方向。
他指节分明的手掌,依旧按在那本用奇异黑色鳞皮装订的《前朝海鹘船秘录》之上。冰冷的触感透过掌心,仿佛带着深海万年不化的寒意,与那卷描绘着浩瀚海疆的淡金丝帛图卷一起,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神物!
足以让岭南水师脱胎换骨,甚至颠覆当世海疆格局的无上神物!
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赵破虏!”陈锋的声音陡然在死寂的暗室中炸响,冰冷、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杀伐。
“卑职在!”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角落的赵破虏瞬间闪身而出,单膝跪地,甲叶碰撞之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一令:玄狼卫即刻封锁番禺船坞!自此刻起,只许出,不许进!擅闯者,无论身份,立斩无赦!所有参与拆解‘镇海号’的工匠,原地待命,不得与外界接触一字一句!违令者,诛三族!”
“二令:飞马传讯鲁大磐!命他携此秘录及海图,即刻动身,秘密来见!途中若有半点差池,提头来见!”
“三令:”陈锋的目光扫过沙盘上帝都洛阳的方位,眼中寒芒如星火迸溅,“加派‘燕子’,严密监控京城通往岭南所有水路陆路要道!凡有异动,无论何人,即刻截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诺!”赵破虏心头剧震,王爷从未因一物下达如此酷烈的命令!他深知这两件神物干系何等重大,轰然应命,身影如同融入暗影的鬼魅,瞬间消失。
岭南腹地,通往番禺的隐秘山道上,三骑快马如同离弦之箭,踏碎晨露,冲破弥漫的山岚。当先一骑,正是须发皆白的老匠首鲁大磐。他怀中紧紧抱着一个用厚厚油布包裹的狭长木匣,匣内正是那足以惊世骇俗的《海鹘船秘录》与海疆全图。身后两骑,则是王府玄狼卫中的顶尖好手,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道路两侧的密林,浑身紧绷,杀气内敛。
一路疾驰,沿途关卡早已被玄狼卫接管,无声放行。鲁大磐心中如同擂鼓,王爷深夜急召,严令封锁船坞,更派亲卫高手护送此物……他不敢深想匣中之物究竟是何等惊天动地,但那股源自工匠本能的不安与激动,却如同野草般在心底疯长。
王府侧门无声开启,又在三人一马闪入后迅速闭合,沉重的门栓落下,隔绝了外界一切窥探。鲁大磐被径直引入听涛阁深处,那间被重兵把守的暗室。
暗室内,烛火依旧。陈锋端坐紫檀椅中,玄色常服在昏暗光线下更显深沉。赵破虏按刀侍立一旁,目光锐利如刀。
“王爷!老朽鲁大磐,奉命携秘录赶到!”鲁大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将怀中木匣高高捧过头顶,声音因长途疾驰和内心激荡而沙哑颤抖。
“开。”陈锋的声音平静无波。
“诺!”鲁大磐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脏,颤抖着双手解开油布,打开木匣。当那本散发着深海寒气的黑色鳞皮秘录和那卷淡金色丝帛海图再次暴露在昏黄烛光下时,他枯槁的手指,下意识地、带着朝圣般的虔诚,轻轻抚上了秘录冰冷的封面。
“王爷…此…此物是……”鲁大磐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
“前朝遗宝,《海鹘船秘录》。”陈锋的声音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鲁大磐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海……海鹘?!”鲁大磐如同被惊雷劈中,猛地抬起头,浑浊的老眼瞬间瞪得滚圆,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茫然,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前朝纵横七海的无敌战舰?那…那不是早已失传……”
“翻开它。”陈锋打断了他的惊骇。
鲁大磐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他伸出布满老茧和木屑划痕的双手,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一碰即碎的稀世珍宝,翻开了那沉重冰凉的黑色鳞皮封面。
“哗——”
坚韧泛黄的纸页在昏暗中展开。
第一页,一艘线条流畅、形如巨鸟掠海般的战舰侧视图跃然纸上!其整体构型与“镇海号”有几分神似,却更加精炼、更加充满攻击性!船首并非简单的撞角,而是高高昂起,形如海鹘探出的锋利鸟喙!
鲁大磐的指尖猛地一颤!作为岭南第一船匠,他瞬间看出了这构型背后蕴含的恐怖破浪能力!他迫不及待地翻动下一页。
船体内部结构图!密密麻麻的线条精准勾勒出龙骨、肋条、隔舱的分布。鲁大磐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几根贯穿首尾、如同巨兽脊椎般的主龙骨结构图,以及旁边标注的尺寸、角度、拼接秘法!
“龙骨…龙骨竟是三层复合结构?!铁力木为芯,外包百年铁桦,最外层覆以精钢锻板铆接?!天……天工!这是天工啊!”鲁大磐的声音因极致的激动而尖利变形,枯瘦的手指死死抠着图纸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如此龙骨,莫说撞沉倭寇小船,便是硬撼礁石暗岛,恐怕也……”
他的话戛然而止!目光被下一页的图纸牢牢吸住,再也无法移开分毫!
那不再是船体结构,而是一种他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象过的恐怖武器!
两根巨大的、形如海鹘巨翅的金属臂膀,自船身两侧中段延伸而出!结构图旁,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注解着:“精钢为骨,铁桦为筋,内置机簧巨力,以绞盘铁索驱动……拍竿落,千钧之力聚于一点,碎木裂石,摧城破舰!”
图纸上,甚至清晰地描绘着拍竿运作的动态分解:静止时,巨翅般的拍竿紧贴船身,隐蔽如常;攻击时,绞盘转动,铁索牵引,巨翅般的拍竿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天神挥动巨杵,狠狠拍向敌舰脆弱的船舷或甲板!图中模拟的敌舰,在拍竿落下的瞬间,船体如同纸糊般从中断裂,木屑纷飞!
“拍…拍竿……!”鲁大磐的嘴唇剧烈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仿佛被扼住了咽喉。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番禺海战的情景——若“镇海号”拥有此等神器,何需以舰体撞击?只需远远一记拍竿,那岛津九郎的安宅船,只怕瞬间便会化作漫天碎木!
震撼如同海啸,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下一页图纸,描绘的是一种名为“火鹞”的投射武器。结构并不复杂,核心是一个巨大的、以强力机簧驱动的发射巢,巢内可安置数个灌满猛火油的陶罐。机簧激发,陶罐如同被惊飞的鸟群(火鹞),带着凄厉的尖啸和燃烧的尾焰,划过百丈距离,狠狠砸在敌舰之上,瞬间爆裂成一片火海!图纸旁标注:射程三百步,精准可控!
“火攻…远程火攻!”鲁大磐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海战之中,火攻乃大杀器,但受限于船只接近的风险和投射距离精度,往往难以施展。而这“火鹞”,竟能于数百步外精准投射火罐!配合拍竿的近身毁灭……这已不是战舰,这是移动的海上堡垒!是吞噬一切敌船的深渊巨口!
“王爷…王爷啊!”鲁大磐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老眼死死盯着端坐于光影中的陈锋,浑浊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如同断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砸落在手中那描绘着拍竿结构的泛黄纸页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那不是悲伤,而是工匠面对极致技艺时无法自持的激动与狂喜!
“神工!此乃夺天地造化之神工!”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狂热与坚定,“老朽造了一辈子船,今日方知何为真正海战利器!若有此物,王爷!莫说五艘‘镇海级’,便是再造十艘!不!三十艘!老朽拼了这把老骨头,也定要让它驰骋海疆!有此神舰,我岭南水师,当碾碎一切蛮夷跳梁!万船来,万船沉!”
岭南王府的决策如同精密的齿轮,在绝对权威的驱动下,开始以惊人的效率咬合转动。
十日后,岭南四大核心船坞——番禺、合浦、徐闻、珠崖,被玄狼卫以演练军阵、加固海防为名,实施最严密的军事封锁。高耸的了望塔上,强弓硬弩在日光下泛着冷光,目光锐利的哨兵日夜监视着每一寸围墙。所有通往船坞的道路被彻底切断,任何试图靠近的无关人等,都会遭遇冰冷刀锋的无情驱离。一道道盖着岭南王大印、措辞严厉的密令,通过玄狼卫特有的渠道,无声地传递到四大船坞的负责人手中:
“奉王命:即日起,四大船坞转入‘潜龙’状态。一切以‘甲字图谱’为最高准则,举全岭南之力,不惜代价,三月内必成新舰龙骨!凡延误懈怠、泄密失职者——斩立决!诛三族!”
“甲字图谱”,正是《海鹘船秘录》中核心龙骨结构图与拍竿、火鹞武器图纸的代号!图纸原件被陈锋亲自保管于王府地宫最深处,而由鲁大磐带领数十名签下生死血契、家眷皆被严密“保护”的核心大匠,耗时七天七夜不眠不休,以最原始、最笨拙也最保险的方式,用薄如蝉翼的素绢,对照原件,一比一临摹复制出四份副本。每一笔线条,每一个标注,都经过鲁大磐亲自复核三遍以上。临摹完成的瞬间,所有参与临摹的匠人,都被“请”入船坞深处,与外界彻底隔绝。
四大船坞,如同四头被唤醒的钢铁巨兽,开始疯狂地吞吐资源。
交趾、琼州、崖州,岭南所有原始密林的深处,响起了前所未有的喧嚣。玄狼卫持王令开路,工部官员手持鲁大磐亲自圈定的图谱(仅标注所需铁力木尺寸要求),如同梳篦般扫过每一片原始丛林。
“王命征用!凡胸径三尺以上铁力巨木,即刻砍伐!无论生在官地、民地,抑或哪家祖坟风水林!敢有阻挠者,以通敌论处,就地格杀!”冰冷的宣告声中,百年甚至数百年树龄、需数人合抱的巨大铁力木,在力士们挥动的巨斧和特制大锯下,带着不甘的呻吟轰然倒下。粗壮的树干被削去枝丫,套上绳索,由数十甚至上百头健牛拖曳着,沿着新修的硬化驰道,缓慢而坚定地运往四大船坞。
合浦船坞巨大的料场内,堆积如山的铁力巨木散发着浓郁的树脂香气。大匠们手持特制的墨斗和鲁班尺,围着巨木反复测量、划线,神情专注到近乎神圣。
“角度!榫卯角度必须丝毫不差!三层复合龙骨,差之毫厘,整舰皆废!”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匠师嘶哑地吼叫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徒弟手中颤抖的刻刀。图纸上那精妙绝伦的榫卯结构,如同最复杂的棋局,考验着每一个工匠的技艺极限。每一次下刀,都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和额角滚落的汗珠。
番禺船坞深处,一座新开辟的、被重兵把守的独立工坊内,炉火日夜不息,温度灼人。赤膊的力士们挥汗如雨,轮动巨锤,敲打着烧红的巨大钢坯。这里负责的,正是海鹘船最核心的杀器——拍竿的金属部件锻造!
“淬火!快!入油!”工坊主事,一位满脸烟灰、眼神却锐利如鹰的中年汉子厉声咆哮。几名力士用巨大的铁钳夹起一根刚刚锻打成型、长达丈许、粗如大腿、形如鸟翅主骨的巨大精钢构件,猛地浸入一旁翻滚的、粘稠的特制猛火油槽中!
“嗤啦——!!!”
滚烫的金属与冷油激烈反应,爆发出刺耳的声响和冲天而起的浓烈白烟!一股奇异的、混合着金属与油脂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构件被迅速提出,通体呈现出一种幽暗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深蓝黑色泽,边缘在炉火映照下流动着危险的寒芒。
“硬度!测试硬度!”主事吼道。
一名学徒颤抖着举起一柄精钢凿子,用尽全力朝构件边缘凿去!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凿子尖端瞬间崩断,而那深蓝色的构件表面,只留下一个几乎微不可察的白点!
“成了!这硬度,足以开山裂石!”工坊内爆发出压抑的欢呼。图纸上标注的淬火秘法(以猛火油混合深海巨鲸油脂淬炼),竟真能锻造出如此恐怖的钢铁!这拍竿一旦铸成,挥舞起来,将是何等毁天灭地的景象?!
岭南的封锁与异动,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终究在千里之外的帝都洛阳,激起了隐秘的涟漪。
兵部衙门深处,一间门窗紧闭、熏香缭绕的密室。兵部尚书王琰枯瘦的手指神经质地敲击着紫檀桌面,发出单调而令人心烦的“笃笃”声。他对面,坐着江南林氏家主林远图,以及一位身着不起眼灰袍、面容平凡却眼神精明的中年人——正是林家负责南方情报网络的“影子”,林七。
“岭南的船坞…被军队围了?”王琰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陈锋小儿,又想搞什么鬼?他的水师不是刚在番禺打了一场胜仗?”
“回大人,千真万确。”林七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不带丝毫情绪,“四大船坞,番禺、合浦、徐闻、珠崖,皆被其亲卫玄狼军封锁。借口是加固海防,演练军阵。但据我们在岭南的‘眼睛’回报,封锁力度前所未有,飞鸟难入。更蹊跷的是……”林七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岭南工部,正在不计代价地疯狂征伐深山老林中的巨型铁力木!甚至不惜强闯民地,强迁祖坟!所伐之木,胸径皆在三尺以上,前所未见!而且,有数支精锐玄狼卫小队,押送着一些用厚重油布包裹、形状狭长的神秘物品,秘密进入了船坞,之后再未出现。”
“巨型铁力木?神秘物品?”林远图保养得宜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铁力木坚韧沉重,百年难成材,向来只用于建造楼船龙骨或宫殿大梁。陈锋如此不计代价搜刮,难道……”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他脑海,“难道他在番禺海战中有所顿悟,要造比‘镇海号’更大的船?”
“比‘镇海号’更大?!”王琰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盏跳动,“那艘怪物已经撞沉了岛津的安宅船!再大?他想造海上的城池不成?!”极致的恐惧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脏。陆上铁骑未平,海上再添巨舰?陈锋的野心,简直要将整个大周撕碎!
“不止如此。”林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大人,您还记得前朝倾覆时,皇家秘库中失窃的那批图纸吗?”
“图纸?”王琰和林远图同时一愣。
“《海鹘船秘录》!”林七一字一顿地吐出那个仿佛带着诅咒的名字,“前朝水师纵横七海,所向披靡,依仗的便是那如同海鹘掠食般的恐怖战舰!传说其拥有拍碎巨舰的‘神之臂’和焚江煮海的‘火神鸟’!前朝末代昏君自焚殉国前,秘库被乱兵洗劫一空,那秘录便不知所踪……数百年来,无数人搜寻,皆无所得。可如今岭南船坞的异动,这疯狂搜刮巨木的举动,这严密封锁的架势……大人,您不觉得……太像了吗?”
密室内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王琰和林远图的脸色,在熏香的烟雾中变得惨白如纸,瞳孔因极致的惊骇而骤然收缩!
海鹘秘录?!
陈锋得到了前朝的海鹘秘录?!
他要重建那纵横无敌的海上巨兽?!
这个念头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他们的脑海,炸得他们魂飞魄散!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王琰猛地站起,因动作过猛眼前发黑,踉跄扶住桌角,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尖锐,“那只是传说!是传说!陈锋小儿何德何能……”
“大人!”林七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无论真假,岭南船坞异动,其志必在海上!若任其造出比‘镇海号’更恐怖的海上利器,配合其陆上虎狼之师……水陆并进,我大周……危矣!”
“查!给我不惜一切代价查!”林远图也猛地站起,儒雅尽失,脸上布满狰狞,“动用我们在岭南埋得最深的那几颗‘钉子’!哪怕暴露,也要给我弄清楚,那船坞里,到底在造什么东西!还有那秘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诺!”林七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瞬间消失。
密室内,只剩下王琰和林远图粗重的喘息和死寂般的绝望。烛火跳跃,将他们扭曲变形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如同两头濒死的困兽。岭南船坞那日夜不息的炉火,仿佛隔着千山万水,已灼烧到他们心头。一场围绕着无形秘录与海上霸权的无声绞杀,已然在阴影中,悄然拉开帷幕!